卷一 公子王孫芳樹下,清歌妙舞落花前 第三十三章:漂回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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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戎之所以會喝酒,八成是梅如灌的,隻為好讓我順利逃出去。看著李戎安靜的睡顏,我暗暗歎了一口氣,輕聲道:“李戎,你我無緣,此番我走了,便是再無相見之日。我知道我爹的死不怪你,你也不用覺著對不起我。”說到這裏,我似乎瞧見李戎皺了眉頭,卻細微不可見。
到了夜深時,王府都安靜下來,門外有石子掉落在地上,發出的聲響不多不少正好三下。我拿過供奉台的包袱,悄悄打開門走了。梅如在牆頭上看著我,見我輕裝,賊笑起來:“看來李夫人是真的不想帶走這兒的一樣東西啊。”
我瞪過去,他噤聲伸手將我拉上牆頭。沿著寬寬的牆頭走了一段路,王府的全貌盡收眼底,圓月下,這王府縱然沒有王宮的威嚴宮樓,卻也奢麗的很。我回身看了一眼身後,李戎大約還在屋子裏睡得香濃,而我卻要離開了。沒由來地,心裏有些落寞,卻又說不出為什麼,隻得作罷。
與梅如翻過幾個牆頭,又走了一條小路,找得偏門,這才出了王府。外頭有一輛馬車候著,梅如對我說:“是我師兄,你可別怪我,城門森嚴,隻有我師兄能帶你出去,所以我才找他幫忙了。”
他說完,姬遠已經挑開簾子,露出一張俊秀的臉龐。我有些生氣,逃跑的事怎麼還牽扯到了七鬼?可想想梅如的話,怕是也隻有七鬼能順利帶我出城了。這般,我便大方走過去,行禮:“叨擾姬公子了。”
他笑起來:“何必客氣,衛姑娘請上車。”
我與梅如一同上了車,剛坐定,梅如就抱怨起來:“衛甄,你家相公酒量真是過人,若不是我在酒裏摻點別的什麼,怕是也喝不過他。”
我暗自誹腹,那李戎豈是你能比的?
梅如又說:“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多人姑娘眼巴巴地要嫁給李將軍啊,怎麼你就不拿他當回事呢?”
我別開頭,看著車外的夜色,可入目的都是一片模糊,什麼也沒瞧出來。倒是姬遠替我說著了:“你少說幾句罷,衛姑娘自有自己的難言之隱。”
我猛然一震,看向七鬼,他眼神閃爍,實在詭異。匆忙間,別開了眼,車內一片寂然。
到了城門時,有侍衛攔下了馬車,姬遠隻露出了一塊令牌,那侍衛便給我們放行。待出城時,我才開口:“謝謝姬公子相助,送到這裏便可。”
梅如急不可耐地問:“你要自己一個人去關東?”
我點頭。姬遠問著:“不知衛姑娘今後有何打算?”
打算?我想了想說:“先回關東將爹葬在祖墳裏,然後去找我幾位伯伯,給他們養老送終。”
姬遠點頭:“這樣也好。”說著,從身後掏出一個包袱,“裏頭有些錢財,是在下一點心意,望姑娘不要嫌棄便是。”
我不好意思拿,梅如已經毫不客氣地接了過來:“不要白不要。”
姬遠笑著說:“這輛馬車也給你,讓師弟陪著你去關東吧。”
我一愣,他解釋起來:“師弟助你逃跑,想來也不能在京城待著了,就讓他陪你去關東,待風頭過了,再看看他是否願意回來。再說了,有他陪著你,路上也可安全些。”
我轉眼看向梅如,他也點頭了,我卻有些猶豫,這樣走了,梅如和小倩豈不是分開了?可到底梅如還是伴著我一起回關東了。姬遠下了馬車,對著梅如囑咐了幾句,便走了。月光下,我頭一次覺得,也許這男人並不是傳聞中的那樣狡詐呢?
不管如何,京城中的人我以後是再也不會沾邊了。
回關東最起碼要兩個月,梅如走南闖北的也認識路,他給我安排了一條小路,“你這一逃,李家的追兵勢必會日夜追趕,我們隻能走小路,而且還得喬裝一番。若有需要,有時也該在一個村子裏住下來,躲開那些追兵。”
我有些心冷:“這樣一耽擱,得花去多少時間啊?”
梅如無奈地聳肩:“那可沒法子,花六郎帶出來的兵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再說了,誰叫你要逃啊,沒事瞎折騰什麼!”
我沒搭理他,可還是照著他說得那樣,走小路。有時追兵追上我們時,梅如就帶著我在小村子裏安落下來,化作一對小夫妻,也並不招惹外人多大的注意,更能躲開追兵的眼目。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一直相安無事。
途中也遇到過不少事,比方哪個村落因為戰火的原因,導致民不聊生,滿村皆是乞丐。也遇到過流民,好在梅如機靈,幾番折騰下也沒被搶了錢財。雖如此,可到了關東境地時,麻煩這才來了。
李戎本就是鎮關大將軍,關東於他而言不過是囊中之物,素來熟悉的很。他設置了嚴厲的關卡,就連小路都有關卡,每一處關卡上又貼了我和梅如的畫像,我與梅如真真是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了。
“看來現在是進不了關東了,先找個落腳點安頓下來吧。”梅如對我說。
我點頭讚同,於是我們便在關東附近的小地方安頓下來。租了一間農舍,東家是一位寡婦,與一雙兒女相依為命。那寡婦素來能說會道,張家長李家短的,說得繪聲繪色,以至於我們才來便摸清了這村子的情況。
到了晚上,梅如乖乖地睡地上,我睡床上。這房子隔音效果不好,隔壁寡婦的鼾聲能傳過來,每到這時我就失眠,睜著眼看月亮,不知不覺就天亮了。
趁著寡婦不在的時候,我就問梅如:“這樣住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梅如搖頭:“再看看情況吧。我哪裏曉得李將軍這麼寶貝你呀,追你追到這兒來了。”
我忍不住一個冷顫:“別!我跟他是兩路人,我也不稀罕他‘寶貝’我。”
每每說到這兒,梅如就會大笑,嘴裏還不忘說:“奇怪!真奇怪,你們倆可真是一對奇怪的人!”
近來幾天,我發現寡婦有些可疑,她總是盯著我和梅如打量。同我們說話時都在問東問西,我將疑慮對梅如說了,他卻不以為意。可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誰也沒想到,到最後竟然是這寡婦把我們出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