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來，一睜眼就看見李戎那張妖孽的臉，他還睡著，一隻手被我枕在頭下，另一隻卻好死不死的搭在我胸脯上，我氣得要去摳他的手，他卻先知一般將手拿開了，唇邊一抹詭笑。我冷聲罵道：“裝睡好玩嗎？”
    他驀地睜開眼，倒是問我：“昨晚睡得好嗎？”
    我瞪了他一眼，起身越過他，剛站定他就從身後抱住我，冰冷的唇嵌在我脖間，“娘昨天特別囑咐我，讓你別悶在這屋子裏，對身體不好。”
    我沒好氣地反問：“你鎖我的時候，怎麼沒想著會對我身體不好？”
    他卻說：“若不鎖住你，你便跑了，那我到哪裏去照顧你呢？衛甄便是衛甄，這天底下，也找不著第二個你了呀。”
    我猛然一震，那句話落於心間，不知是什麼滋味，良久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隻是任由他抱著，像丟了魂兒似的。——真是沒出息，不過一句假意的甜言蜜語，就能噬了我的魂。
    寧儀郡主發了話，我便與大家一起吃飯，可我卻少話，不管是大姐二姐的詢問關心，還是郡主王爺的細心囑咐，我都按禮數還回去，決不多說一個字。這幾日見不到梅如，我心裏有些慌，對著小倩那冷麵實在問不出口，卻也還是問了：“怎麼最近不見梅如？”
    小倩看了一眼，“奴婢不知。”她不願多說，我心裏隱隱覺得不安，大約是出事了。這樣一想，更覺煩悶，等李戎回來時，我已經忍不住直問：“你把梅如弄哪兒去了？”
    他看著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別裝了，定是你把梅如關起來或殺害了！”我冷然相對，質問的聲音太過生硬，他皺著眉頭，眸裏的冷光猶如寒天冰雪，讓人生畏，“梅如去了哪裏，關我何事？你倒是關心他！”
    我瞪回去：“如果梅如有了好歹，我定不會放過你！”
    轉身背對於我，問得卻是：“他對你就那麼重要？”
    “是。”不假思索地就將此話說了出來。
    可苦的是，李戎猛然掐住我的脖子，眉宇間的不耐煩已到了極致：“一個江湖遊人而已，就算我要殺，一聲令下便可，何必遮遮掩掩！”
    我難受地閉著眼，喉間憋出話：“你掐死我算了，你這種蛇妖眼中，凡夫俗子的命算什麼。你留我又有何用，我與你之間還能好好過日子嗎！”
    聽了這話，李戎鬆開了手，我趁機逃脫到一邊。天色暗沉下來，圓月的光輝散了進來，一地的清冷。晚上睡覺的時候，照例我在裏，他在外。一具蛇妖身子像界限一樣不容我越過半點，最怕就是碰到他的身子，冷之又冷。不耐，他總愛把我撈進懷裏，明明不相愛的我們，卻貼得那麼緊。
    真讓人不懂。
    梅如一直消失著，臨到計劃逃跑的前一天，他出現了。小倩被支走了，我們倆在院中散步，他小聲告訴我：“怕是走不了，城關很嚴。”
    我有些失望，口氣卻很堅定，“我不願放棄，一定要走。”
    梅如瞧了我一眼，咕噥一聲：“李大將軍那麼寶貝你，你當自己能走得順利？”
    我頓住步子，“呸！誰要他寶貝我了？真惡心！”
    他嗬嗬笑起來，“我倒是要問你，若真順利出城，你要去哪兒？日後怎麼辦？就這樣一直躲著李將軍了？我瞅著，他是不會輕易放了你。”
    梅如的笑裏藏疑惑，我也很疑惑，可現實偏偏是無人告訴我真相，就算去猜，也是沒了那份心力，唯一想的便是早日離開這裏，回到關東去，那兒是生我養我的故土，我要將爹送回故土，再伴著他的青塚活下去。
    這般，我鄭重地對梅如說道：“無論如何，請你明日一定帶我逃出城，算我求你。”
    梅如被我嚇了一跳，趕緊搖手：“別，別這麼客氣呀，我幫你還不成嗎！你這樣，弄得我心裏發毛。”
    我報之一笑，心裏微微踏實了些。
    因為明日便要逃走，我今日就悄悄將該帶的行李收拾好，說是行李，卻簡單無比。不過一些錢財，爹的骨灰，再沒有別的什麼了。來京城之前，李戎曾給我一隻玉燕簪，那東西估計是寧儀郡主傳給兒媳的，我把它放到梳妝台的盒子裏，並不想帶著這樣的東西離去。
    收拾好之後，李戎就回來了，他喝了酒，白皙的臉頰一團微微的紅，隻讓他顯得更嫵媚。他一進門就抱著我，任憑我怎麼掙紮捶打都不鬆手，“就讓我抱抱你，又怎麼了？”
    我還未來的及回答，他就吻上我的唇，溫軟的舌頭在嘴裏不安分的很，我有些暈乎，隻覺身子軟了下去，軟到了他的懷裏，就像欲拒還迎一般，實在羞人。
    “衛甄…除了你，天底下找不到第二個衛甄了呀！”
    “什麼？”我皺著眉頭，不知道他說這個做什麼。他的唇吻到我脖子，那邊微微一痛，原是他咬住我的脖子，我驚得一跳：“我cao！你不會要吸我血吧！”
    他低聲笑出來，“我怎麼會舍得呢。”說著，手已經摸到我身上，又開始說胡話：“怎麼養了這麼久，還是瘦呢？”
    我沒好氣地暗想：把我養白了，就吃我是不是？死蛇妖，我會如你願麼？是誰把我鎖屋子裏的？還那沉香擾亂我作息！
    他大約看透了我的內心，不由得將我抱緊：“衛甄，我對不起你！沒保護好你爹，也沒給你爹辦喪事，更把你鎖起來，是我不好，我知道…我對你不好…是我不好…”
    到了最後，我是再也聽不下去了，而他也睡了。高大的身子將床占了一大半，我打了盆熱水為他擦洗，毛巾擦過他的眉眼，心裏卻有些難受。罷了，罷了，反正日後也是見不到他了，這一次就好好照顧著他吧。
    思及此，我手上的動作更輕柔了。月光下，隻覺他唇邊有抹笑，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