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公子王孫芳樹下,清歌妙舞落花前 第三十一章:不堪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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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戎照舊每日來看我,每次來必然是帶一些好吃或好玩的物什,他總想逗我開心,可我卻終日犯困,眼瞼下的黑眼圈已經說明了,我要麼不是被他吸了人氣,要麼就快死了。他那天心疼地將我抱進懷裏,“衛甄,隻要你答應和我好好過日子,我就放你。”
他全身都是冰冷的,唯獨心間是暖的。我窩在他的懷裏,很舒服地閉上眼,嘴裏吐出的字讓人不敢相信:“好。”
李戎身子一僵,他抬起我的臉直問:“真的?”
我看著他,眼神迷離,“真的。”
他似乎很高興,抱著我一直不放手,我卻困得不行,閉上眼睡下去了。朦朧間似乎聽見他在我耳邊說:“就算你騙我也好…但我信你…衛甄…不要叫我失望…”話語太模糊,以至於我以為那不過是幻聽。
隔日,橫在屋門上的大鎖被拿開了,第一個來瞧我的人是李暇,她一見我就紅著眼,好像受委屈的是她。倒真如李無說的那樣,這個李暇雖整大我十一歲,卻總像比我小十一歲似的,而我是真的喜歡她這一點。
沉香爐被撤了下去,門窗大開,屋內的空氣好的很。李暇拿著自己帶來的清粥對我說:“我自己熬得,三姐老說我不成事兒,就是廚藝好些,你嚐嚐吧。”
我吃了一口,清粥是最沒味兒的,可這碗裏卻有著淡淡的桃花香,淡淡的甜味充斥在舌尖,連著心裏都有一點淡淡的甜。我滿足地笑了:“好吃!”
“真的嗎?”李暇眨巴著大眼,這麼瞅她,倒覺得她美得不可方物。也是,李戎家的親戚各個都美,一大家子的妖怪。
我點頭,李暇的笑容更深了。窗外的豔陽正好,一隻蝴蝶落在繁花上,身姿隱沒在花叢裏。李暇忽然對我說:“衛甄弟妹,你喜歡六弟嗎?”
我吃粥的動作一頓,自然是不喜歡,可瞧著她一臉的純真,這話竟生生憋回去了,“怎麼這樣問?”
李暇定定地看著我:“六弟不愛說話,從小就喜歡悶在屋子裏看書,記得小時候,大姐二姐最愛逗他,可他天生冷性子,怎麼逗都不愛笑,久了,大家也就不逗他了。六弟是最孤獨的一個。我們姐弟六個裏,大姐二姐和我都算作好相處的人,三姐,五弟和六弟天生就是有些怪,其實他們人都很好的。”
我撲哧一笑,心裏暗道:難為你知道那三個人怪了。李暇見我笑,紅著臉又說:“你不要笑我嘛…”頓了會兒,又一本正經地說:“其實六弟喜歡你,真心喜歡。”
我就差沒噴出來,急忙糾正:“他若喜歡我,太陽就該從西邊出來了。”
李暇撅著嘴:“六弟是真的喜歡你,就是表達方式不對,對你也沒耐心,做出來的事雖然可恨,可是他若不喜歡你,幹嘛要這樣待你呢?”
我擱下碗,有些不快活:“他做的一切,不管待我好或是壞,都是為了誘哄我幫他生孩子!”
這回笑的人是李暇了,她指著我的鼻尖,擺出姐姐的姿態:“你呀,男人要你幫著生孩子,不是喜歡你,那是什麼?”
“我!”心裏頓時頹敗下來,實在沒力氣去爭辯了,無心再談,找了個理由將李暇攆走。難得清靜一會兒,便去屋前澆澆花,曬會兒太陽。
至正午,小倩請我去堂屋吃飯,大家都在。可我再也不想見到李家任何人,於是回著:“不餓。”小倩還要再接再厲,我終是不耐煩,罵道:“說了不餓,你還想怎麼樣!”她立刻噤聲,識相地退了出去。
李戎雖然拿走了門上的大鎖,可盯著我的眼線一個都不少。從前在關東,他也是這般,那時雖覺得生氣可卻不像今日的難受,這些難受真是莫名其妙,我一點都不懂。抬頭目測牆的高度,若是以梅如的武功帶我出去會很簡單,可這兒畢竟是王府,加之李戎又派了那麼多眼線。
要想離去,怕隻有喬裝打扮一番。在絹帛上,我給梅如寫的計劃是這樣:先讓梅如支走小倩,然後再派兩個新侍女過來,將其中一個侍女與我調換,便可溜出這屋子,再然後靠著梅如的武功,逃出去便是簡單了。當然逃走之前,我也讓梅如先準備好馬匹,沒有馬怎麼逃離這座城。去關東的路,且長且阻,倒真讓我有些擔憂了。
與烏孫的那場仗,李戎贏了,直到今日我才知道,皇帝欲封他為王爺,可卻被李戎拒絕了,雖如此,封地、錢財甚至是美女,他是一個都沒少拿。表麵上落得一個淡泊功名的好名聲,實質上貪得不行,光是封地裏一年的供奉都夠我用好幾輩子了。
想來也是,哪裏有妖怪不貪的?
也曾罵過李戎,他卻風輕雲淡地說:“妖怪比人多情,卻也比人無情。”
我當時雲裏來,霧裏去,一直沒弄明白。他的無情、殘忍我見識了,至於他的多情,便是算了罷,這樣的一個妖怪要是多起情來,那天下間的女子可要遭殃了。自然,即使他不多情,遭殃的也是我。
至晚,李戎來找我,第一句便是:“今晚我在這兒睡。”
我一個趔趄,就差沒跌倒,等我回神時,他已經關門,脫衣,鑽到被窩裏了。一係列動作之後,還不忘回頭淡淡的說:“你也早些睡吧。”
我看著床上那僅有的一床被子,心裏發愁,最終是氣了罵道:“滾回你自己房間去睡!”
他背對著我說:“這就是我房間。”
是!這就是他房間,這就是他家!
“那我去書房睡!”我扭身要走,可下一刻卻被他撈進懷裏,他強勢地將我按倒在床,壓著我的姿勢太過曖昧。我急得漲紅了臉:“你想怎麼樣?”
他歎氣:“不是說和我好好過日子的嗎?怎麼還這樣的脾性待我?”
我冷笑:“蛇妖,脾性是能改就改的嗎?”
他將頭埋在我肩窩,吐著熱氣,一陣瘙癢難耐。良久才聽他喃喃著:“衛甄…衛甄…”才兩聲,他已經吻上我的唇,我驚得弓起身子,他卻貼得我更嚴密,一雙手箍得我喘不過起來。接著,他騰出一隻手,在我身上遊移起來,每到一處,都是冰涼。我打了一個冷顫,猛然抬腿將他踢下床去。
李戎錯愕地看著我,我卻滾到床裏頭去,“不好意思,睡相不好。”說著就拿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實。恍惚聽見他在低笑,接著他也鑽進被窩裏,抱著我睡。又不是第一次和他睡一張床,心裏雖有了戒備,可依然有些不適應,特別是他那冰冷的身子,光碰一下都覺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