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強盜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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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布袋被解開,無瑕一邊探出頭大口的喘氣,一邊打量這四周的環境,還來不及考慮逃生一事,就見一個漢字拎著刀朝自己走過來。無瑕畏畏縮縮的往後退,卻根本就動不了半分。她隻曉得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了,絕望的想蒼天弄人,怎會喪生至此?
然而眼前這一幕,在強盜們看來,卻是人間最大的樂趣。
他們這一行,過的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平素裏窩在村裏山裏不得見人,縱是劫了財出去尋歡作樂也不少受人白眼,尤其是在有錢有勢的公子哥兒麵前,生生的低人三等。
現在這綾羅少年,看著眉目俊秀,通身一股貴氣,雖口中自稱是什麼隨軍大夫,又有哪個去信?
指不定是誰家的富貴公子賭氣出走,不幸撞到他們刀上,就不要再怪天怪地,隻怪命不好吧。
大漢呲牙一笑,道:“公子,是你自己動手還是由我來?”
無瑕鼓起勇氣:“你們不能濫殺無辜,我包袱裏的銀票你們都拿去,放我走!”
換來一通狂笑。
那漢子再不囉嗦,一刀挑起她脖間的紅繩,羊脂般溫潤的和田玉露了出來,“啊!”她一聲低呼,緊緊抓住玉石,“這個不能給你們!”
“真是天真得可笑。”那看似溫和的匪首開口了,無瑕抬頭向他望去,第一感覺就是這人明明是個書生啊,為何……
哐!
和田玉掉在地上,被大漢一腳踩住,無瑕的心頓時像被揪了一下的痛。
隻是她聰明的不再呼叫,不再做無謂的反抗。她終於明白,和這種人是不能講道理的,這個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願意與人講理。
“就是嘛,乖乖的,或許大爺們能讓你多活兩天。”強盜用刀刃拍了拍她的臉,彎腰撿起和田玉,滿意的揣進懷裏。
無瑕此時隻擔心他們會發現自己的女兒身……
但,這世上的事一貫是怕什麼來什麼,他們拿了包袱裏的銀票,拿了她身上的和田玉,現在又要剝她身上的衣裳。
無瑕攥住衣領,眼裏露出決絕的狠意,寧死,不受辱!
“小子,脫不脫?快點脫,不然一刀下去砍死你!”強盜拿著刀威嚇,心裏惱火,要不是怕撕破了這件衣裳,他早就親自動手,何苦如此纏磨!
無瑕動也不動,靜靜的坐在地上,如死一般沉寂。
強盜心裏一抖,忽然覺得有點冷,刀越發舉得高,拉大嗓門:“喝呀,還跟老子較起勁來了,看刀!”
“算了。”那溫和而有力的聲音再次響起:“一件衣裳罷了,他們這些公子哥兒要臉不要命,和我們不一樣。”
“呸!”強盜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死了還不是臭皮囊一張,擺的什麼譜……”嘟嘟囔囔的走了。
無瑕的心卻一緊,現在,終於輪到這條命了。
“你也不要怨我們,”那匪首悠悠然然坐在椅子上,緩緩開口道:“要不是活得艱難,誰一出生也不想幹這行。正正經經賺錢,娶老婆養娃子,是個人都盼著好。”
“老大說這些廢話做什麼,一刀下去幹淨!”
應和聲一片,匪首笑笑:“你們餓了就先回去吃肉喝酒,給我留碗湯。”
一夥人歡呼散去,隻剩那書生樣的匪首留下來,無瑕鬆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身在一間廟裏!
他們在廟裏做這些殺人越貨的勾當!
無瑕憤慨至極,道:“誰生下來也不是給你們殺的,你們有家人要養,被你們殺的人不也有父母妻兒?你們罔顧他人死活,將來定不得好報!”
匪首臉一黑,快步走過來掐住她的脖子,“好一個不得好報!我倒要看看誰先死!”
無瑕此刻才曉得自己看走了眼,這人哪裏是書生,貼近看那張臉,比剛才那些滿臉橫肉的漢子還要猙獰駭人!
匪首的五指毫不留情,竟是真的要掐死她!
無瑕眼前漸漸模糊,呼吸越來越困難。
她奮力一揚手,刺啦——胸口一涼,竟是衣服被扯破了,露出來裹胸的白布。
匪首的臉上露出怪異的表情,“女——”
無瑕猛的睜大雙眼,他知道了!
可是那是誰,很熟悉的身影,走近了,近了,他舉起了——刀!
匪首覺察出異樣,可惜已經晚了,他低頭,看見刀尖從胸膛露出來……
噗——鮮血噴湧而出,無瑕不由得閉上眼,慘烈的,血的世界,這是第幾次?
“舒公子?”
無瑕迅速的拉上衣服遮住胸口。
片刻後,一雙手顫顫巍巍的扶住她的手臂,“舒公子,你沒事吧?”
無瑕忍住懼意,睜開眼,怔了怔,方萬分感激的說:“胡大叔,多謝您的救命之恩,無垠此生”
“公子無須放心上,”胡掌櫃憎恨的看著那匪首,“若不是他掐著你,我也找不到這麼好的機會殺他,這夥子賊人,作惡多端,殺人無數,死不足惜!”
“那些同夥……”
“都被我毒死了。”
無瑕不知說什麼好,掙紮的站起來,“胡大叔,盧大叔說你和大嫂要去慶城,”她心裏一沉,“大嫂呢!”
胡掌櫃悲痛道:“她不堪被折辱,自殺了……”
無瑕心裏亦非常難受,如果自己不是扮了男裝說不定也是那般下場——“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仍是要去慶城的,不知公子你——”
“不瞞大叔,北周與大燕已經交戰了,我打算去慶城軍營報名做個隨軍大夫。”
胡掌櫃震驚後,喃喃道:“如此……也好,反正我如今也是孤身一人,無牽無掛。小公子,不如我們結伴同行一起去慶城?”
“如此甚好,大叔直呼我無垠吧!”
“我還要去拿回你大嫂的骨灰,”
“我也要去拿回自己的東西,尤其是一塊和田玉,”
無瑕這才知道,此處是一座淪為強盜窩的山神廟,其餘數十個強盜是喝了胡掌櫃下了毒的酒死的,就在廟後麵的一個院子裏,她找到自己的東西,小心翼翼的將和田玉重新戴上脖子。
胡掌櫃抱著個小壇子,說:“以後給她換個值錢的。”
無瑕撿起一根樹幹,蘸著那匪首的血,在廟壁上寫下“替天行道”四個大字,扔掉樹幹,拍拍手上的灰,道:“大叔,走吧。”
“走罷。”
兩人趁夜趕路。
“無垠,我這也算是為民除害了吧,第一次殺人,哎,我還是個大夫,哪裏曉得今天會殺這麼多人,罷了,即便是閻王老爺要打我下十八層地獄也認了,你大嫂她,死得冤呐……”
無瑕回首去望,山神廟隱在黑暗裏早已看不清輪廓,但那濃濃的血腥味依然充斥在鼻間,揮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