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更多不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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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理澈關上房門,躲在門後靜靜聽著,直到樓下傳來“砰”的一聲關門的聲音,然後迅速打開門,跑到二樓陽台上。
撫著欄杆望出去,秦落和範西桐一前一後走過院子,打開虛掩的院門,走出去,再關上門。
蘇理澈背過身來,輕輕歎了口氣。
不是說輕鬆,也不是說哀傷。那種感情可真夠複雜的。
但是現在,她握緊拳頭做了一個努力的手勢,“先奮鬥、再戀愛!”
有話說多了,自己就會覺得在發誓。
又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看了看時間,晚上七點。
接到遊樂場某人員打來的電話,說什麼今晚缺人手。
蘇理澈估摸著身體沒有大礙了,吃過東西吃過感冒藥,又睡了一整天,燒也退了,就自己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出了門。
還是要先填飽肚子的,這樣幹起活來才有精神。於是在最近的路邊攤胡亂塞了些東西就往遊樂場趕。
不能坐計程車,從這裏到市中心要多昂貴就有多昂貴,所以每天等公車成了蘇理澈最空閑的時間。
住的地方因為離市中心比較偏僻,所以寬敞的大街上一到晚上並沒有多熱鬧。再加上今天聖誕節,要麼就全家圍在家裏過西方春節,要麼就舉家往熱鬧的地方趕去了。
這個時間點,坐公車的人已經算少的了,雖然還是得站著,雖然照舊人擠人。
離公車站牌還有段距離,蘇理澈手裏握著買來的熱包子,離稍微人聲喧嘩的路邊攤遠了點,便覺得無論怎麼走都是格外安靜。
早已漆黑一片的夜,默然地望著人間的一切,猶如一個旁觀者,而自己就是一個被它觀望著而且總有一天會被它渡到另一個世界的人。
神聖,深沉,遙不可及;廣闊,寂寥,永無止境!
等待公交的間隙,老人端著一口破碗湊了過來。
那口大碗一直伸到蘇理澈身前,別過頭去微微打量了一下老人的裝束,頭上的灰布發巾很髒,頭發很亂,衣服像是長久沒有換過,有一種萎靡的味道。
可是,並不是很破,沒有醒目的補釘。
滿麵皺紋的人,蒼老可憐的身體,像是活在最低層連抓住一束救命稻草的力氣都沒有,隻能蝸行摸索在這個世上。
可是蘇理澈還在四川的時候見過得太多了,多了就不覺得有什麼過份值得憐憫的。
你要知道,在中國那些偏遠和貧窮的地方,衣不裹食的貧民還大有人在,而那些衣不裹食的地方加起來可以抵上好幾個西方國家的領土。
雖然這是蘇理澈第一次在北京看到行乞的人。
並沒有多想,便將自己手中的熱包子放到老人碗裏。
老人抬頭看了看她,眼睛裏充滿迷惑,卻並沒有再說話。
蘇理澈問:“奶奶,你餓不餓?”
老人搖搖頭,默然地拿出碗裏的包子吃起來,邊走邊往蘇理澈身前走過。
吃東西的動作很慢,就像沒有力氣似的。
走到蘇理澈身邊的女孩麵前時,照樣伸出了手。
這次得到的當然是不一樣的結果,那女孩二話不說從錢包裏拿出一張一百塊放到老人碗裏。
可能是北京這種地方太少見了,所以遇上可憐的人總是能愛心泛濫;也許是自家有錢,對這一百塊盡是不屑。
蘇理澈微微側過頭去看著,臉上泛出一股笑意,不明不顯。
老人彎著腰,輕微的感謝聲不斷從嘴裏逸出來。
隻看到女孩擺了擺手,撫了老人一把,老人從女孩身側走過去,朝另一邊走去。
蘇理澈無奈地抿了抿嘴,走過去輕輕扯住老人的手臂上舊得可以摸出沙來棉襖。
“奶奶,我請你吃飯好嗎?”
女孩回過頭盯著蘇理澈。
老人躬曲的背微微挺了挺,直直地抬著頭看著蘇理澈,一抬眼便因為看到蘇理澈瞳孔裏銳利的目光而忍不住身體僵了僵。
“不用了,不用了,小姑娘,我還要回家呢。”老人連忙推了推蘇理澈的手。
老人的手仿佛都有一個特質,皺紋遍布,紋理間象是堆積著長年風霜帶來的塵沙,但是有種粗糙的溫暖感覺,給人一種模糊的安全感。
蘇理澈順勢輕輕撫了撫老人的手,她說:“奶奶,這雙手保養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最後除了老人誰也聽不見。
拉扯的動作越來越大,女孩上前攔住蘇理澈,“那個……奶奶這麼晚了要回家你就讓她回嘛,天寒地凍的出來不容易,幹嘛非要扯著她不放?”
蘇理澈無奈地搖搖頭,目光放回到老人身上,一直盯進她眼睛裏。她感覺老人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
蘇理澈仍舊扯著老人的胳膊,把她往人行道陰影處拉。路邊大樹林立,人影婆裟。
女孩跟上去又說了幾句什麼阻攔的話,但是卻扭不過蘇理澈。
蘇理澈太固執,可是看起來,固執地太有教養,讓人沒有辦法反抗。
“你要是不放心,那你也來吧!”蘇理澈回頭看了看女孩,平靜的表情被昏沉的黑夜無限擴大。
她看著蘇理澈,隻是一臉迷茫,迷茫的時候帶著憤怒,“你到底要帶這位奶奶去哪?”
蘇理澈把老人拉著走了沒幾步,但是靠著牆根,偶爾有一兩個人經過,足夠陰暗。
隻是不要太張揚,她並不打算帶她到多偏僻的地方,比如巷子之類的。
放下她手臂,蘇理澈饒有興致地看了看一直跟在身後的女孩,又表情古怪地看著老人,她問:“奶奶,你是不是覺得不安哪?!”頭俯過去,近在咫尺地看著老人。
“什麼?”
“還給人家吧,看在人家善心給了你一張一百塊人民幣的份上,就算做這一行也要恩怨分明才行哪!”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要走了。”老人眼裏慢慢顯出些慌亂和不安。但心態還是努力在保持平靜,每一個和她一樣的人都有在應對突發狀況的最後準備,左手慢慢不經意地放在身側。
蘇理澈退了一步,臉上仍自掛著笑意,“奶奶不是北京人嗎?我聽您的普通話裏有四川的味道呢。知道嗎?奶奶,我也是四川人,四川人怎麼會不幫四川人呢?”
女孩站在蘇理澈身後聽得一頭霧水,連問了幾次“你們在說什麼?”沒得到回答後就再也沒有開過腔,像根木頭似的站著,忘了反應。
“可是奶奶,你要知道,我給那兩個包子的時候就已經提醒你了,不要在我麵前動手。可是你還是懂了,這就有點過份了知道嗎?你明知道我見不得這種事的。所以今天呢,不管你願不願意、不管你要不要,你都得把東西拿出來。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也身不由己,可是偏偏被我碰上了,想饒也饒不過啊!”
老人的背忽然間挺得直直的,目光裏有著一股突現堅定的光,“既然你也知道我們這行的苦衷,又何必為難於我?”
“我不為難你,隻是我也要做一個中國人,我隻做我覺得我應當做的事,我當然也會站在一個同胞立場上,隻要你拿出東西我便放你走。”
“哼,你說的有可能是真的嗎?就憑你一個小毛孩?”連聲音和語氣都變得中氣十足;儼然就是中年婦女。
“如果你覺得我是小毛孩的話……”蘇理澈往前進了一步。
腰間折疊刀的光芒在黑夜裏閃了閃,又歸於寧靜。拿刀的手迫於蘇理澈氣勢的壓迫在寒風中顯得有些戰栗,隻是盡量保持著平靜。
女孩猛地朝後退了幾步,雙手捂著嘴,險些跌到。
蘇理澈惋惜地看著她,“既然猶豫拿不拿出來,那就收回去吧。為了一點小利失了大本錢值得嗎?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放下東西然後走人。如果不相信我,大可以亮出你的家夥,然後看看你贏還是我贏。當然如果你覺得你可以打得過一個練過十年跆拳台的人的話。”再往前走一步,老人再退一步。
“你叫什麼名字?”
“蘇理澈。”
“誰?!”
“想找人報複我的話我無所謂,我的名字叫蘇理澈!”
老人眼裏露出驚詫的表情,瞬間轉回了然,“你是冷起然的妹妹蘇理澈。”
“哦,你知道?”
“嗬,在成都冷家勢力範圍內混過的人誰不知道啊?”
“那麼……”
老人,不,現在已經稱得上是一成熟的中年女人,從側腰裏拿出一部手機,一言不發地遞到蘇理澈手裏。
蘇理澈接過手機看了看,又遞到女孩手裏,“是你的嗎?”
女孩木納盯著她,“怎麼會……怎麼會?”
“今天是看在冷起然的份上,並不是我怕你。”
“為什麼是看在他的份上?”
“女人撥了撥額上淩亂的“白發”,“他救過我……”頓了頓又說,“不要讓他知道我現在在做這個,雖然你也不知道我的名字,雖然他也可能早就忘了我了。不過我希望你也能把今天的事忘記。按你說的,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蘇理澈緩緩點頭,看著她由不安轉入默然的神色,雖然她不肯定她會不會放自己走,但是那種慌張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消減了好多。
轉過身,朝人行道盡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