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吧。”
    阿甲蒼白著臉，緩緩從樓梯上走下來。
    嘉猛抬頭望著阿甲，他眼裏含著不可置信。
    阿甲的臉色還是蒼白的厲害。
    隻是他的臉上卻是鎮定的。
    至少比我要鎮定的多。
    他走下來，緩緩地走到嘉猛麵前，然後拿過了我手上的刀。
    他一直麵無表情，然後他想著嘉猛道，“忍著點。”
    這時候嘉猛才反應過來，他啞著嗓子，說“阿甲……”
    阿甲沒有開口，他的那雙漆黑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嘉猛的傷口，他握著手上的刀，在傷口附近比劃著。
    嘉猛也突然閉上了嘴。
    他靜靜地望著阿甲，望著阿甲專注的麵容。
    然後他嘴角突然上揚，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我看著刀劃過男人的胸前，劃開那血肉，一點一點。
    嘉猛的臉已經扭曲了。
    他抓著沙發的手一層一層地冒著青筋，
    我看到汗水順著阿甲的額頭流下。
    阿甲的手臂凸起，也泛著青筋。
    我轉過身，突然想洗手間奔了去。
    我的胃突然開始翻滾。
    那時候我突然很鄙視我自己，我覺得嘉猛說的對，我不真不像個男人。
    我出去的時候，自然已經被挑了出來。
    流下血肉模糊的傷口。
    嘉猛斜躺在沙發上。
    他的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阿甲跪在地上，他的呼吸說不出的沉重。
    他在發怔，望著剛剛他挑開的那片肌膚發怔。
    那把染著鮮血的刀落在地上。
    “你們快走。”嘉猛突然虛弱的開口，他額頭滿是汗水，他的身上也是汗水。
    傷口的疼痛讓他的臉都是扭曲的。
    “我不會走。”我說。
    男人瞪著我，目光凶狠。
    我也用同樣凶狠的目光迎接上。
    “李京悅。”嘉猛吼我，“我不是讓你來送死的。”
    嘉猛，你知不知道，從你走近我的時候，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刻起，我和你就再也脫不了關係。
    我們都是同一類人。
    我們是朋友。
    我不會眼看著我的朋友死去的。
    那一刻，我說，“哥，你是我哥。”
    嘉猛突然震住。
    他的眼裏，突然含著水光。
    阿甲依然保持著剛剛跪著的姿勢。
    他轉過頭，望著望發怔的阿甲。“驚悅，哥求你，最後一次求你，帶著阿甲離開這裏。”或許是傷口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喘了口氣，然後繼續道，“那個黑箱子，我放在阿甲床下的黑箱子，你去拿出來。”
    我望了望痛苦的嘉猛，和阿甲。
    轉身跑上樓，抱著那個沉重的黑箱子下了樓。
    嘉猛說，“打開它。”
    我依言打開，然後我震住了。
    這黑色的箱子裏，裝著錢。
    慢慢的一箱子錢。
    嘉猛笑，他說，“這些錢都是你的。”
    我驚愕的抬起頭，望著掛著淡笑的男人，“拿著這些錢，帶著阿甲離開，這是哥最後求你的。”
    嘉猛啊嘉猛，為什麼你總是如此？
    將所有人的退路都想好了，卻唯獨沒有給你自己留一條退路。
    你以為，我李京悅是貪錢之人？
    “我們一起走，一起逃跑。”我說。
    那一刻，我的眼裏是難得的堅定。
    那一刻，我忘了曉東，忘了蕭瀾雨，忘了所有的人。
    我隻想著，我要帶著眼前這個脆弱的男人逃離。
    逃離警察的追逐。
    亡命天涯，
    “李京悅！”嘉猛大概沒有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他瞪著我。
    “陳嘉猛。”一直沉默的阿甲突然開口。
    他抬起頭，那張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瞪著嘉猛，然後他突然揚起手，一巴掌打在嘉猛的臉上。
    嘉猛發愣的望著阿甲。
    我也同樣震驚的望著阿甲。
    阿甲突然笑了。
    說不出的淒慘，和落寞。
    他說，“陳嘉猛，你別想要丟開我。”
    嘉猛臉上突然露出一種驚奇。
    阿甲突然上前，緊緊地抱住嘉猛，他咬牙切齒的道，“我再也不準你這麼不要命了，你不想活了。”
    我看到，嘉猛的眼圈紅了。
    他被阿甲抱著。
    有東西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
    他壓著嗓子，說，“阿甲……”
    然後下麵的話，突然被那個吻堵住。
    阿甲吻著嘉猛，堵住了他下麵的話。
    我突然背過身，捂著自己的嘴巴。
    那一刻，我的身體在顫抖，而有什麼東西順著我的眼睛流了下來。
    嘉猛，這是不是就是你最後的選擇呢？
    你好像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