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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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一聽眼角的青筋都跳起來了,可是當初自己下的旨意,又沒法改口,正是懊惱。身後眾臣神情甚是焦切,雖說宸國並非泱泱大邦,可也不是小國,如此執拗的女子,他日若為皇後,也足夠天下人的飯後談資了,尤其自皇帝登極以來,一向沉穩鎮定,幾時這樣慌張暴怒過?王寧在一旁心說“真是一物降一物”,可嘴上不敢造次,隻能在一旁低聲勸小皇帝幾句,又到夕兒身邊勸夕兒幾句,看見兩人誰都不做聲,也不言語了,給眾臣使了個眼色,都退到院子外麵,把空間留給兩人。
“魏先生,您看這事,我們是不是先撤回去?”候進擦著汗,一邊問魏先生。
話說這候大人自從早上接了皇帝當日就要下聘的旨意,忙活了整整一天,按照禮製章法,印綬鳳冠,霞披綢緞,恨不得將國庫翻了個底朝天,又從皇帝的私人用度裏麵抽取些許金銀器物,才湊夠迎娶皇後所需的聘禮物品,沒想到到了鳳凰樓,夕兒姑娘一句“不嫁”就都給打發了,心裏又急又惱,卻也不知是惱皇帝還是惱夕兒,隻巴不得早些撤了,省得看著兩個孩子鬧別扭。
“候大人,我們還是等等吧,也許皇帝能勸動夕兒姑娘,再說還有西寧侯和長公主,萬一夕兒姑娘心一軟答應了,咱們也沒白忙活不是?”
“那您看,夕兒姑娘心軟的幾率有多大?”
魏先生瞪了候進一眼,心說:“我怎麼知道?我恨不得她馬上心軟!”
王寧在一旁嘿嘿一笑,說到:“依我說,皇帝封後八成也要和當年先皇請先生您出山一樣,三請三辭喲!”
魏群又瞪了王寧一眼,道:“你這老家夥,不去幫忙,反倒打趣老夫來,去去去,在金頂的時候你怎不將這話說與先皇聽?看他老人家不引雷劈你!”
王寧捂嘴嘿嘿直笑,身後的一幹大臣也都笑了,魏群臉上繃不住,也樂了。
院子裏麵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連大太監餘三也不敢進去探探風聲,隻能在外麵心急的等著。不多時,程嘯寒山也出來了,對著魏大人搖搖頭,一幹人等,誰也不言語了。
院內。
青檸扶了夕兒到了樓上,文芷也將皇帝勸上樓,兩個人就直勾勾的互相看著,誰也不說話,青檸和文芷時不時低聲勸勸,妮子進來送了一回茶,看見這尷尬的氣氛,吐吐舌頭,再也不上來了。
突然青檸站起來,把茶杯重重的擱在桌子上,說到:“文芷,我們走,讓他們倆胡鬧去,管他們倆是死是活,管他們倆是吵是鬧,夕兒要跳樓你也不必救,文芫要殺人我也不用勸,看他們倆還能作出什麼花樣來,反正外邊一眾大臣,皇家的笑話也不少了,不差這一件,文芷,我們走!”
夕兒一聽,噗嗤一聲樂了。
小皇帝臉上也繃不住樂了,看見夕兒正看著他,又把頭扭到一邊。
“好了文芫,咱不鬧了行不行?”
“唉,是朕不好,朕不應該跟你使性子。”小皇帝撅了撅嘴,說到:“昨天你不應,朕還以為你是嫌朕像是開玩笑不正式,今天一大早就找了魏先生和候大人他們,忙活了一天,才知道原來你根本沒這個心思。”
“文芫……”夕兒話到嘴邊,又咽下。
“算了,朕不逼你,你什麼時候想通了,朕再娶你。”
“若是我此生都想不通呢?”
“那朕就此生不娶!”
“你看你,又說氣話。”
“哪裏是氣話?若是不能娶你為妻,朕此生又有何趣?”
“你……剛才你還不如讓我死了好。”
“好了,你們倆就別惱了,”青檸看看小皇帝,又看看夕兒,又好氣又好笑,說到:“咱們家的都是情種,父皇為了繯妃差點連皇位都不要了,母後為了父皇差點上吊,皇叔當年為了嬸嬸差點服毒殉情,文芷為了懷玉也是尋死覓活不娶不妾的,這又出了你個劉文芫……”
文芷在一旁訕訕的笑笑,皇帝也樂了,隻有夕兒,睜大了眼睛,詫異道:“青檸,當真有這些事?我還以為是坊間的傳聞罷了。”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真的,還有更荒唐的就不給你講了,總之,這是一家子情種!”
夕兒聽了,仔細看著皇帝:“文芫,看來我得把你看住了,萬一你真想不開,我這罪過就大了!”
文芫氣得樂出聲來,道:“你最好趕緊嫁給我,天天看著我,免得我想不開!”
“嗯,我是得天天看著你,哎,文芫,這樣吧,要麼你讓我做你侍衛吧,我每天跟著你,看著你,保護你,好不好?”
“你!”文芫氣的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對著一旁哈哈大笑的青檸和文芷說到:“皇姐,文芷,你們,你們還笑!這是明擺著要氣死朕嘛,噢,朕要自己女人保護嗎?你受傷,朕幾天幾夜都不合眼的照料你,怕你有一點不妥,若是傷到自己身上都比這要好受些……”
夕兒心頭一熱,嘴上卻依然不鬆口:“誰是你女人,誰要你照料,上次再金頂,還不是我在保護你,噢,我還沒跟你算賬,你竟然騙我,說是什麼侍衛,居然還跟我跑到小跨院去住,大將軍他們也是,就由你胡鬧,還好那天你沒事……”
“你們倆就別互揭舊賬了,”文芷看看院外那一眾等待的大臣,又看看已經緩和的皇帝夕兒兩人:“今天的事情怎麼辦?外麵的人還都侯著呢,吹吹打打的來了,總要有個說法呀!”
“你勸她嫁給朕,不就結了?”
“你勸他收回成命,不就得了?”
“嘿,你們還衝我來了,得,青檸,我們走,讓他倆自己收場。”
小皇帝突然眼睛一亮,說到:“夕兒,你真打算為柴榮家守一輩子?”
夕兒點點頭。
“好,朕成全你,你別後悔!”
小皇帝拉著夕兒下了樓,後麵跟著青檸和文芷,誰也不知道小皇帝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眾臣見皇帝出來,還拉著夕兒姑娘,長公主和西寧侯也跟在後麵,都以為已經勸妥了,個個做出興高采烈的表情,微笑著等著小皇帝宣旨。
“嗯哼!”小皇帝清了清嗓子,說到:“傳旨!”夕兒等聞聲跪倒:“武家滿門忠烈,武老將軍更是為國征戰功勳無數,今武氏夕兒,忠孝剛烈,為夫守節,上感蒼天,下泣鬼神,朕聞之甚為感動,今特冊封武夕兒為貞侯,享一等侯爵俸祿,畫像進文德殿供奉,欽賜!”
說罷,小皇帝扶起夕兒,說到:“這回你總不能抗旨了吧?”夕兒一怔,萬萬沒想到劉文芫會下出這樣的旨意,呆呆的望著他,小皇帝卻賭氣似的,轉身對候進說:“那些綢緞金銀,全賞了貞侯,另外,把朕在宮門外的那處宅子拾掇出來,賜給貞侯做府第,所有開支從朕的用度裏麵出。”說完轉身走了,剩下大臣們麵麵相覷,青檸和文芷也蒙了,不曉得這又是哪一出。
第二天,禮部的官員,給夕兒送來了定製的官服,竟然合身,隻是那條玉帶被換成了寬寬的束腰,據說是皇帝授意的。
“麻煩大人了,隻是,夕兒要著官服幹什麼?”
“回侯爺,皇上的旨意,讓小的們加急趕製的,說是不能誤了明天早朝。”
“啊?他還想讓我上朝?”
又是一天,清早大朝。
夕兒打扮妥當,在鏡子前站了站,搖了搖頭。這時餘三親自來請夕兒,夕兒隨他到了大殿,見滿朝文武,都詫異的看著這位女侯爺。夕兒不禁吐吐舌頭,餘三引她在前排劉文芷旁邊站了,文芷見夕兒這副打扮,忍著沒笑出聲來。
太監唱喝,皇帝早朝。劉文芫看見夕兒,嘿嘿一笑,回頭對餘三道:“貞侯身子弱,來呀,給貞侯看座。”
小太監搬來椅子,餘三扶著夕兒落座,夕兒衝著餘三吐吐舌頭,餘三一笑,眨了眨眼。
眾大臣奏請議事,不必細表。夕兒就這樣上了好幾次朝,覺得無趣,跟小皇帝說了,小皇帝每次都笑著不言語,要麼顧左右而言他。夕兒索性也就不說了。
又一日大朝。
小皇帝和往常一樣賜夕兒座,夕兒一樣在旁昏昏欲睡的聽著。這時有禮部的官員奏報說是賜給貞侯的府邸已經修繕好了,貞侯可隨時入住。夕兒一聽來了精神。
“啟稟皇上,”夕兒站起,裝模作樣的對著皇帝一躬,“皇上,既然府第已經修繕完畢,那臣今天就收拾搬出鳳凰樓了。”
“呃,貞侯不忙,住在宮中跟長公主還能長走動走動,和朕也親近些,不急著搬家吧。”
“皇上,皇上金口玉言賜臣宅子,臣若不去住,辱了我皇名聲,再說了,臣搬出宮去,好和家姐團聚,也不耽誤皇上娶妾納妃嘛。”
“武夕兒你,你幾時聽說朕要娶妾納妃?這不是造謠嗎?該當何罪?”話音剛落劉文芫心說不好,這裏麵恐怕有陷阱。
“劉文芫你混蛋,你賜了人家房子又不讓人去住,你到底要唱哪出啊,再胡鬧這侯爵我不幹了!”
滿朝文武一時嘩然:當朝罵皇上,直呼姓名,這是大不敬,要殺頭的。文武百官呼啦啦跪了一地,這個說貞侯是將門之後粗話也就是隨口說所,那個說貞侯不懂朝堂規矩出言不遜也不是故意,反正一片吵雜之聲。
劉文芷趕緊拉夕兒跪下,夕兒嘿嘿一笑,撩袍跪倒,道:“皇上,臣剛剛出言不遜,死罪死罪。”
小皇帝臉都綠了,從龍椅上起身走下台階,扶起夕兒,悄聲道:“你呀,私下裏都不跟朕撒個嬌,今天可好,你讓朕怎麼下這個台?”
夕兒一臉壞笑:“這簡單,你罰我一年俸祿,大不了再打我幾板子,把我攆出大殿,以後不許上朝就是。”
“嘿,你這是畫好了套等朕鑽啊!”
夕兒聞聲跪倒,說到:“臣冒犯皇家威儀,甘願受罰,請皇上降罪。”
劉文芫無奈的搖搖頭,說到:“貞侯一向閑散慣了,對朕言語上有所冒犯也不是故意不敬,把她困在朝堂之上是朕的不是,這樣吧,傳旨,罰貞侯一個月的俸,以後不用來上朝了。”
“臣謝主隆恩!”還沒等其他人言語,夕兒鋪地跪倒叩謝天恩了。
小皇帝氣急,心說:我就是想天天看看你竟然這麼費勁,這一次不能讓你得逞。旋即又說到:“貞侯不必早朝,不過,以後每天巳時到朕的書房來問安,欽賜!”
夕兒抬起頭看見小皇帝壞笑的表情,自己也樂了:得,反正我不來你也得找我,天天問安就問安,怕你不成。“夕兒謝皇上,那,那宅子……”
“你愛搬就搬,去吧去吧,今天就免了你的早朝,搬家去吧,把朕也搬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