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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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希泊、展護寧和雲依靜三人在島上早已聽習慣了他的練習,方圓百米內的其他人已經東倒西歪了。荀懷穀給張淡的這種功夫取了個名字叫“娘子罵”。剛從地上掙紮著站起來的倭寇還沒來得及扶正自己的鬥笠,展護寧的鞭子已經抽在他們身上了。劉希泊天生力大如牛,單手掄起旁邊老鄉用來推東西的小車就朝倭寇們砸去。雲依靜縱身一躍從倭寇們的肩上狠狠踩過去。
酒旗橫在道上,店鋪能關門的都關門了。看到地上被倭寇砍傷的老鄉呻吟著翻滾,雲依靜想到自己還拚命給那個倭國人追回玉佩,頓時火冒三丈。撿起地上一劍就朝不遠處的倭寇頭目飛去。這兒根本沒有人的反應能比她的輕功更快。這是一隻忿怒的燕子,她比離弦的箭還快,也更狠。“呀!”離那頭目還有十來米的時候,雲依靜的劍就出手了,像預先設計好了軌道,那劍十分精準地刺在倭酋的腹部。連他本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劍已經直挺挺地插在他的肚子上。“武田將軍!”“哥!”那個被刺中的頭目倒在他部下的身上,官兵這時也趕過來了。倭寇們立刻集結起來,扛著未知生死的武田信玄匆忙逃走了。
雲依靜回過神來,官兵們已經在搶救傷員了。一地狼藉,小販們的攤子全倒了,掛飾散落一地。地上血跡斑斑,從街上吹過的海風除了帶有淡淡的鹹味,還有淡淡的血腥味。村民們的財產幾乎全被洗劫了,家裏的東西也多給打爛了。聽到街道上沒了打鬥聲,關門的店鋪才有人從裏邊伸出頭來。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須彌島上不會有這樣的呻吟,不會有這麼多人流血,不會有這麼殘忍的打鬥,更不會有機會讓雲依靜這樣忿怒地動手去想致一個人於死地,雖然他們此行確實是想將一個人殺死,並找到另外一個人。“護寧,這就是外麵的世界嗎?”雲依靜的手上還殘留著血跡。展護寧不說話,俯下身幫忙抬傷員。“救人要緊。”劉希泊拍了拍雲依靜的肩膀。
鎮上的傷員太多,衙門前院已經裝不下了。霍家兩師徒白天就在鎮上為傷員診治,晚上才回到自己的住所。“快來人,搭把手!”展護寧正準備將一個重傷員送到大夫那裏,過來幫忙的士兵一看,傷員已經生命垂危了。“快!送到霍大夫那!”兩人趕緊將傷者抬到霍大夫那,霍大夫察看了一下傷員身上的刀傷。“無勳!鑷子過火!”霍無勳邊將過了火的鑷子遞給師父邊準備草藥和繃帶。展護寧不知道他拿鑷子要做什麼,不過這個傷員的刀傷讓她感到有些不忍心看。“你們兩個按住他的手腳。”霍大夫對展護寧和那個士兵說到。他們照做了,霍無勳拿著草藥站在一邊。展護寧抬頭瞥見霍無勳那張瘦削而平靜的臉,突然心裏咯噔一跳。“啊!”是傷員發出的慘叫聲,霍大夫正在拿鑷子給他剔除腐肉,展護寧看著這場景不禁額頭冒冷汗。再看看那大夫,似乎絲毫沒有聽到病人痛苦的叫聲。啊的徒弟也是一樣。
給那病員包紮好,展護寧站起來,一陣暈眩差點沒摔倒。“姑娘,你沒事吧?”霍無勳用手扶了扶她,展護寧搖了搖頭。她今天看見了太多血,人身上的,地上的,還有剛才那些紅色糜爛的腐肉裏的。她覺得陣陣惡心,可是霍無勳鎮定的臉卻給她一種生的希望,難道這就是一個醫者所傳遞出來的最可貴的東西嗎。她感到奇怪的是,師父給他們四人當了十幾年的大夫,她卻沒有從師父身上感受到這樣的氣息。想到這,她無意識地多看了霍無勳一眼,他還在給他的病人看病。
又是黃昏了,“斜光照墟落”。衙門屋頂的瓦片靜靜享受著這寧靜。自從倭寇開始侵擾這個國家,這裏的村民提心吊膽的日子就到了。這樣短暫的安寧似乎成了奢求。
霍大夫和徒弟坐在衙門門口的石階上,從早上接到官長的命令來這兒到現在,他們不吃不喝地忙了整整十個小時。霍大夫話不多,可能霍無勳正是因為跟著師父十幾二十年受到了影響,所以話也不多。現在對他們來說,吃和喝都不是首要的,最重要的是坐在這石階上喘口氣。“師父,他們還會再來嗎?”“會。”霍大夫抬頭看著衙門對麵的屋頂上弓著腰兩眼發綠的貓淡淡地說到。今夜的月一半正好,所以那黑貓逃不過霍大夫的眼睛。“為什麼?”霍大夫突然笑了起來,站起身:“會有該管的人,咱們還是回家吃晚飯吧。”霍無勳拍拍屁股站起來。九年前,師父的大手拉著他的小手走夜路,那時雖然師父告訴他行醫的人膽子要大,但他還是怕夜裏林子傳來的鳥叫聲。但是有一種情況下,他就敢走夜路回家,那就是在茶樓聽說書先生將《三國》的故事的時候。現在他長得比師父還高了,也不再對黑夜恐懼,但他還是覺得走在師父身邊最踏實。
白天剛被洗劫過的小鎮夜晚安靜得可怕,官兵不時地在大街上巡視。聽說有新任都司參將到這來了,是他平定了山東的倭寇。這個對於這個剛剛受過創傷的小鎮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但誰對於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也無法做出判斷,也許這大街上巡視的官兵就是最好的說明。師徒二人要順著進山的那條小路回到醫廬。
昏黃的燭光下,一張慘白的臉映著搖曳的燭光。那是一張痛苦抽搐到變形的臉,另有幾個粗壯的男人站在床前守候。床上人腹部纏繞的白紗布被鮮血染紅的麵積越來越大,守候在床邊的人煩躁不安似乎要開口大罵什麼的樣子。幾個粗壯的男人邊看著床上痛苦的病人邊聚頭商量著什麼……
霍大夫和徒弟正走在回家的林間小道上,突然躥出幾個壯漢攔在前麵。霍無勳隨即將師父護在身後,來人頭戴鬥笠,身穿寬大的長袍,腳上是木屐。他們和白天洗劫小鎮的倭寇穿著打扮都一樣,就是他們腰間的長刀給這個小鎮帶來了血腥和傷痛。“霍先生不必驚慌,我們隻是想請先生給我們的一位傷員治病。勞煩先生跟我們走一趟。”為首的還恭敬地向霍大夫做了個揖。“霍某不才,無此能力。”此時似有一陣馬蹄聲向這邊過來了。“無禮了。”聽得有人過來的馬蹄聲,幾個倭寇欲上前強行將他們綁走。
霍無勳攔在前麵:“我們無此能力,望諸位另尋高明。”有一個倭寇聽到霍無勳這話就火了,拔刀就向他們衝過來,馬蹄聲也越來越近。霍無勳一手抓住來人的手腕,往外一翻,腳下順勢過門,那人就摔倒在地上。其餘倭寇見狀,紛紛拔刀衝了上來。霍無勳正準備招架的時候,早有一個人影從頭頂上飛過踢開了上前的倭寇。
“戚姑娘!”霍無勳一眼就認出了她是戚黯。戚黯一身黑色素服,麵容似又比上次見到時更消瘦了。戚黯拔出腰間的劍:“我們的大夫還不夠用,憑什麼借給你們!”戚黯的語氣和她的劍一樣硬,幾個倭寇舉刀齊向她殺過來。戚黯劍法嫻熟,對付這幾個倭寇綽綽有餘。但是,突然間又來了一撥倭寇。“我去幫戚姑娘!”霍無勳放下藥箱。戚黯一把劍到底敵不了這麼多把刀,有的倭寇抓著藤蔓從樹上滑下來。霍無勳撿起地上倭寇丟的長刀同他們對抗。“將軍快不行了!”有個倭寇示意他們必須速戰速決。倭寇一聽這話,就像紅了眼的狼群,個個殺氣騰騰。“你們上馬快走!”戚黯對霍無勳說。霍無勳瞥了一眼,正見一個倭寇舉刀向師父去了。情急之下,霍無勳隻得將自己的刀一扔,打下了那倭寇的刀。
“別動!”就在霍無勳剛把那把刀扔出去的時候,背後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戚姑娘,麻煩你帶我師父安全離開。”戚黯見霍無勳被捕了,隻好退回到霍大夫身邊去。戚黯掩護著霍大夫上了馬,自己又和倭寇們廝殺了一陣然後才上馬。
“無勳!記得你是一個醫者!”霍大夫回頭對徒弟大聲喊到,看到徒弟被倭寇押著,霍大夫隻想到了這句話對徒弟說。在他心裏,這個徒弟勝似兒子,他不希望他有任何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