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月 第65章 仇人、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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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育者上獨有的兩輪冰月同時掛上中天,時近半夜子時。
前來給白家助陣的十來個朋友已經陸陸續續離開。白·岩倚在白·鬆的身邊和權·修宜一道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終於臉色一鬆垮下身子來。
權一驚之下連忙展臂扶住白·岩,問道,“這是怎麼了?”
“剛剛第一場,大師兄勉力應付。應該是受了內傷了。”白·鬆握住白·岩的手臂。他已經暗下為他輸了不少真氣,眼下也有點支撐不住。
權連忙接過白·岩軟下去的身體,以掌為刀截斷了兩人之間的聯絡。白·鬆跌到一邊,閉了眼緩緩調整內息。暖兒趕過來,拉開權道,“大哥的內息與你相衝,我來助他。”
一邊收拾了場地上的血跡,白家二姐白·薑這才跟幹站在一邊的權·修宜說起這番比試的過程。權萬萬沒有料到當初從定水·刻和北辰·律兩位禦座王嘴巴裏聽來的論斷居然是如此貼切。白家承襲的恒天門武功居然隻有天賦異稟者可以修習得最高境界。如果是一般資質,那就如禦座王所言是“錦衣夜行”、“暴殄天物”。這一代的白家傳人中,除了白·暖天資聰穎,數算下來就隻有一個拜師學藝的白·鬆了。
“不過,倒是沒想到,阿鬆的兩個弟弟居然也習得了恒天流的精華。”白·薑不無感歎地說道。
此刻白·鬆總算是補好了損耗過大的內力,臉色恢複如初。他悄然站起來,走到白·星的麵前恭敬一禮,“師傅。弟子擅自把恒天流的秘法傳給了兩個弟弟。您看著辦吧。若要廢去他們的武功,弟子也無所怨言。”
白·岩聞言不禁虎目一張,推開極力攔著他的暖兒怒道,“胡鬧什麼!這種事也是你隨便做主的嗎?”
令權非常震驚的除了白·鬆的獨斷專行還有他那兩個弟弟對兄長不可理喻的服從。他望了眼白·鬆身後不發一言的兩個少年,兩個人聽到白·鬆的話後眼中幾乎毫無驚訝和疑惑。似乎認為兄長的每句話都是真理一樣。
白·星也有點慍怒,拿手指點了他額頭道,“你個混小子。既然知道擅自傳了武功是不該,如今要怎麼罰還輪得到你說話?!”
說完,白·星轉首吩咐緊張兮兮的白·薑道,“去,準備一下。我要新收兩個弟子入門。”
白·薑聞言喜笑顏開,連忙點頭應是。
權見皆大歡喜就應景地上前恭喜了一番。白家的人也都是熱情的豪爽人,眼看了成了一家都聚攏過來。幾個年輕的拍著白·楠和白·梓的肩膀已經開始稱兄道弟起來了。剛剛的緊張尷尬氣氛立馬煙消雲散。
白·岩強撐了望自家妻子招呼了一聲,“快。準備了宵夜。等會兒拜完了師,我們好好喝上一杯。”
“我們是未成年人,不能喝酒。”白·梓細聲細氣地煞了風景,引來一幹人的哄笑。
待到眾人簇擁了白家三兄弟進了屋子,權忍不住拉過走在最後的白·岩低聲問道,“大哥實話實話,這次來的仇家和我七情都有什麼關聯嗎?”
白·岩看他說得嚴肅,肚子裏麵好一陣笑。他可是早聽說了七情都的權·修宜是個豪爽的直腸子。上次他來迎娶白·暖的時候,郎舅兩個隻打了個照麵連話都沒說上幾句的。如今一來就是一張嚴肅的臉,白·岩嘴皮子上不說心裏卻在暗笑:這是在緊張暖兒還是真為了仇家來路的?
看他捉了自己臂膀半點不肯放鬆的樣子,白·岩隻好把權·修宜拉到一邊。
“暖兒可曾跟你說過他死活非要嫁你的緣由?”
權沉吟道,“說是說過。是為了報恩。可他沒有仔細講明。”
白·岩鬆下肩膀,坦然笑道,“我就知道。白·暖那小子就是個肚子裏麵藏不住事的人。我原先還和女薑打賭來著,賭他什麼時候和你開誠布公。看來這賭是我贏了的。”權看他彎彎繞著就有點急,當下催道,“我的大舅子哎!你知道我是個急性子,你就趕緊講吧。我聽明白了也好去處理啊。”
白·岩哈哈大笑起來,“哎喲,心疼我們家暖兒啦?看來暖兒這麼死心塌地是值了。”
權臉紅脖子粗地催了白·岩趕緊往下說,這才了解到今天的仇家在白·暖出生之前就來白家找過茬。而當時打發走他們的自然就是權·修宜那已經作古的老爹——權·湛。
這節事說白了就是為了白家那所謂的恒天流秘法被人覬覦上了。那個人自拜入白家學習之後原先倒也中規中矩,但因為年深日久沒有學到其中精髓就暗中揣度是白家藏了不肯教授外人。心中惡念一生他就決定用“偷”的。沒想到摸遍了白家破落院子裏的每個角落都沒有找到所謂“秘籍”的一紙半頁,反而被白家的人發現。無奈之下,那人叛逃出師門。
幾年之後,他又心有不甘帶著一批人前來白家鬧事。時值白·暖的母親剛剛懷了胎兒便有了落胎的症狀,性命攸關。那群人堵住白家的大門,盡耍些潑皮無賴的招數不讓白家的人求醫問診。其中一個居然還是功夫了得,隻因為聞說恒天流武功的妙處就來挑釁。妄想找到秘籍之後就強取豪奪。白家的那個叛徒為了秘籍也是不惜與虎謀皮。
偏巧的是,白家當時真可謂是人丁稀薄。幾個當家的都沒有習得自家心法的最高境界,一味挨打。他們本就是本領低微的,隻求安穩過日子,所以江湖上也沒有結交什麼朋友。遇到這種事居然是連個替白家出頭打抱不平的人都沒有。因為是法外人之間的恩怨,政府不願管也管不來。就在萬般無奈的時候,路過清源的權·湛正帶了臨德回曙嗣省親。臨德恰好也在此時懷了權·修宜的弟弟修平。見有熱鬧,打聽了一番卻原來是一個孕婦被困在屋子裏等死,臨德心裏就惱火了。權·湛二話不說地趕跑了眾人。不過白家叛徒請來的那個高人卻臨時抓住了行動不便的臨德,在最後一刻給權·湛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後逃之夭夭。
“話說回來,那時候暖兒可是配給你弟弟的啊。”白·岩不無調笑地說道,“如今可是便宜了你喲。誰叫他們兩個有緣無分呐。”
權驀然想起弟弟修平的死,心緒變得不穩起來。強忍下心中不斷上湧的悲恨,權強顏笑問道,“那個叛徒是不是今天帶人來的老頭兒?”
白·岩點了點頭,長長一歎。
白·薑老遠看見他們站在一起說得起勁,不禁大喊了一聲,“這邊拜師禮都成了,你們還站在外麵挨凍呢?再不進來就沒有宵夜吃了。”
白·岩見提到修平的事權·修宜的臉色已經有點不好了,怕往下說會勾起人家的傷心事,連忙順了台階走,“哎!來了來了!”
權·修宜被白·岩拉了走進屋子裏,步子略略有些踉蹌。
屋子裏雖然已經喝得麵紅耳熱,尚且醒著的倒還有三五人。暖兒就是其中之一。他扶住權,擔心地問道,“怎麼了?”
因為得知暖兒原先定下的良緣是修平的,權·修宜再看他時目光漸漸有些不一樣了。他無法掩飾心中的尷尬,便拂卻暖兒的攙扶,“沒事。我去跟阿鬆他們聊聊。你要是困了,先睡吧。我們在這裏耽擱幾天再走。”
暖兒放了權過去和白·鬆他們坐到一起,卻把眼移向自家大哥。白·岩自悔多言,蒙了頭喝酒不敢抬眼望暖兒。
幾個少年人喝到了一處,就高興起來,天南地北地亂扯著。暖兒獨自在旁邊站了一會兒,見插不上話隻得轉身離開。
見他走了,權和白·岩同時長吐了一口氣。
白·楠的豪爽並不亞於權·修宜。見他們郎舅兩個同一動作甚是好笑,白·楠馬上捅了權·修宜一拐子,賊賊地笑道,“怎的?有內人在場這酒就喝不痛快嗎?”
權·修宜被他說得臉一紅,假裝慍怒道,“你個小鬼才多大一點就想這種心思?!”
白·楠大笑起來,“我可都大學畢業了。不小了。隻是沒到四十。成年禮沒辦而已。”
這時權才回過味兒來。他看了看一旁微笑不語的白·鬆,心中的感歎更深了一步:這個家夥簡直有著超越年齡的完美感。
“阿鬆,你今年到底多少歲了?”權問道。
“三十有二。”白·鬆連眉梢都沒有動一下地回答道。
權當下愣住了,“什麼?可是武訓是高中畢業生才進行的……你……你不是……”
“我比較笨,前幾年才讀完高中。”白·鬆麵不改色地回答。屬於少年般溫潤的臉頰絲毫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白家的人全都笑了起來。
本應笑得最大聲的白·楠這下卻是沉默了。他放下茶杯,肅容道,“哥哥是為了供我和小梓上學才耽誤了學業的。”
白·岩多少知道他們家的事,於是問道,“如今可是考上大學了嗎?”
白·楠展顏一笑道,“嗯。考上了帝國大學的政法學院。大哥可算是厲害的了。”
這一晚,少年人的熱情驅散了冬夜的寒意。獵獵的爐火亮了一整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