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月 第64章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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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郡王府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為年節和少主人的婚禮籌備時,遠方傳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權是很少使用手機這種通訊工具的。而像暖兒和子見幾乎都不知道該怎麼用。所以,那個菲雪漫漫的下午,當權要求暖兒接聽一個視屏電話時,暖兒的手都有點抖。
雖然是丘陵地帶,但畢竟靠著大都市的羽京。手機的信號還算可以。巴掌大的屏幕上一張陌生的臉孔正在講述白家的遭遇。暖兒膽戰心驚地聽到一半就扔掉手機,不顧一切地衝進了雨雪交織的天氣裏。
“作死嗎?!”權大喝了一聲,徒手拉回了心慌意亂的暖兒。
“放手,讓我去。”暖兒的呼喊虛軟地被埋進權溫暖的胸膛。
“我陪你一起去。”
清源離曙嗣還是很近的。為了趕時間,權帶著暖兒去羽京乘了快速幹道的車。同行的三人是臨德府上的侍衛。雖然比不上清都的黑衣衛,但講起各家的師承也都是權景仰的名門。
到達清源新城的時候將近傍晚。雨雪漸停。
一行人騎了租用的快馬深一腳淺一腳地行進在泥濘的雪地上。入夜的時候,暖兒疲憊的眼中出現了熟悉的景色。他咬牙猛甩了一鞭子。馬兒沿著飄著薄冰的的小河撒蹄狂奔起來。權暗自心驚,立刻催馬趕了上去。
不遠處,幾點燈火晃亮了暖兒的視野。
那是他熟悉的家門。
一徑柴扉,半坡野竹。
一個少年赤裸著上身站在一片空地的中間,對麵是三兩個互相咬著耳朵的男子。
少年的手臂上纏著無數的金環。在權馳馬奔近時才看清那些亮閃閃的金環正是年輕人的武器。地上一個癱倒的黑衣人身邊遺落了數枚同樣的金環,上麵隱約沾了血跡。
場地周圍亮了火把和燈籠。權拉住急欲過河的暖兒,低聲道,“少待。你靜靜看一下。哪邊的人是你們仇家?”
暖兒哀聲道,“我哪知道啊?這仇怕是在我出生之前就結了的。兩邊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
權扣住暖兒的馬,低聲道,“莫要急躁。你看他們那邊壁壘分明。顯然有替你們家出頭的。放心吧。我們借著這邊樹木擋著,先看看他們的敵我再做計較。”
暖兒極目望去,卻見自家的一幹兄弟姐妹全都站在大門口。白·星坐在廊簷下的一個凳子上,吸著煙杆。一明一暗的火光中看不真切老爺子的臉色。大場地上,三五十人分開兩邊站著,正如權所說的——壁壘分明。
見到自己家人沒有受傷的樣子,暖兒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突然,他扯了權道,“你仔細看看我爺爺腳邊坐著的那個是不是阿鬆?”
權心下訝異,急忙凝目望去。
少年挺直了腰板坐在台階上,臉色平穩。晃動的火光照著他宛如雕塑一般的臉部輪廓更顯現出幾分妖嬈。
若用他替代藍玫山上那尊隻露出半邊臉麵的美神雕像,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為之瘋狂朝拜。
突然興起的感想著實讓權自己都吃了一驚。要知道美神陛下可是女的。他自嘲著笑了笑。這家夥真有一種超乎性別的完美感。
“是他。他怎麼也來了?”
“他不是法外人。他來湊什麼熱鬧?!”暖兒的聲音中已經不可避免地摻雜進了幾許擔憂和焦躁。
站在場地中央的少年見許久沒有人答話便蔑然笑著問道,“第二場,依然是我們這邊勝出。你們難道還想打第三場嗎?”
三場兩勝。這是法外人解決群體武力衝突的不成文規定。
在眾多旁觀者的起哄下,被打倒的一方開始出言不遜。權已經在兩方人的唇槍舌劍中區分了敵我,甚至還大致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想到這事可能和自己那死鬼老爹有一定的聯係,權就有些按捺不住。他正待出聲介入,卻聞得來自白·鬆的清冽聲線如此說道,“既然你們覺得不公平。那就照你們覺得公平的辦法比試。三場兩勝,這一點毋庸置疑。法外人的約定,在場所有的英雄都可以做個見證。”
一個男子打斷白·鬆的話,嗤笑道,“小娃娃口氣不小。你說了半天的法外人,可你自己是法外人嗎?”
一幹仇家哄笑起來。幾個齷齪的家夥更是拿了一些下流的話來戲弄白·鬆。
暖兒聽了紅著臉氣道,“該拔了他們舌頭。讓他們永遠開不了口。”
立在場地中間的少年也麵紅耳赤不複剛才的鎮定。他跳了腳叫道,“都給我閉嘴!我們兄弟今天來這裏就是打算舍棄了原來的身份。入一個江湖道,隻為我大哥的一句話。他說入,我便是。你們這群人模狗樣的,別光會耍嘴皮子。今天諸位英雄不管是為了來尋仇的還是來為白家打抱不平的,都可以為我們兄弟做個見證。我們兄弟三個,白·鬆,白·楠和白·梓,今天就在此地就在此時願意舍棄法律保護,自願成為法外人。此刻之後,生死由命,不怨人禍。大哥,你說句話吧!”
擲地有聲的一席話把兩邊的人全都聽得呆掉了。
暖兒反手握住權的手,顫聲道,“胡鬧,簡直是胡鬧。如果為了我白家讓他們兄弟三人無端墜入極道,成了法外人,這讓白家怎麼還得了如此恩情。”
“阿鬆不可!”白·星一把拉住站起身來的白·鬆,出聲阻攔。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好。”
白·鬆鎮定自若地吐出一個單音節。站在他右手邊的少年驀然抬首一笑道,“大哥應下了。那麼最後一場我來。”
“好豪氣!”一個黑瘦的男子大聲喝彩,叫道,“這才是我輩兒郎的樣子!比那群輸了陣仗還在唧唧歪歪的雜碎強多了。”
另一個女子托著腰,蔑然一笑道,“可不是。那可是連輸兩場的人,還輸給了幾個眼下才出道的後生晚輩。真叫人笑掉大牙。”
一下子,來給白家助陣的人全都起哄起來。
白·鬆見他們兄弟三人的身份就這樣被確認下來,心中不免一痛。想要他們性命的人實在太多了。這下可好,等於是把自己送到了老虎嘴邊上。多年前強子叔叔舍生於山中的努力這算是白費了。白·鬆一邊想著一邊卻把一抹冷笑掛到嘴邊。
“不。我來。”白·鬆說著,一步跨進了場子。看了眼白·楠,他又說了一句,“把衣服穿好,仔細著涼了。”
白·楠應了一聲,退到白·梓的身邊穿好了衣服。
“這場我來!”
正等著好戲開場,旁邊一個聲音如雷而至,震得現場的每個人都耳膜發麻。
暖兒一驚,但見剛才還在身邊的權·修宜已經躍身飛離馬背。隻見他兩腳虛踏,橫空過河,已經站到了白·鬆的身邊。
見到又來了一個幫助白家的人,對方躊躇起來。其中一人大喝道,“第一場是白家的老大下的場,第二場算是他白家的徒弟下的,你是哪邊冒出來的?敢趟這趟子渾水!”
暖兒的大哥白·岩欣喜地快步走上前來。他拍了拍權的肩膀,叫了一聲,“權大爺,你可來得真是時候。”
一聽白·岩叫權大爺,對方約莫猜到了權的身份。一個不知死活的硬了頭皮上前發問,“什麼大爺不大爺的。今天如果不是白家的人就別來摻和。”
“如果大爺不行,就我吧。”暖兒冷著聲調說道。
剛剛說話那人驀然覺得脖子後麵一陣涼風吹過,聲音就從身後穿了出來。他冷汗一出,馬上橫步跨出。轉回身來才看到一身月白袍子的暖兒如精靈一般站在左近。
暖兒也不回身,背對了那一群仇家冷言道,“白家門下白·暖在此候教了。”
似乎已經不用比試了。就憑剛剛暖兒那一身的輕身功夫就足以讓對方知難而退了。
一個蓄了山羊胡子的老頭兒看上去是對方的領頭。他摸了摸胡子,感歎道,“原以為白家式微,沒想到是我自取其辱了。”
老頭兒揮了揮手,身後的一群人呼啦啦地就散了。兩個年輕力壯的上前來攙起了前一場被白·楠打趴下的同伴飛身離開。許是剛才的兩場輸得很慘,那群人退散的速度可謂極快。老頭兒走的時候特地朝白·星拱手為禮。
“恭喜了。恒天一門看來興起有望了。”
白·星嗬嗬一笑,回禮道,“哪裏的話。隻是小兒女都是性情中人,往後遇上了也請看在他們是後輩的麵子上放過他們吧。上一代的仇怨隻管找上一代的要。一人做事一人當的道理,我老頭兒還是知道的。”
對方冷哼一聲,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