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月 第63章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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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兒他們是在入夜之後才回來的。兩個人都似乎相當盡興。斷的手裏抓滿了各種各樣的零食甜點。而權則非常驚喜地看到暖兒雙手捧著一盆花進來。
粉色的花朵大如拳頭。花瓣層層疊疊地綻放著。幾朵花蕾以更加妖豔的暗紫色點綴其間。下有碧葉烘托,那花顯得異常地美麗。
權從來都不知道暖兒竟然是個識花之人。這盆牡丹雖然不能算是極品,卻也當得上品之稱。他趕上前去,替暖兒接了手。一邊笑了問,“還真買了花了?”
暖兒笑嘻嘻的,臉上盡是歡愉的表情。“是啊。我可挑了好久。養花的花農說是自家暖棚裏剛搬出來的,咬死了價錢一分都不肯鬆。”
權很難想象得出暖兒站在大街上和一個花農討價還價的場景。所以,他嘿嘿地憋了笑,“你弄了半天。就沒想過,我們回去的時候可怎麼在路上伺弄這花啊?”
暖兒白了他一眼,“我可沒說要帶回七情都。這花是我買給君上看的。他那一院子,冷清清的,沒一株開花的。”
權被搶白了一頓,倒是沒有生氣,反而很汗顏。他一向粗獷,這種事自然是看在眼裏都不會做任何感想的。更別說是就此想出什麼主意來討人歡心的。他把花抱進客廳裏,反手抱住跟在身後的暖兒。“可要謝謝大當家的了。想得如此周到。”
暖兒紅了臉跳開。“死相。給我走遠一點。”
權捉了暖兒打鬧了起來。一邊鬧著他一邊觀察著一旁的斷。
沒有什麼破綻。
斷看著他們打鬧,嘴巴裏咬著成串的蜜果兒。手上那一串的蜜汁都掛在了指頭上,他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
待到不知就裏的樹好不容易把兩個人分開,笑罵了一句,“沒點規矩。”,權才放開暖兒把注意力突然轉向斷。他抓過斷的手想要幫他擦拭一下上麵的蜜汁,卻意外地收到了一股反抗的力道。權清楚地從抓著的手腕衣物中感覺到震蕩而出的真氣。強大而雄渾。
斷在意識到權的突然行為隻是為了幫他擦拭掛到手邊的蜜汁而已時,強行收回了真氣。
看著他突然發白的臉色和溢出嘴角的一絲血紅,權的心中頓時翻江倒海。他無法掩飾內心的憂慮,隻好說,“怎麼了?我幫你把手上的蜜汁擦掉吧。”
斷低下頭去,一口吮上了那掛蜜汁。他靈秀的大眼睛一轉,笑了把蜜汁舔進嘴裏。順道被吞入腹中的還有因真氣回震而湧上喉頭嘴邊的血。
“甜的。”斷笑嘻嘻地看著權說。
怕是鹹的吧。
權掏出手巾替他擦了擦嘴角。
短短幾秒內發生的一切,暖兒尚看不清楚所以然。但是,眼前兩人在親密動作間散發出來的詭異味道卻很真切。
“這是回來了嗎?”臨德的到來打破了僵局。他瞥了眼自顧大嚼特嚼的斷,皺眉道,“別吃了。當心吃壞了胃口,待會兒晚飯要吃不下了。”
斷依依不舍地放下甜食,“晚飯有什麼?”
權隔著手巾用指關節敲了一下他的頭,笑罵道,“就知道吃。”
在一屋子的嬉鬧聲中,臨德郡王府的晚宴開始了。
今天這是接風宴。樹特地把他記憶裏所有大少爺喜歡吃的東西都羅列了,一一擺上桌。幾個資深的嬤嬤更是喜笑顏開地熱情布著菜。
一向講究飲食的子見這一回被迫吃了個肚兒滾圓。最令人歎為觀止的是斷。他在席間幾乎是沒有停嘴過。以至於跟他一起外出半天的老管家都吃驚起來:這一下午的零食都吃到哪邊去了啊?!
晚飯剛結束,權就問了子歸的情況。聽說熬好的粥眼下才要送過去,他不禁有些惱怒。
“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了。不要把他餓壞了。才出了家門,就忘記了分內的事嗎?”礙著臨德還坐在上首用著茶,權不好大聲責罵,隻有拿眼睛去戳那一幹小丫頭。
就為了照顧家裏,這次幾個貼身的丫頭和小子都沒有帶出來。真是大大地失策。
子見看到權在那邊臉色不好看起來就過去問了情況。
“別怪他們。”子見解釋道,“我在下午的時候給他用了針。所以藥吃得晚了。藥晚了,這飲食也隻好跟著晚了。倒是我的不是,沒有跟你說清楚。”
權泄氣地揮退了丫頭們。關於子歸的身體康複,子見的計劃是必須遵照執行的。至於輔助的那點點精神上的刺激,則要看他權·修宜的手段了。
權於是朝臨德行了禮,“君上這邊慢用。我去子歸的房裏看看。帶來的丫頭們都懶得很。我得親自去才放心。”
臨德抬了抬手,也沒說什麼。
權走之後,偌大一個客廳裏隻剩下臨德、暖兒、子見和斷。
暖兒本想起個話題聊聊天好打發時間等權回來。剛一張口,卻被臨德一個眼神掃過。他打了個激靈,隻好閉嘴。
子見見狀,心裏稀奇起來。他原本以為這個看去文文弱弱體虛神虧的君上是個好好人,看來是他走眼了。他看大當家的那一眼可是淩厲異常。懷著看好戲的心態,子見悠悠地吹著杯子裏上下漂浮的茶葉梗子等待下文。
“斷,”臨德喊了一聲。這在客廳裏幾人的心裏引起了不同的反應。
子見在揣度:君上對這隻“毒囊”是不是相當不放心?剛一見麵聽到他的事時,君上的臉色就不怎麼好看。
暖兒則在擔心:莫不是嫌棄斷的身子?修宜不在,君上不知道要怎麼對他……
斷玩著手裏的九連環,聞言抬頭應了一聲。
臨德放下茶杯,笑問道,“你還記不記得自己的生辰?”
斷疑惑了偏過頭,“什麼生辰?”
“就是你出生的時間。”臨德不厭其煩地解釋道,“因為馬上要給你們舉行結婚的儀式。神院那邊我要把修宜還有你們三個的生辰送過去,讓祭司占卜。”
子見聞言忍不住插口道,“抱歉,君上。我和修宜早已交換過生辰。他請黑水關附近的祭司占卜過了。不需要再做第二次了吧?”
臨德被打斷了話頭,有點懊惱地瞪了一眼子見。他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依然看著斷說,“你細細想一下。或者能想起什麼。如何?”
子見看臨德的行為頗為怪異,剛剛升騰起來的幾絲不快被強行壓下。他咀嚼著臨德的話,想要辨別出其中的深意。
暖兒垂了眼瞼,低頭不語。他知道權並不是一個拘泥於世俗禮節的人。他們當初那場婚禮就沒有祭司參加。也沒有去神院祈福。隻是簡單地交換了生辰,和幾個江湖朋友一起喝了幾夜的酒而已。臨德的話語讓他感覺很尷尬。
斷在思索良久之後,依然以搖頭告終。
臨德鬆下緊繃的背部肌肉,靠上軟墊,曼聲道,“唉~我就說吧。看來這次一定得讓清都派個人來才行了。雖然說你已經當不成禦座王了,可是畢竟還是被諸神選中過。至於我們家修宜,”臨德頓了頓,忽而一笑,“畢竟是清都的近臣。這事還是馬虎不得的。或者幾個上院神宮的大祭司手裏有神諭,說不定就能查到你的生辰。”
暖兒咽了口唾沫,緊張地問,“生辰,真的這麼重要嗎?”
臨德看他緊張兮兮的樣子,頗覺可愛。“自然。你娘當初懷你那陣子,我那死鬼當家的就不遠千裏地奔過去。又是請祭司又是占卜的。算出來是合的之後,他才放心回七情都的。”
暖兒心下大震。原來還有這麼回事。那當初如果就算出來不合的話,權家豈不是不會接納這門親事?這樣想了,暖兒再不敢開口替斷說什麼了。
在清都數千年的教化中,對於神權的威嚴一向是和皇權並提的。所以作為神權和皇權的中心,清都對各種維護自身至高地位的傳統習俗和禮儀是相當重視的。在清都影響力的邊緣地帶,諸如在法外人中,在軍人當中,神權的觀念有所淡薄。暖兒就曾經這樣忽視過那些瑣碎的問題。現在在臨德的提醒之下,暖兒驀然回醒過來:權家是清都的家臣;眼前的這個君上是清都禦封的郡王。
同樣聽出事情嚴重性的子見也僵了一張臉,不安地捏了捏拳頭。
隻有斷一口咬上了一個桂花糕,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臨德見狀不禁失笑道,“你還真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