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月 第38章 又見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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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後,黑水關關主回關。
這是一個嫵媚動人的女子。在諸多江湖世家豪門正宗裏,區區小女子力挽了三十餘年的狂瀾。黑水關蒼耳穀的威名未曾因掌門異位於一女子而宣告衰弱。當年那些在繼任大典上懷抱著看好戲心態的名宿前輩們現已大多作古。而和黑水關保持著著緊密聯係的年輕一輩們則對黑水關的女主人心存敬意。
一草•如雪今年已經六十七歲了。按照一般女子的計算,這應當是嫁夫生子享受天倫之樂的大好時光。而一草•如雪至今未婚。
她的眼角早早地爬上了歲月的紋痕。但這些些微的瑕疵絲毫遮掩不掉她的風采,反而讓她看來更有內涵。
策馬奔到蒼耳穀入口,一草被守門的弟子攔住。
悄悄的耳語告知她前幾日清都裏來了一位禦座王,人已經走了但卻留下一位錦衣衛獨獨要等候關主回來問話的。
一草那雙如同男人一般英挺的濃濃刀眉霎時皺在一起,散發出殺氣來。
“來的人可是姓鶴?”
年未及雙十的小弟子被關主的氣勢嚇著,結結巴巴回道,“不,是,是定水皇爺……”
一草鬆開暗中緊握的拳頭,收起全身散發的冷氣。她稍稍安撫了一下受驚的小徒弟,便下馬緩步走進了蒼耳穀。
跟隨的眾弟子不明所以,隻得全部下馬跟著。疑問一個追一個地寫上了眾弟子的臉。
七草遠遠地就看見關主黑色披風下的彤色長袍。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對坐在他對麵的權道,“關主回來了。”
權其實也看到了。
他們現在正坐在蒼耳穀最高的一處閣樓上,就著山風和鈴音品茶。從那個高度可以縱覽蒼耳穀所有的動靜。
何況,黑水關關主的的氣勢是何等的驚人。
未曾入穀,那連串如雷的馬蹄聲就足夠提醒穀中連日來享受著無邊寧靜的人——有人進穀了。
“但願她很好說話。”權歎了一聲,推杯起身。
這倒黴的問話者的身份非他莫屬了。
一草在自家的書房裏見到了守門弟子嘴裏說到的那個“錦衣衛”。
她緊盯著權耀眼的紅發看了一會兒才道,“權家的人?”
權笑了點頭承認,“七情都,權•修宜。”
一草坐到書房裏唯一的一張椅子上,道,“我見過你父親。還有,你親爸爸。”
權被後一個稱謂刺激到,立刻冷下臉來。
“兩位老人家已經過世很久了,請不要隨便提起他們。”
一草淡淡一笑,道,“自然。我理解的。我隻是想說我跟你們權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交道了,你……”
“我來是為了公事。”權打斷她的話。他不喜歡眼前這個女人。他覺得既然跟權家交往匪淺就不應該在他麵前提起那些令人傷痛的字眼。
這是每個和權家有交往的人都知道的事。
可是一草說了。且說得直截了當。好像她根本就是第一次認識姓權的人一樣。
權非常討厭這種過分的精明。
一草在權漸漸變得銳利的目光下選擇了妥協。她可不願意因為一句話而得罪清都的人。
“那麼請問侍衛大人想問什麼?”一草皮笑肉不笑地接口問。
權被噎了一下。他冷哼一聲道,“幾日前,我與我家二房結親之時,有前來賀喜的人在白城之外被毒殺。毒藥正是來自黑水關。”
一草突然奇怪起來,“你不是七情都的人嗎?怎麼跑去白城結親?”
那麼大樁事,整個江湖恐怕都知道了吧。而一草卻說得她好像第一次聽聞一樣。
權氣得差點想翻白眼以示抗議。瞥見一草嘴角隱隱的嘲笑,權頓時一省。緩了緩怒氣,權冷靜道,“關主怕是貴人事忙,沒有什麼閑工夫理會江湖上的瑣事了。我結親的對象正是白城城主的三侄子。承蒙各位朋友太愛,婚禮還算風光。當時是十一少親自主持婚禮,關主難道都沒聽說嗎?”
這是在嘲諷她孤陋寡聞還是在指責她藐視皇威?
一草被權說得有點尷尬。見他抬出定水的身份來,一草便不好再說什麼,隻得暗自惱火。她在嘴上卻是異常滑溜,道,“嘖,手下那些笨蛋都是些榆木腦袋。這麼大樁事都不知道。怕是黑水關聲威薄弱,百裏城主沒有把喜帖投到這裏來也未可知。待我過幾日為新人補上一份賀禮再說。”
權嘻嘻一笑,乖覺道,“那可謝過關主了。”
一草被他順過去了話,沒法反悔隻得暗自肉痛。她笑了笑道,“若問那被毒死的賓客,我黑水關可不願意白背了罪名。要知道我黑水關弟子行走江湖,藥和毒都是隨身攜帶的。若有一兩樣毒藥流入江湖,被別人利用了那也是有可能的。”
權站了半天正覺腿酸。見一草絲毫沒有什麼讓座的意思,權索性把屁股挪上了窗邊的矮幾。舒舒服服地敲了敲腿,權閑閑地開口道,“嗯,是啊。可能對方無意中拿到了黑水關的不傳之秘——龍膽,無意間居然還用對了法子。這個人不得不說是個天才,若真地拜入黑水關門下,一定是可以做出一番事業來的。”
這回一草的臉色變了。
龍膽是黑水關的不傳之秘沒錯,但是權所說的“龍膽的正確使用方法”卻是秘密中的秘密。除了黑水關的高階弟子,沒有人知道龍膽是需要使用正確的方法發動才能置人於死地的。
清都,真是個可怕的地方。
一草深吸了口氣道,“那可,真是巧了……”她說完猶豫了一會兒才繼續道,“黑水關不日前出了一樁不幸的事。我們的一個高階弟子突然發瘋了。他逃出了黑水關,而且隨身攜帶有五枚龍膽。恰巧他沒出事之前是專門研究龍膽的。”
權覺得他現在無法控製臉頰上的肌肉。
五枚龍膽,那是足以讓一整座城池死盡死絕的分量。
一個瘋子帶著五枚龍膽跑下了山。而且這個瘋子是會使用龍膽的。
權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一草的肩膀道,“快說,怎麼才能找到他?”
一草看了眼停留在院子裏的七草。
七草正在整理一隻扁籮裏的藥草,神情專注。淡黃色的麻布罩袍上沾著幾根綠色的長條葉子。
一草出神地看了一會兒,突然抓起權的手把他拖進書房的裏麵。
那裏有一架子的書。書架的背後又一塊空地,連著後麵的一個小小院落裏一池綠水把粼粼的波光反射到屋梁上。
權心中一動,不覺把眼睛瞄上了書架上的擺設。
一草見狀會心一笑。
待那笑容收斂,權猛然間覺得世界顛倒天翻地覆。腳下一空,人已經落盡了無邊黑暗中。
“別緊張。”一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頗具嘲諷意味。
一道火光從一草的手中亮起。
權•修宜站在一草對麵,臉色看來並沒有一草想象中的那般驚惶失措。
一草有點失落地撇了撇嘴,道,“怎麼這表情?!”
權已經感覺到自己額角突然暴起的青筋了,可他還得繼續忍受這個女人的折騰。
“你是不是想說事情和七草有關?”
一草被權的問題擊倒。她愣了一會兒才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在空蕩蕩的地道裏回響著,仿佛鬼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