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幸福（上）
    當第一縷晨光扯破黑暗，數字從十開始進入倒數。我並不奢求在最後的這段時間裏會有多幸福。我告訴自己這對一個快死的怪物來說毫無用處。這十天，我不會離開，煴也不會。這十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會注視著他，將這張讓我無法自拔的容顏刻在心裏，即使每一刀都讓我苦不堪言。人們相信輪回一說，隻望來世，我……
    嗬嗬……來世，我還會想記得他麼，不，不想了……也不願再想，若我欠他什麼，這輩子，該還清了。
    我小心翼翼的將窩在我懷裏的人放在床上，他睡得很沉，他真的累了。抽出唯一的翅膀，隱藏在後背的深溝裏。背上的傷口並沒有愈合，但繃帶包裹著，不再流血，我也懶得舔舐。緩緩從床上下地站起，脖頸上的鐵鏈嘩嘩直響。
    “要去哪？”床上的少年睜開鳳眼，細細摩挲著手腕上的鎖鏈。
    我呲牙笑了笑：“醒了就起來吧，找件衣服穿上。”兩個男人，一絲不掛的赤裸相對，在這裏可以，但出去未免有些……
    “穿衣服？”唐煴眯了眯眼睛，懶洋洋的躺在床上：“要出去麼？”
    我有些難為情，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看看床單：“那個本來是白的。”
    純色的床單，本來毫無瑕疵，現在卻讓我身體裏的黑色血液染得滿目瘡痍。體溫將液體一點點蒸幹，還留有潮濕的單子上泛起褶皺。時隱時現的腥味會讓我興奮，即便是我自己的血。卻也讓我擔心，擔心煴會受不了。
    唐煴在床上蹭了蹭：“不想起。”
    我無奈的搖搖頭，蹲下身子朝床底下看。剛剛買下這座公寓時，我扔了幾套衣服在床底下的地板上，還有一張買下房子後，沒有花完的信用卡。伸手想把它們掏出來，可脖子上的鐵鏈抑製了行動。鏈子帶著項圈讓我呼吸困難，試了幾次，我知道唐煴有意為難，向上看去，正對上他玩味的雙眼。
    “衣服在下麵。”
    “我知道。”唐煴點點頭，巋然不動。
    我用手扯了扯鏈子：“往這邊點，我夠不到。”邊說還邊朝他做著拿不到的動作。
    唐煴夠了勾手指，我翹著腦袋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他從床上伏過身來，我剛要低頭撿那些衣物，卻被他一把抓住下巴，巨大的力量迫使我不得不再次抬起頭。
    “你做……”什麼二字還未說出，便被突如其來的另一雙唇堵了回去。
    輾轉反側，說不盡的溫柔。唐煴的唇，有著人類的溫度，於我而言，那麼溫暖。
    他停了下來，呼吸有些急促修長的手指並沒放開：“崔哲言，以後接完吻，要說那句話。”
    垂下眼簾，我知道他想讓我說什麼，可是……又何必……明明不愛我，為什麼一遍遍的逼我？沒錯，我不是人，甚至連心髒都不是我自己的，可為什麼，我還是會痛……收拾好情緒，抬起眼眸時，我又將一切掩蓋：“哪句？”
    鳳眼微怔，或許他並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問。
    唐煴貼近了我的臉，四瓣唇輕輕碰上，一開一合：“就是‘我愛你’那句。”
    我愣在原地，隨即瘋狂的吻了回去。這樣，算不算你對我說的“我愛你”？那一吻，我嚐到了鹹味，可我卻分不清，到底是誰流了淚。
    唇齒相依，分開，隻是為了呼吸。而就在那一刹，我告訴他，我愛他。
    一吻結束，我撿起地上的衣物和信用卡，給了唐煴一件。衣服都一樣，黑色紐扣衫，穿起來就像……
    “這是情侶裝嗎？”床上的男人揪著手腕上的鐵鏈：“你要我怎麼穿？”
    鏈隨著手臂，無法從袖子裏出來，我看了他一眼：“解開不就好了。”
    “不行！你會跑掉！”
    我認命似的平躺在床上，閉起眼睛：“坐上來。用全身的力量壓住我，我就跑不掉了。”
    唐煴有些緊張，我不知道他把鑰匙放在哪了。猛然間，身體被擁住。我睜開雙瞳，唐煴已經把衣服穿上，並且重新扣上了手腕的鎖鏈。
    我反抱著他：“你看，我沒有跑掉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