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唐煴（下）
    唐煴伸手玩弄著鎖在我頸間的鐵鏈，丹鳳雙眼逐漸染上冷色，拒人於千裏之外感覺，淡漠而疏離：“什麼為什麼……”
    我注視著他，任他把鏈子晃得亂響。那是種太過明顯的自我保護，抗拒著所有人，無論好的壞的。不是不想與人親近，而是不敢和那些虛偽的生物一起，獨來獨往，害怕受傷，漸漸的忘記與人交往的方式。想脫離開人類的群體，卻無疑是困獸之鬥。
    “煴，我不會傷害你。所以告訴我好不好？”盡可能的用輕柔的語氣哄他，但我知道，他仍然防範著我。把自己囚禁起來，不與外界接觸，膽小到連一點微弱的波動都會泛起漣漪。這些，我們都一樣，本能而已。
    唐煴眯起眼睛，懷疑以及仿佛被看穿的惴惴不安和羞恥感。
    沒人願意被人知道自己的陰暗麵，那感覺就像自己被自己出賣。“嗬嗬，不用擔心。”我咧嘴笑笑，呲出森白的牙：“說完之後，你可以殺了我。”
    脖子上的項圈猛然一扯：“崔哲言，別用你的命威脅我。”
    “唔！”後背上的傷口被牽痛，我忍不住疼慘叫了一聲。大口喘息著，聲音有些斷斷續續：“呐……煴，你在乎嗎，我的命？”
    我自作主張，用血食束縛起來的，我們的命……
    就在我以為聽不到答案的時候，唐煴放開了手中的鐵鏈，喃喃開口：“我死之前，一定會殺了你。”
    心滿意足的點點頭：“煴，你知不知道這樣就像在說情話。”
    窩在我懷裏的少年抬起頭：“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這不值得……”
    理由很簡單，三個字破口而出，很俗卻言簡意賅：“我愛你。”
    唐煴的臉變的緩和，隨即染上嗜血的笑意：“那些自稱為“父親”和“母親”的人，他們都不愛我……我以為利用蘇伊芯，繼承蘇家的一切他們就會愛我，至少會正眼看我！那個不知多少年前死去的哥哥是他們的兒子，我不是！可我不是垃圾，想丟就丟想棄就棄！沒錯，我身上流的不是他們的血，所以……”嘴角越咧越大，抑製不住劇烈顫抖的肩膀，發了瘋似的笑著：“哈哈哈……所以……總有一天，我會毀了他們！”
    我單手撫著懷中少年的後背，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煴是被領養的，一個不錯的家庭，一雙喪子的父母，一對虛偽的夫妻。這些，我都知道。十年時間，我尋找到耳食。從他出生的4月4日淩晨4點4分開始，極寒的體質便吸引著我，讓我情不自禁的關注。
    但總有一些，是身為吸血鬼的我，所看不到的。我理所當然的以為人類對待自己的孩子和我們一樣無情，一樣把最殘酷的，血淋淋的現實擺放在眼前。可我錯了。我眼睜睜的看著唐煴一點點變得堅強，再從堅強，變得扭曲。本以為吸食幹他的血液是他最好的解脫，偏偏當我回過神來時，我愛上了他，一種微妙的，不舍的感覺。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遍遍的重複著，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明白。
    “哲言……”他用唇堵住我不停道歉的嘴，舌頭侵略進口腔，分開時，扯出一道銀絲：“蘇伊芯會死麼？”
    我睜大雙眼，顧不得背上的傷，被壓製的左翼以及脖頸上的鎖鏈，不敢置信的向床沿退縮。不！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想著那個女人？還是說，這些溫存全都是裝給我看的？煴，你還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身體顫栗著，氣溫下降到很低，唐煴就好像冰源。
    現在的我已經有些怕了。我怕自己再也沒什麼可以給他，怕那些溫柔像泡沫一樣，膨脹到最大值後四散零碎，連碎片都留不下，怕到頭來自己會躲在冰冷潮濕黑暗裏，聽唐煴和那女人刺耳的嘲弄。
    我乞求的望著他，卻被他揪住無力的翅膀，翻身壓住：“一個蘇伊芯就讓你怕成這樣？”
    “不！”我怕的不是她，我隻是恐懼你會離開。想蜷縮起被唐煴死死按住的身體：“求求你，別傷害我……”
    “嗬嗬，”像是找到了新鮮的玩具，騎坐在我身上的少年用修長的手指撫玩著我的兩瓣唇：“我猜到了，你不怕伊芯，你是怕我不要你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