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秋分
     雷始收聲、蟄蟲培戶、水始涸
    
    
     雨水噼裏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順著表麵滑下，無數道水痕交織在一起。吵雜的聲音令一貫淺眠的人眉頭一緊。
    
     翻了個身，眼睛並沒有因此而睜開，疲倦感一直縈繞著他，有種永遠都睡不夠的感覺。明明以前處理公務幾天幾夜不睡覺也沒有這麼累，而現在，隻是短短的這麼一個晚上，就消耗了自己如此大的精力。
    
     說是精力，其實更準確地說怕是心理上的壓力吧。
    
     U盤順利拿回來了，六道骸也跟著自己回來了。原本應該是非常完美的結局，可是就因白蘭的那句耳語而喜中帶悲。
    
     雲雀寧願相信自己擔心的隻是U盤被拷貝過，而不是什麼……
    
     明知道自己抓不住的東西卻拚命地想要去搶，明明知道自己真正在意的早就不是那什麼U盤，明明知道即使把他帶回來也不會有什麼改變，明明知道一旦陷下去就再也沒有明天。
    
    
     手指摳進被子裏，無力地拉扯著。
    
     明天的太陽，還能看見嗎？
    
    
    
     從黑曜回來已經2天了，持續的陰雨造就的低氣壓籠罩在上空。骸先生和U盤的回歸似乎並沒有讓委員長多開心。草壁擔憂地看了一眼依舊在工作的雲雀。
    
     老爺死後，財團的運作便全權交到了委員長手上。奇怪的事，自雲雀開始工作以來，就一直不允許自己近身，連一貫的泡茶都不需要，更別說幫忙處理財團的事務了。
    
     不是草壁對雲雀有所懷疑，隻是這樣的委員長他從未見到過。
    
     像是，在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所以滿懷激情去做。
    
     也許這個說法用在委員長身上有些奇怪，不過草壁真的覺得，委員長是在做對財團有好處的事情。唯一令草壁起疑的，隻有委員長停下休息時，望向窗外雨簾的釋然的眼神。
    
     六道骸也是一樣，已經2天沒有見到雲雀了。
    
     雖然還在擔心雲雀是不是還在為了母親的事情而記恨自己，但聽草壁說不是這樣。
    
     草壁是個老實人，又是雲雀的心腹，骸也就相信了這個說法。
    
     由於自己還以保鏢的身份在雲雀家任職，雲雀的命令還是要聽的，更何況在這個敏感的時間段，他認為自己還是老實一點比較好。
    
     鳳梨圖案的掛件掛在腰間，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
    
     在家中晃蕩時被仆人看見，常引來一陣陣細碎的笑聲與竊語，不過這些骸都不在意。切，你們家少爺送的東西，你們有麼？還笑？！
    
     撇了撇嘴還是決定無視他們。低俗的審美觀看不懂鳳梨的內涵啊。
    
     因為草壁之前打電話過來說雲雀今晚會回家，這一消息著實讓骸激動了好久。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這都多少年沒見了啊。
    
     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妻奴狀的骸興奮地打掃著雲雀的房間。
    
     “恭彌馬上就要回來了吧。”一邊擦地一邊抬頭望了望牆壁上的鍾，指針已經指向8。勉強扯起嘴角，恭彌希望看到的一定是我的笑容吧。
    
     不管怎樣，隻要恭彌讓我做什麼，我就一定去做什麼。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可以讓自己付出如此的真心，也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可以讓自己如此情難以堪。
    
     即使，叫我死，我也甘願。
    
    
     “骸先生，少爺回來了。”管家輕叩虛掩著的房門，喚回了骸的思緒。
    
     骸起身撣了撣膝蓋上的灰塵，把抹布丟進水桶裏，匆匆進衛生間洗了把手，也順便洗洗臉清醒了一下。麵對鏡子，骸把嘴一咧，露出那一貫在雲雀麵前陽光的笑容。隻是以前是為了組織，這次隻是為了恭彌。
    
     笑臉迎了下去，在樓梯口正好碰上雲雀上樓的身影。
    
     刻意去忽略雲雀臉上的陰沉，骸輕輕撫了撫雲雀的背，柔聲道：“恭彌，你回來了。”
    
     聽到自己話語後雲雀身體猛地一僵，好像剛剛才回過神來，既而緩緩抬起頭，往日的明亮的眼睛裏竟空洞地可怕，混沌的眸子望著骸，嘴裏似在呢喃什麼，略微抖動。
    
     “恭彌？恭彌！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骸感覺自己的內心像是要被吸進這可怕的眼神中，喉嚨幹澀發痛，前所未有的緊張感彌上心頭。
    
     雲雀像是人偶一樣隨著骸的動作晃動著身體，被骸抓住的雙手冰冷地出奇。
    
     “恭彌，你說話啊！”
    
     “恭彌你不要嚇我！”
    
     “恭彌！”
    
    
     被骸還魂咒似的吼叫聲催醒，雲雀的眼睛裏開始有了焦距，再次抬頭看向這已經被自己嚇得麵色慘白的骸，從對方眼神中深深讀到了焦急之後，雲雀動了動喉嚨，嘴唇裏開始發出音節：
    
     “骸，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