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燕歸來(逐愛篇)  第五十一章 一年之約(3)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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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陵很快就發現府中多了許多不認識的下人,一問才知道是晚雩安排的。他徑直走到後院,忽聞空氣中飄來幾縷淡淡的箏音,不由放緩了腳步。
    琴音輾轉纏綿,一開始悠揚歡快,到了後來漸變淒婉,隨後一路低沉婉轉,漸漸輕下去,本以為快要結束,卻不想在尾音處,琴音陡然再度拔高,隨後是欲剛才截然不同的淒婉,而是夾雜著氣沉山河的氣勢,同樣的旋律,卻奏出了截然不同的感覺。
    拐過院門,院中正依樹撫琴的晚雩便落入他的眼中,但見她神色凝重,眉間透出一股肅殺之意,十指大力地撫琴,脖上的圍脖散了下來也不自知。玉衡垂首站在她身後,被她突如其來的怒氣嚇得不敢亂動。
    她在氣什麼?
    項陵靠著院門看了她很久,捉摸不透她的想法,難道說,是昨夜她不滿自己用強?
    激昂的琴音以一道尖銳的尖叫畫上了終止符,琴弦應聲而斷,晚雩輕呼一聲看著自己被劃傷的手指,沉著臉一言不發,玉衡忙上前,取出絹帕欲為她包紮,卻被她伸手擋住。
    “我來。”
    晚雩回頭,卻見項陵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自己身後,此時正頂著滿天的陽光微笑著看著自己。
    臉頰突然竄上一股火熱,她嗯了一聲,飛快低下頭去,然紅了的臉還是叫項陵看了個真真切切。
    他取過玉衡遞過來的手絹,又翻開晚雩緊握在一起的手指,小心地包紮上,道:“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他為她把圍脖圍好,一隻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一陣風起,吹得她單薄的衣衫緊貼著身體舞動,項陵用身體幫她擋住寒風,扶著她往屋內走去。
    “風大,別老是呆在外麵。”不經意碰到她的手,驚覺觸感一片寒冷,他將她的雙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不斷地搓著,直到兩雙手一樣暖了,才停下。他保持著握著她手的姿勢,挨著她坐下,道,“剛剛在想什麼,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晚雩有些疲憊地搖搖頭說沒有,回頭給了他一個勉勉強強的笑容。
    項陵一隻手來到她的腰間,稍稍一用力便將她收進自己懷中,他的下顎抵在她的頭頂,帶著難得的好心情,道:“該不是昨天晚上的事,你生氣了吧?”
    晚雩剛剛冷卻下來的老臉又是一紅,手指在他腰間一擰,沒好氣說道:“你在說什麼啊。”
    兩人自成親以來的尷尬被一個問題自然而然化解,昨天晚上因項陵一番話而陷入辦冷戰的氣氛也一掃而光,晚雩雙手環住他的肩,半躺在他身上,順道取著暖。
    她閉上了眼睛。
    讓舒瑾,還有那亂七八糟的皇權之爭統統閃到一邊去吧,此時此刻,她隻想好好享受已經擁有的……
    畢竟舒瑾是在自己府中出的事,晚雩也不好不去探視,在拖了兩日以後,她備上上好的藥材,又叫上慕盈和沐溱,帶著人浩浩蕩蕩地往河南王別院走去。
    許是因為舒瑾是為了救她而落水,舒政對他的態度明顯變得好多了,不僅派了許多禦醫來為他診治,更是賜了許多金銀珠寶。
    可是珠寶再多又有什麼用?舒政從頭到尾都沒有再別院出現過,那些賞賜,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
    表象而已。
    一踏進別院,便有管家為她引路,晚雩把藥材交給下人,帶著慕盈直奔舒瑾的房間,舒瑾一直纏綿病榻,總也不見好,其他藩王已經陸陸續續回了封地,唯有他,因病體孱弱,一直沒能回去。
    看著躺在床上虛弱地招待她的舒瑾,晚雩不由在心中冷笑。
    這副病蔫蔫的樣子,有幾分是真的,幾分是假的呢?
    她笑著說道:“四哥是為了救妹妹才落得一身是病,妹妹愧疚極了。便帶了府上最名貴的藥材,希望能幫助四哥。”她看了眼慕盈,又說,“哦!對了,我還請了名醫來。”
    舒瑾眉梢的病弱依舊,看向慕盈的目光中帶著些許激動,他連聲道著謝,在丫鬟的攙扶下半坐起身,說道:“那就有勞妹妹了。”說著伸出了手。
    本是一雙優雅漂亮的手,因主人長期生病,而變得略略發紫,指甲蓋上更是泛著紫氣。
    這麼配合?
    晚雩狐疑地看著他,但見舒瑾眉目間盡是虛弱,根本不像裝的。
    相互寒暄了一番,晚雩便不做多留,帶著慕盈離開了別院。
    “不是裝的嗎?”
    慕盈搖頭,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輕聲道:“是真的病了,而且很重。但是他底板好,不應該病成這樣,反倒……”她摩挲著下顎,“反倒像是不斷用外因來刺激病情,使他越來越重!”
    沐溱和她並肩而立,聽她這麼說,眉頭一挑。
    “外因?”晚雩沉吟。
    慕盈點頭:“沒錯,如果我猜得不錯,他除了不吃藥,甚至還可能做出在夜半用冰水澆身這一類的事情。”
    晚雩沉默了。
    這樣煞費苦心留在長安,究竟是為什麼呢?他想做什麼?
    沐溱看了眼慕盈,又看看晚雩,欲言又止。
    “少莊主,不知道你派去的人有沒有探得什麼消息?”晚雩突然間將話頭轉到他身上,他蹙眉想了一會,終是在慕盈的催促中將下屬回稟的事說出。
    “我派去的人發現……相爺時常趁夜進出別院,駙馬也是。他們,似在密謀些什麼。”
    一道北風卷著枯葉在腳邊打了個轉,平平飛到水麵上,靜靜地飄在上麵,一動也不動了。此時的晚雩就好像那片枯葉,渾身所有的血液都在一瞬間凝滯住。
    這個消息無疑將她所有的防禦全都拆掉,本以為是家的港灣,卻不想是虎狼之地,更有甚者,枕邊人竟然是敵人的幫手。
    那……之前所有的謀劃,豈不是都將付之東流?!
    一想到不僅長安的十萬的禁衛軍盡數落入舒瑾的手中,那些金衣衛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她便一陣心寒。
    金銀衣二衛的設立,本來就是為了對付包括舒瑾在內的藩王,若是一切都落在他的手中,還不如不設!
    水,四麵八方的水從耳朵,口鼻灌進身體,身體一片冰涼,水托著身體上下沉浮,完全不能自己,慌亂地伸手,欲抓點什麼,然手中除了水還是水……
    就這樣,無處可躲,無處可逃!
    呼吸急促地睜開眼睛,原是一個夢,晚雩保持著蜷縮的姿勢抱住自己的手,聽著如鍾鼓一般的心跳。
    伸手一摸額頭,滿手汗。
    舒瑾推她下水,除了是找借口留在長安,更是在警告她,隻要他願意,這樣的意外就會越來越多,越來越……不可避免!
    不,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她牢牢握住自己的手,身體更緊地蜷縮成一團,下意識地往邊緣靠過去。
    身邊那個依舊在睡夢中的人似乎在做著美夢,嘴角還帶著微笑,自從成親以後,他的千年冰山臉上時不時會出現笑容。
    他很開心,他在開心什麼?
    是自己能與他成就連理,還是成親以後,手上的籌碼會多了一分?
    他,是長安雙壁之一,人稱龍淵劍,無論是武功還是文采,皆是個中翹楚,這樣優秀的他,對自己,究竟有幾分真心?
    如果一切都是假象,她,又該怎麼辦?
    舒瑾啊舒瑾,為什麼你總是要和我爭!
    眼前的人無論是品行還是相貌上,都是那麼出色,每當他看著自己,心中都有種被溫暖的源泉包圍的溫馨感。
    不願意,就這樣失去他……
    不能,就這樣沒有他!
    剛剛靠遠的身子輕輕地往他身上移過去,已經涼了的指尖輕輕劃上他的輪廓,窗外的月色透過窗戶紙模糊地照亮了他柔美的臉頰,她嘴角微微一勾,指尖就著他的輪廓往下移,她微微起身,被衾中因她的動作而鼓進了些許寒風,裸露在外的肌膚一接觸到寒風便起了幾許雞皮疙瘩,晚雩微微壓低身子,湊過去吻了吻他。
    誰要奪走你,我……就殺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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