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燕歸來(逐愛篇)  第五十章 一年之約(2)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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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晚雩吃過飯便捧著一本書,就著不太明亮的燭火費力地讀書,雖然已經能將字認全,可是那些生澀難懂的語句,還是讓她看得揪心。
    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晚雩還以為是玉衡,便沒有抬頭,她端過一邊的茶,低頭啜飲,發現茶已然冷掉,便將杯子往外一推,道:“去沏壺新茶。”
    來人沒有應聲,向她走過來的腳步在聽到她說話後一轉,來到了桌邊,取過茶壺便繼續朝她走了過來。這腳步聲和玉衡平時輕盈謙卑的聲音不同,帶著男子特有的沉重和壓抑,晚雩狐疑地抬起頭來。
    她差點忘了,自己和眼前這個駙馬,還沒有洞房呢!
    項陵走得極慢,嘴角始終掛著微妙的笑,他為她新添上茶,將茶杯遞到她手邊,溫柔地說道:“喝吧。”他瞥了一眼竹簡,又說,“想不到公主竟然有興趣看孫子兵法。”
    晚雩收回目光,看著手邊熱氣騰騰的茶,將竹簡卷起放在一邊,道:“閑來無事,隨意看看。”她端起茶杯,將茶一飲而盡。
    項陵走過去,伸出手正要扶上她的肩,卻見她突兀地站了起來,身子微微後仰,似乎不願意他的碰觸。
    手放在半空,尷尬地裸露在窗外一輪皎潔的月下。
    晚雩看了一眼他修長有力的手,從另一邊離開了書案,她關上窗戶,走進內室,所有的動作都一氣嗬成,然她的心裏就好像藏了數百隻小鹿,既緊張又害怕。
    昨天因一個意外而錯過了新婚之夜,今天,應該會補上吧……
    藏在寬廣的袖子裏麵的手,緊緊握成了拳。
    果不其然,她剛進內室,項陵便跟了進來,憑著衣料摩擦的聲音,她判斷他已經站到了自己身後,心裏更是慌亂,手放在腰帶上一動不動,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既期待他做點什麼,卻又不希望他做點什麼,秉著這個矛盾的心態,她低下了頭去。
    項陵敏銳地發現了她微微縮攏的肩,心中一沉,本欲扶住她肩膀的手垂在了身體兩側,沒有動作。
    兩個人各懷心思佇立良久,他先開了口。
    “公主,我有話說。”
    晚雩抬頭看著他,輕輕嗯了一聲,等著他說下去。項陵欲言又止,想了很久才接下去:“你我的婚姻雖是一場交易,可是畢竟還是夫妻。我……”他突然頓住,頓了一頓複又開口,“我們之間如果不能建立在愛的基礎上,我希望,能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礎上。”
    他看著她,等著她的答複。晚雩沉默了很久,問:”你什麼意思?”
    “縱使我們不能相互愛慕,那麼不辜負陛下,相互扶持,也是應該的。”他移開了眼去,“隻要我們相互信任,無論敵人怎麼離間我們,也不能害到我們……”
    晚雩沒有聽出他話中的意思,心裏悶悶地有點難受,她點點頭,卻沒有開口明確應承。
    “天不早了,睡吧。”談話結束,他便利索地除去自己的衣服,開始收拾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
    晚雩一愣,站在原地看著他熟練地動作,有些頗不是滋味。
    她沒多久就沉沉睡去了,夜半正是無人私語時,項陵緊閉的眼忽然睜開,他望著床頂看了一會兒,緩緩扭頭看向了身側的人,窗戶都關上了,因此月光沒能照亮整個房間,隻有一點點光從窗戶縫透進來,就著這點可憐兮兮的光亮,他專注地望著那張難有笑顏的絕色。
    她明明發現了情詩並不是自己所寫,為何不來問呢?她明明知道周灼兒就住在城西顧蝶居,為什麼又不生氣呢?明明是夫妻不是嗎,為什麼她不願意自己的碰觸呢?果然,她其實並不愛自己。
    一樁樁一項項雖像雪花一樣輕,積得多了卻也悶得慌,他轉過身,手一動就碰到了她的手,心頭一熱,那手便穿過她,將她整個人攬入了懷中。
    晚雩睡得極死,竟然一點也不知道,甚至半點沒有醒的跡象。
    項陵嘴角上揚,另一隻手將自己半撐起,正好對上晚雩的睡顏,他一點點靠近,呼吸越來越沉重,直到雙方的唇距離不過半寸,才突然停住。
    他猶豫了。
    這樣趁人之危,好像不是君子行徑呢!
    晚雩白皙的麵龐裸露在他漸變熱切的目光下,呼吸雖輕微卻有節奏地一下下噴在他的臉頰上。
    佳人在前,哪有不心動之理?更何況她又是自己的妻子,一切,名正言順!
    破除最後一點心理障礙,他猛然閉上眼吻了下去,握住她的手自她手腕開始上移,隔著衣服撫過她的肘,臂,肩……
    感覺到有一絲異樣,項陵睜開眼睛,直直撞進晚雩漆黑如古井的眼睛。
    四目相對,皆無語。
    晚雩懵了,她沒想到一個夢醒來就會成真,原以為隻是一場春夢,卻不想睜開眼睛,夢中所發生的都在上演。
    項陵本能地不喜歡她這個眼神,微微一笑,誘哄道:“閉上眼……”
    晚雩卻沒動,她依舊那麼直接地看著他,絲毫女子該有的羞怯也沒有,項陵有些哭笑不得,卻也沒有再說話,他俯下身,欲再吻下去,卻不得不停住。
    晚雩的手,擋在了他的胸前。
    又是四目相對,晚雩眉頭深鎖,猛地轉過了頭去,呼吸開始紊亂。
    夜太靜了,靜得晚雩能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聲,手掌心處一片火熱,那是他的體溫。
    手微微一抖,眼睛迅速蒙上了一層驚惶。
    項陵嘴角一勾,趁著晚雩迷失心神之際,飛快撥開她的手,傾身再次吻了下去。
    雖然很溫柔,可是背後醞釀了太久的壓抑,幾乎讓晚雩承受不住,她死死掐住項陵的手臂,然那威脅卻又顯得那麼地不堪一擊,隻沒多久,所有的反抗便被項陵的鋪天蓋地的溫柔澆滅。
    指尖滑過,衣衫委地,滑若凝脂的肌膚夾雜著汗水緊緊熨帖在一起,釋放著最初的情感,借此慰藉迷失的心靈。
    夜,還很長……
    一夜的疲憊後,晚雩在驚夢中醒來,身邊是空的,被衾下的溫度是冷的,她半坐起來,發覺房間中安靜地沒有一個人在。
    天色已經不早了,她揉揉亂了的發,本欲喊人,卻在看到自己手臂上的一處淤青後自己下了床,隨手抓過一件中衣穿上,喚來了人洗過澡以後又吃了早點,還沒出門,門便被敲響。
    一聽這急躁地節奏,晚雩就知道是誰的,她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將釵子插進發間,玉衡開了門,果不其然,走進來的是慕盈那調皮的身影。
    慕盈越過玉衡直接來到晚雩身邊,嘖嘖稱讚,豔羨不已地說道:“姐姐的釵子真好看。”
    晚雩拉過她信步往外走,道:“你要是喜歡,我都可以給你。”
    “那不要!”慕盈連連擺手,她挽住晚雩的手臂,“那些好看是好看,可是太沉了,戴上去腦袋要掉了。”她指了指自己的頭,眼一彎就笑了。
    兩人看似隨意逛著,待走到偏僻之處,晚雩找了個借口打發走玉衡,拉過她的手站在湖邊,道:“盈盈,我想你幫我忙。”
    她神色凝重,眉頭緊鎖,似有千斤沉重壓在心頭,慕盈下意識往遠處看了一眼,低聲問:“怎麼了?”
    “你還記得這裏嗎?”
    慕盈順著她所指看過去,隻見湖麵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因陽光漸濃,那些冰開始融化,隻輕輕一碰就可碎裂。
    她點點頭,等著她說下去。
    “所有人都以為是舒瑾為了救我才會昏迷,殊不知那日是舒瑾先借酒裝瘋,將我推進水中,待人來了之後,又故意來救我,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我怕其中有詐!”她指著腳下一片光禿禿的土地,“這,便是我被他推下去的地方……”
    溺水的恐懼,再一次襲擊了她,她清晰地記得當初出車禍掉入滔滔江中,自己是怎麼在痛苦的掙紮中昏過去的,而這一次,舒瑾又幫她回憶了一次。
    慕盈正在想問題,忽見她神色不對,呼吸急促,臉色泛白,她心中一驚,忙握住她的手,卻驚覺她的手冰涼,甚至還有細細的冷汗。
    “別怕別怕!沒事了,有我在呢!”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肩,將她攬入懷中,低柔安慰著她,一遍又一遍,晚雩終於從恐懼中恢複過來,她幾乎虛脫,靠在慕盈瘦弱的肩膀上,心有餘悸地大口呼吸,眼一閉,一滴驚惶的淚便落下,她緊緊握住慕盈的手,幾近祈求:“別走!別走好嗎?”
    慕盈忙不迭說好。
    “盈盈,我希望,能借助沐家莊的勢力。”
    慕盈怔住,麵有為難之色。
    她是沐家莊的少夫人不假,可是沐家莊現任當家是沐溱的父親沐驚濤,她對沐家莊的事物幾乎插手不得,就是想幫也幫不上。
    晚雩見她為難,也不好再說下去,她失望地垂下了手,慕盈咬了咬下唇,拉住她的手,道:“雖然沐家莊的勢力我不能幫你弄到,可是我身邊有幾個信得過的,若是你有用,我可以讓他們幫你。”
    晚雩陰霾了的臉終是撥開烏雲見天日,她笑了,回握住慕盈的手,稍稍用了力,道:“謝謝。”
    慕盈宛然一笑:“謝什麼啊,同是天涯淪落人,我不幫你,還有誰能幫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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