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讀者請看這裏!!刪改彙總卷】 第六章【原第八十八章——第九十九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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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二年癸未六月二十六日酉刻,裕親王福全卒,年五十一。
最後這位裕親王終究還是沒有見到康熙皇帝最後一眼就去了。當日此殤事就快馬加鞭傳到塞外,當日皇上便啟程還蹕。曾經康熙命畫工寫禦容與並坐桐陰之作,示同老之意的願景最終成空。
聽阿瑪與哥哥們說,皇上回京第一件事便是摘纓哭至柩前奠酒,悲慟不已,聞者見者無不為之兄弟情深落淚。近幾日也是朝政不理,移居景仁宮憶往昔友愛暗自傷神。
而後小斂、成服、大斂、朝奠、殷奠、啟奠、奉移、初祭、繹祭、大祭、除服、周月祭、上尊諡廟號、致祭、百日祭、祖奠、啟行、謁陵、安奉等繁複奢華的喪儀也盡顯皇家風範。
那日人們齊跪街頭恭送裕親王靈駕鶴歸天。我在漫天飄飛的撒錢中看到了身著孝服的胤禩等兄弟。馬背上,曾精彩飄逸的男子清減幾分,眉宇間的憂傷流轉徘徊;擰緊的劍眉似焦墨一片,溶不去化不開;原先灼熱靚亮的鳳眸如今被抽取精神一般,黯淡些許……
雖然距離不遠,卻似有隔天涯。
——待裕親王喪禮結束已是幾日後。
為表哀傷之情,讓卓爾替我拆下左發髻梳辮以極簡翠飾做點綴。命仆人駕車前往胤禩府邸。
“來者何人!”一名門衛立槍攔阻
“麻煩您稟報一聲,墨爾哲穀梵請見八貝勒。”
“我家爺近日不見客。請姑娘回吧。”正欲張口時聽得:
“班青,門外什麼人?”我微微一笑。
“頭兒,是位姑娘求見爺。”門衛急忙抱拳稟告。
“梵格格!”
“班岱侍衛。”點頭微笑,月餘不見班岱麵色也不似當初明耀精湛。看到我,他的眼中閃過一抹華光。快步過來打欠兒請安,激動之情不勝言表。
“混賬,這位梵主子是爺最尊貴的客人。以後見到要趕緊請進來。今兒念你們不知者無罪,若有下次軍法伺候!”平日隻道他軍人秉性,不善言表;今日才知其淩厲嚴明的行事風格,增添一份男兒霸氣。
“屬下知錯!請梵格格贖罪!”幾個當值的侍衛個個紮安請罪。
班岱將我迎進門,一路走到後院。咱們這位班岱就要腳上生風駕霧騰雲。
“班岱侍衛,你走這麼快可是身有要事?”
“屬下唐突,隻是格格您不知道……哎……”他這抓耳撓腮的難受樣兒讓我心生恐怖,難不成是府裏出事端?
“別急,你慢慢講於我。”
“最近因為裕親王的病爺身子本就勞累過度,一攤又一攤子的勞心事更是讓他焦頭爛額,這幾日的喪儀下來爺外熱內急昨兒晚剛進屋就昏厥過去。雖然早上皇上給派了禦醫,可他們開的湯藥一口都喝不進去。格格,現在貝勒府都恨不得請觀音娘娘來救救爺。”
“麻煩你帶我去八爺房。”
——在寢室外,兩個丫鬟嚶嚶哭泣,手中捧著青花小碗彌漫著淺淺苦澀的藥味。
“爺喝藥沒?”
“沒有……跟清晨一樣都吐了。班岱侍衛,怎麼辦啊……”雨打梨花淚,隻是我無心垂憐美人。微觸碗壁,藥已經涼透。
“禦醫的藥方可還保留著?”小姑娘掛著淚珠的輕點頭說還在。
“可以幫我那過來麼?”班岱叫她跑去去方子。
我沉聲叫他:“班岱侍衛……”
“格格您叫我班岱就行。”
“成,今兒你若信的過我,我便以自家性命承諾還你們一個康健完整的爺。”
揭簾走進臥房,房內陰暗。在紫檀木架床上錦被裏的人兒清瘦的哪還像平日那個氣質卓絕的八貝勒……
“梵主子……”跪在床榻邊的是鬆克,極清秀的臉龐如今也是眼睛腫如蜜桃紅著鼻頭甕聲甕氣。
“恩。”
“梵主子,我們爺他……您看看這可怎麼辦?”兩行熱淚順著眼眶砸下。真怕這樣下去鬆克的身子也垮掉。扶起他,擦去小臉上的重重淚痕。
“我來時聽班岱說了一二。不要怕,有我在。”
而後鬆克說胤禩從喪儀開始那日就頭痛難耐,身重沉乏。但是隻以為是勞累而已就沒有在意,一堆繁複的程序下來人已經有些渙散。昨天晚上前腳剛踏進大門就一頭栽倒,禦醫來後隻說是偶感風熱,開過一副興涼解表的方子。每喂每吐。
“梵格格,藥方。”
“謝謝你,班岱你帶鬆克下去休息吧。我想你們還沒有吃飯,去修整一下,否則你們爺恢複後他的左膀右臂卻生病他還得擔心。叫來一個懂事的丫頭我有事囑咐。不用擔心,等晚上再來。”而後班岱攙著鬆克出去,那個取藥方的小女孩進來怯怯的看著我,接過藥方一看就是藿香配伍佩蘭等清暑解表的藥。心中不免罵其魯愚。
“姑娘,照著這方子再去煎一碗來,切記武火急煎。順便請人去一趟巴克什大人府邸,見到人就說穀梵姑娘叫卓爾姑娘送金針到貝勒府。要快。”小丫頭定定的瞅著我,然後哎一聲跑了出去。
——當房間歸於沉寂,我才能細細觀量床上的人兒。
拉起他身側的手,摩挲著手掌上粗糙的繭子,一個、兩個、三個……那樣溫暖寬厚的手掌散發著男子幹燥的麝香。
“八爺,咱們許久不見,你竟就以這模樣見梵兒。”我將臉沉沒在他的手中,心似刀割。可是他隻緊緊閉著雙眼,不瞧不看。輪廓姣好的唇破皮幹裂,可就是它曾經能綻放世間最溫暖美好的笑容。
——八貝勒處:
仲夏的陽光直射入臥房,空氣中流動著胤禩低淺的呻吟,它們從緊咬的牙關中偷跑出來,攪擾床前美人兒的心神。
“額娘,我要額娘……”聲聲呼喚,聲聲亂。人們隻道八貝勒為人溫厚,氣質儒雅,品行端正,卻不了解他一路走來有多麼辛苦。旁的阿哥公主,就算由其他嬪妃養大也不似他因為生母身份卑微而遭人白眼奚落。胤禩自小就羨慕二哥,因為皇阿瑪對他的溺愛非常人所能比及,胤礽可以說是由康熙皇帝親自撫育,言傳身教;他也羨慕十四弟,每次去德妃娘娘的寢宮胤禵都是被擁抱在懷受寵撒嬌。而自己被諳達讚揚也好,被師父教訓也罷竟然無處炫耀沒人分享更不會得到安慰。很多次生病時,胤禩就想是不是自己再嚴重些皇阿瑪就會準額娘來看看自己,可終究一場空。他不知道,那個生的溫塨貌美的額娘怎麼就是罪人。就算如此,阿瑪為何臨幸她……
梵兒看著昏迷中尋找額娘的苦命人兒,側身坐在他旁邊,握緊胤禩的手輕輕拍著他,就像哄嬰孩睡覺一般,緩緩唱著一首前世學會的滿語歌。
婉轉輕柔的聲音,仿佛母親對愛子悄言低聲的安撫,又似情人間情意綿綿的傾訴。女子柔光瀲灩的雙眸是世間最奪目的寶石,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床上沉浸在傷痛中的男子。傾注所有情感的歌曲讓焦躁的病人略微平靜下來,逐漸呼吸勻緩。
“你這麼多年來走的很辛苦吧?”梵兒俯身靠在一邊看著胤禩。
“八爺,梵兒陪你走一程可好?”一個輕柔香甜的吻落在胤禩的唇邊,很長的一段時間,胤禩都以為是自己當時是發病糊塗做美夢。
此時炙熱灼人的門外,一個俊朗的男子負手而立,麵色森冷。胤禛決絕的扔下一句“你,隻能是我的!”隨即甩手而去。他這次來是探病的,剛打算進去就看到一個意外,確定一個想法。但是,房內的人一無所知。胤禛剛走到花廳的時候看到梵兒的侍女卓爾擦肩而過,就拉住一個丫鬟詢問詳情。
“回四貝勒的話,聽說那位姑娘叫人送來金針,看樣子是要替主子施針治病。”
“想不到她還有這本事……”胤禛腦海中斟酌思量著便回府去了。
穀梵的一吻間接的影響了幾個人的命運與選擇,惟有天知。
“格格,卓爾姑娘到。”
卓爾進門後斂聲屏氣的小跑過來,捧上赤金細針。平日大大咧咧的小姑娘在關鍵時刻總是表現的讓人滿意,也不枉平日對她的寵愛。看著一排纖長閃耀冷厲光芒的細針,不禁想起先生。
記得我年方四歲,一日深夜突發怪病,阿瑪尋遍名醫卻均表示束手無策。在家人們都商量著為我準備後事時,一位身穿道袍的老者造訪。他便是後來教我醫術的先生,清虛道人。
據額娘回憶,當時昏迷不醒高熱混語的我在先生的妙手施針下日漸康複,阿瑪帶領全家行大禮答謝先生,奉上金銀寶物時先生斷然拒絕,卻說‘如果大人不嫌,我願收令嬡為徒。’就這樣,我除去一般功課便多了兩項任務,其中一項就是學醫。先生住在我家的一個偏房,景致卻是最好的一處,匾額題字:道。而我就在去“道”的小徑上往來七個春秋。但是無論誰問當日我所生何病,先生隻說“格格命定此劫。”
先生是個性子極慢的人,恭謙和善,白眉長須頗有仙風道骨之態,不過我小時候一再籌劃著如果趁先生睡著後剪掉他拂塵一樣的眉是什麼效果,當然一直隻是籌劃。先生平日喜歡同阿瑪品茗博弈或者在柳姨教我琴技時在水池邊立杆垂釣,等彈完扔下兩句叫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漫步離開,手裏同來時一樣隻有釣竿,竿上無勾;我的幾位哥哥也願意去“道”聆聽先生教誨,期間的逸聞趣事數之不盡。
去年春分之時先生僅留字一幅與金針數枚便走了,沒人知道他去向何方就像他來自何處一般。
信曰:
緣即如風,
來也是緣,
去也是緣。
已得是緣,
未得亦是緣。
清虛
紫檀針柄撚在手中無數日夜,今天要將它們施於在胤禩的身體上卻是從未料到的情形。
“格格,現在八爺是什麼情況?”胤禩脈象數弦兼結,浮而有力,心中稍微平靜些感歎好在他平日習武練劍身體底子好。
“沒有大礙,除去熱感外邪氣阻遏為主。正是這邪氣致使經行絡運不暢。若依著那禦醫的方子,隻怕是治標不治本。就是痊愈,也大拖拉月餘。”看著躺在床上麵色苦楚的胤禩,對禦醫的不滿更是增添兩重。接下來需要麵臨的問題除去為胤禩紮針外,首先就是需要為他脫衣……卓爾的杏核眼滴溜一轉放置好金針就退出去,說為不打擾梵大夫救治傷患。
“八爺,我這是為了給你治病。”雪白雲錦緞褻衣帶著他的體溫緩緩散開,蜜色肌膚下堅實的肌肉叫囂著主人的強壯和陽剛,勻稱的腹肌……我在看什麼。狠狠甩甩頭,開始為他紮針。
等到起針完閉,窗外已經漆黑如墨。
——屋外卓爾聽到診治完畢的動靜馬上告訴我“格格,榮軒少爺來了。”揭簾出去,看到哥哥,卓爾還有迎上來的班岱,鬆克。
“八貝勒沒有大礙。你們不必擔心。”他們二人這才鬆了一口氣。那邊卓爾昂著腦袋說:“早就告訴你們兩個,我家格格的醫術是大師都讚歎的。你們趕緊謝謝我家格格才是!”那二人臉色刹紅,表情僵硬。我嗔怪了一聲卓爾無禮,又囑咐鬆克去端來滾水和帕子給胤禩擦擦身子,切莫著風。
哥坐到門口的石凳上指著錦盒說“三額娘做了些個粥啊點心之類的清淡食物叫我給你送來。待會請貝勒府的仆人給你熱熱。阿瑪囑咐你別太累著自己,等八貝勒康複就早點回府。大家都惦記著你呢。”榮軒哥的一番話有如皎月使我內心一片澄明,到底都是血脈相連的親人最是了解各自的秉性。
“梵兒記住了。哥哥回去告訴大家不要擔心。咱先生教我的那些如今兒正是檢驗我功課的時候。”回想起以前抓住幾個哥哥按在椅子上做我針灸的試驗品,他們看著那長針臉都變了顏色的情景忍不住笑出聲。
“臭丫頭!”榮軒哥知道我琢磨什麼,伸手撓我癢,而我偏生最怕這個,一個勁告饒。
“我這就回去了,有事叫人來家找我。”哥哥寵溺的拍拍我就起身告別。
目送走哥哥,屋內鬆克已經替胤禩擦洗完畢。瞧見我小孩顏色半舒半緊,一副惹人疼惜的表情說:“梵主子,如果今兒不是您,我們家爺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我給您磕頭了。”說著就撲通跪在地上,我急忙將他扶起安慰一番“八貝勒,平日待我也是不錯的。這不算什麼,過了今晚就應該沒有大礙。我在這裏守他一夜。”
“梵主子,我們爺就靠您了。我就在門外候著,您有事就叫我。”我點點頭,他端起水盆,又回頭細細看了胤禩幾眼才挑簾出去。
“八爺,你這兩個仆人都忠心的很。倘若你再不快點醒來,還得叫多少人傷心呐。”
——八貝勒處:
當胤禩在清晨明媚的陽光照在窗紙上帶來一室明亮時緩緩睜開迷人的鳳眸,眸子流動著慵懶的神色。病後的虛脫感夾雜著各種不適襲來,叫胤禩放佛重生一樣。喉頭串動幾下幹澀的很,他準備坐起來叫鬆克,手卻碰到一個東西。慢慢扭臉垂下眼看去是個女孩,烏木黑發閃耀著絲綢般的水潤光澤,一枚極簡翠簪子佩戴端正,水藍色褂子顯示出嬌弱美妙的女性身線。胤禩想不起這是哪個婢女,嗓子幹渴難捱,伸手就推還沉浸在睡夢中的姑娘。
“去給我端杯水來。”說完複又閉上眼睛,腦海裏回憶著發生過什麼事。聽見衣料瑟嗦摩擦聲一會兒聽到:“八爺,您的水。”這婢女的聲音有些熟悉。
“扶我起來吧。”站著的姑娘笑意盈盈的觀望著閉眼指揮人的家夥,臉上一抹調皮浮現。欠身坐過去纖細的手臂扶起胤禩的頭,男子順勢坐起來。當日在郊外的情景如今正好相反,大清朝尊貴的八皇子、多羅貝勒此時正乖乖的依偎在女子懷裏,頭靠在帶著女性體香的肩窩處等著侍候。
“八爺,奴婢伺候您喝水。”張嘴,婢女仔細小心的壓著杯口把水喂給他,胤禩喝下一盞才感覺清爽些。
“格格,卓爾伺候您梳洗……”卓爾本想著是打算叫自己主子洗漱吃飯的,結果卻看到一幅曖昧至極的畫麵。趕緊捂住眼睛退出去,嘴巴裏還喊著“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正好跟前來的班,鬆二人撞個滿懷,順便將一室春意關上。
“格格?看著爺我叫格格,哪來的丫頭。”胤禩剛說完猛的坐起身看著身後的人兒,人家安之若素的綻放著微笑看向他,說“八爺,您還需要奴婢做什麼?”胤禩在這一刻覺得誰說她是白蓮一朵孤高冷傲他也不信,現在的她像牡丹,毫不遮掩的向他展示自己的嬌美,臉頰帶著生動的笑,醉人的嫵媚和幾分嬌憨,哪裏還是平日那個冷冷清清的梵姑娘?
在他看來,她那眼睛裏流動的都是撩人的魅惑。
“你這鬼丫頭!”胤禩長臂一伸,拉過壞笑的美人兒禁錮在胸前,下巴親密的蹭著她的頭頂。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病後第一眼見到的竟是她。
穀梵聽到胤禩心髒平實而鏗鏘有力跳動聲,心也就踏實下來,小手悄悄爬上胤禩的身側。
“我是最不怕癢的,你呀就不要費勁了!”對她的那點小心思,胤禩再清楚不過,更覺得女孩萬分可人又緊了緊雙臂。
“真好,我最怕搔癢,家裏人知道後都拿這招治我。尤其是卓爾那個小人精。”梵兒說完就後悔了,並且感覺頭頂上一道睛光閃的她發怵。還不待反應,就被胤禩兩隻強而有力的大手欺負的躺倒在床上,直呼“別,別……”
可是,這千年一遇的好時機咱們聰明如斯的八貝勒怎肯放過,待那邊都蜷縮一團雙頰微紅才肯住手。卻發現,那婀娜柔軟的身子已經被自己壓在底下,一雙玉臂盡在自己一手中,動彈不得半分,小臉更是媚態盡顯。
——梵兒乖巧順從的躺在胤禩身下,笑的花枝亂顫。眼睛細細掃過男子英俊的臉龐,對上那雙閃亮的眼睛,徹底放鬆。有什麼比看到心愛的人兒恢複活力更叫人開心的呢?
夾雜性感,激動和一點嘶啞的磁性聲音呼喚著曾經日夜思念的名字“梵兒”雖然隻有短短兩字卻仿佛是一個魔咒,聽者斂吸凝神注釋著他。不由低下頭,女子清亮瀲灩的眸子上倒影著他的樣子,呼吸的熱流拂過兩人的臉頰。
梵兒心裏承認這個男子真的很好看。胤禩的英俊不同於胤礽或者胤禩,他的氣質仿若修竹亭亭淨直,若沉香似蘭芷;他總是淡淡的笑著,波瀾不驚。此刻他臉上浮現一抹華麗的紅暈,連眼睛裏都盛滿光亮,像自己的蘭達看到肉一樣。這樣的胤禩帶著別樣風情,哪個女子能不動心?
“恩?”言語包含嬌羞讓胤禩更不由的探前一步。
“你怎麼在這裏?”用高挺的鼻子輕輕蹭著柔軟的肌膚溫暖的氣息縈繞回轉,就在薄涼的唇要在上麵烙印上自己的痕跡時,胤禩的頭很不給麵子的犯暈。直接倒在女子身上,好似擁抱一樣。梵兒一怔輕輕笑出聲,撫上胤禩寬闊的背替他順氣。胤禩側過身子,躺在床上手揉著眉心,內心很是不甘。
“我昨兒來看你,才知道你病了。”柔若無骨的小手幫胤禩揉按太陽穴。“八爺,你不該這樣硬撐著。以後萬萬要珍愛自己的身子。”
“卓爾!”早就聽到門外三個活寶嘀嘀咕咕,梵兒坐起來抿抿發鬢,整理一番後把他們叫進來。結果他們卻不好意思的推推搡搡的挪進屋,一溜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這是怎麼滴爺病了一場,你們幾個都不敢認我了?低著頭做什麼!”胤禩被梵兒扶著坐靠在床頭,打趣他們。
“爺……”
“八爺你就別逗他們了,你這次病可把鬆克班岱嚇的不輕,都守著不敢睡。鬆克眼睛都像桃子似的。你呀該賞。”
“看看你們梵主子,這會子就護上你們了,以後還不知怎麼呐!得,賞。”兩個人一聽,都直呼謝謝爺,謝謝梵主子。
“我呢格格?你偏外。”梵兒又是一頓安慰。旁邊幾個都笑這主仆沒有規矩。
“鬆克,伺候你家爺洗漱吧。再招禦醫的方子武火煎好送來,讓爺服下。一日兩次。”囑咐完,又對著胤禩說“八爺,我今兒就先回去了。你先好生靜養。明兒我再來。”
一聽她要走,胤禩的表情不似剛才那麼生動,好壞也不說。鬆克卻是再明白不過,趕忙接話“梵主子,您比那禦醫都神,我家爺的病就靠著您給調劑了。這剛好點,您就走我們做下人的心裏也是七上八下。咱貝勒府雖然不是您家可一定不敢慢待您,不如您在這住幾天待我們爺好了再走也不遲。”胤禩嘴角浮現一抹壞笑,讚許的盯著鬆克,就差大聲說‘知爺者,鬆克!’。
“就是,梵格格您如果需要什麼東西,就告訴卓爾姑娘,班岱去給您取來。我們爺就拜托您了!”這倆說著就行禮。班岱衝站在一邊的卓爾使眼色,小姑娘也立馬敲邊鼓“格格,他們說的也是,要麼您再待兩天。我知道您惦記蘭達,我這就和班岱給您把它抱來。再跟老爺,福晉阿哥們說您一切安好。”說完就拉著班岱小跑出去,根本不等梵兒回應。鬆克也趁機退出去,留下兩人麵麵相覷。
“八爺,我這丫頭如今是站在你那頭的。”笑一笑,她坐在床邊幫他整整被子。
“聽他們的口氣,我這病倒是叫你給治好的?”他知道她本就是七竅玲瓏的人兒,但是看病這樣的事說她也行還真是得叫人懷疑。梵兒把清虛道人的事粗略的講述一二順帶為胤禩解釋了一下這次生病的原因,鬆克就敲門端來水盆和藥。
——“爺,我伺候您洗漱。”
“去準備一套新的用具,一會好讓梵格格洗漱。”想不到他還挺細心。伺候著他刷牙洗臉後,拿過藥放在他手裏,頓時斜飛入鬢的劍眉又擰在一處。
“我可不可以不喝……”他挑眼看我,言語之中全是撒嬌耍賴的意味。
“乖,如果你一口氣喝完我有獎勵。”霎那間他捧起碗一飲而盡。隨手抄起袖子就擦嘴。
“真聽話,來吃糖。”我承認,母性在這一刻釋放了。
“這就是獎勵?”那人臉色訕訕,手指拈著糖豆。
“八貝勒,您想要什麼獎勵?我呀,隻能給您這個啦……”
“你還能給別的,過來。”他伸出手指勾一勾,我湊過去,一個帶著清亮味道的唇輕輕的印上來。被我一偏頭,落在臉頰上。
那天,他穿著雪白褻衣坐在床邊,攥著我的手將我拉過去仰著頭霸道的一吻連帶著那濃濃的藥香的場景成為我腦海中很久很久的回憶。
胤禩帶著壞笑衝我樂,如同一個青澀少年,散發著陽光的幹燥。
他把我拉在身側,乖順的挨靠在我的肩膀上,一時間我們都安靜的享受這恬淡寧靜的時光。
——八貝勒處:
“格格”門外卓爾小心詢問待主子答應後推門而入,室內的景致美的叫人不忍打擾。白衣公子俊朗瀟灑,素裙少女清雅高潔,兩人並肩而坐似白璧無瑕玷的玉人般美好,任是誰都會真心讚歎好一對天作之合的金童玉女。唯獨懷中的蘭達看到主人就低聲嗚咽,上下攢動。“蘭達!”梵兒起身抱過小家夥撫順它光亮柔順的皮毛。比較以前,蘭達圓潤不少。
“這是?”胤禩橫眼看向那隻撒嬌打歡的東西,細看兩眼卻挑眉定睛觀量。
“你從何處得來這畜生?”大手抓起蘭達脖頸,小家夥四爪瑟縮愣愣的看著他,四雙交彙。
“卓爾,可還記得綠荷包子的配料?”
“記得。格格今兒要做麼?”
“對。八爺,還請你麻煩班岱侍衛陪卓爾去才買一趟。”胤禩將動物隨手扔在地上,聲沉音穩的喚來班岱囑咐要照顧好卓爾姑娘,二人這出了門。
梵兒抱起蘭達,眼睛裏滿是疼愛,有些嗔怪的埋怨“八爺,你不該這樣對我的蘭達。倘若摔出個好歹,再也得不到第二隻。”
“這是哪裏來的?”胤禩不若方才,麵色微黯,多了一份冷峻。穀梵隻顧和寶貝親昵,並沒有留意到。
“將你的小寶貝放地上,我到要瞧瞧是多麼難得的稀世罕見叫你這般寵愛。”說著起身走向案幾。
“它是我在路邊偶然碰到的,是不是很漂亮。”然而當梵兒把愛寵放在地上滿臉驕傲的讚揚時,卻聽得“唰”一聲清亮的拔劍聲,一抹淩厲銀光自半空滑出新月半圓直指地上的蘭達。就算他大病初愈隻著素衫一身,王者霸氣依然無法阻擋。梵兒一怔,看向胤禩,心裏已然明白。再看地上的蘭達,一雙冷眼仰望持劍針對自己的人,呲牙咧嘴,哪有即將被置死地的害怕?
“八爺,你放下劍。”她看著這一大一小的可愛樣兒笑出聲,輕輕推開無情長劍,彎腰將白色小肉團擁摟入懷。
“梵兒,莫要任性。把它交給我處置,你若喜歡動物,就是雪山上最高處驕傲的雄鷹我也會綁來送予你。唯獨這畜生不能留!”聽慣胤禩輕聲慢語說話的人看到他這時的嚴聲厲色都會被鎮住。可女子淡淡一笑,化開他的戾氣。
“八爺,這狼我是留定了。你就是拿東海龍王頂上角我也不換。”
“你!你知道它是狼?”
“是。”
“你胡鬧!明知如此還引狼入室!”胤禩把劍扔擲在案幾上,叮當幾聲嘹亮滿室。唯獨女子臉上依然柔柔的看著懷中之物,不動半分聲色。而寵物隨主人,更是不予理會,反倒叫一旁的胤禩覺得是自己無理取鬧。
“還是你廣見博識,一眼就知道它是狼。倘若叫卓爾聽到,以後怕再也不會同蘭達親近。”她有意差遣走卓爾也是此意。
穀梵愛狼,前世毅然如此。那日在馬車裏就發現蘭達是狼的秘密。雪白色的狼,明明消失很久,這或許是上天的恩賜。她要搏一次,賭一把,她願意相信狼是通人性的。
“我自幼隨皇阿瑪出巡塞外,自然見過狼。你知道它唯獨哪一樣不會與狗混淆?”劍光如電氣如虹都被胤禩利落的收於劍鞘,扭頭看向玩鬧在一起的一人一物,無可奈何的笑一笑,滿是寵溺。
“可是眼睛?”梵兒抬起頭,聰慧俏皮。
“為何是眼睛?”
“狼太過孤傲,寒冷。一雙眼睛全是冰雪。”夜晚睡覺時,蘭達就蜷縮在床邊,有時睡不著她就聽小家夥均勻的呼吸再用一根手指輕輕點它可愛的腦袋,這時蘭達溫軟的舌頭會舔舔她,抬起頭望著主人。黑夜裏,那兩隻眼睛像最耀眼的夜明珠,綻放光彩。
“八爺,你覺得身邊誰最像狼?”梵兒低頭盯著蘭達,淡淡的詢問叫胤禩心頭一緊。
“如果我說都像呢?”
“有人像,有人是。比如太子殿下那樣的,哪個人見了他都要退避三舍,實際他是隻徒有皮毛的狼狗。真正的狼應該像蘭達一樣,初期會讓所有不明真相的人都不禁親近;等到有足夠能力的時候再狠狠反擊!”
“比如?”
“比如兄友弟恭的四貝勒。”蘭達和梵兒玩鬧一氣便趴在主人腳邊露出小肚皮曬太陽,小嘴兒打著哈欠露出幾顆初長的小牙。
“你可知這話是大不敬?”胤禩推開紙窗,陽光暖暖的灑進來,蝶飛蜂舞,曼柳扶風。
“知。”
“出了這間屋子,這話不許再講與第二人。至於這小畜生,暫且留著哄你高興,不過你得小心著它。”明媚的陽光下,胤禩棱角分明的輪廓剛毅而堅韌。外麵卓爾蹦蹦跳跳的闖進二人視野。梵兒起身說“八爺的話,我謹記在心。今兒咱們吃綠荷包子除暑氣。”蘭達看到主人揭簾而去,也跟著搖頭晃腦的跑過去。
七條弦上五音寒,
此藝知音自古難。
唯有河南房次律,
始終憐得董庭蘭。
在出門時,胤禩低聲淺吟的詩讓穀梵微微揚起唇角,會心一笑。
——在八貝勒府的廚房裏,洋溢著不似往日的歡樂氣氛。幾個廚子圍著窗子探頭探腦絲絲竊語“這是哪來的姑娘?”裏麵卓爾在一旁忙前忙後給自家格格打下手。兩個小丫鬟在淘米,擇菜。
“爺!”幾個人看見身後負手而立麵色微潤的主子趕忙請安,打頭兒手執煙杆的是自建府後就從宮裏禦膳房調來的李三,廣東人。他在禦膳房也算得上有臉麵的人,做起冷盤、熱饈、爐食、小菜的手藝更是沒話說,人品端正除去研究菜譜唯一的愛好就是吸兩口旱煙。
“爺,這位姑娘?”徒弟小李怯怯的問,胤禩抬手擺一擺眼睛依然盯著屋內幹活的倩影,內心蜜糖一般沁甜。“今兒咱爺給大家夥放假,拿了賞錢都去外邊好好快活一番。平日也辛苦大家了!李師傅,這是您的。”鬆克把最重的那包遞給李師傅,又一一給大夥分了賞銀。幾人樂得謝過賞,相約出去吃酒,內心不約而同的感謝那位天仙般的姑娘。李三淡淡的笑著哼著小調悠著步伐離去,細聽來那詞是“似這等萬紫千紅齊裝點,大地上景物多燦爛!”
小院又恢複平靜,暖燥的空氣拂過每個人的臉龐。鬆克悄悄觀量主子的神色“爺,想不到梵主子不僅心靈手巧醫術高超還會做菜肴。”誰說不是呢?僅僅一天這個小姑娘已經讓他不得不改變她在心中的印象。
她是怎樣的人呢?四貝勒是狼……胤禩有些走思,自從索額圖被判入獄後朝堂之中暗潮湧動,每個人心裏的波濤都翻騰不止。拱門處一個身影閃進來,上前稟報“陳致遠公子求見。”胤禩聽得是久未相見的好友上門拜訪喜從心來,回頭細細瞧了兩眼那抹倩麗的身影抬腳向堂室走去。
“八爺,你那幾株杜鵑長勢愈發好。”執扇身形俊挺的男子扭過頭笑顏燦爛,不正是陳致遠。
“待正月你再來,雪中觀賞更是別樣風景。”
“聽十四說你這幾日身體抱恙,今日瞧著麵色清朗,看來恢複的不錯。”雖然這樣說,但胤禩步伐有些浮,麵色也不大好。
“小病而已。一直都在忙著朝中事也沒有去看你。”
“咱們之間這些歌客套話就免了,照慣例罰酒三杯!走,老地方。”
“哎,樂兮今兒就在我府上吃飯可好?”胤禩摟住陳致遠的肩膀,笑著把他往屋內領。“這也成,聽說皇上賞你兩壇上好姚子雪麴,八爺你可不要獨享拿來你我二人一醉方休!”陳致遠平日同胤禩胤禵兄弟之間沒有君臣之禮,相處多數都是頑鬧在一起,胤禵私下也說陳致遠性格是極好的,真誠坦率。
兩人相談甚歡,茶過三巡鬆克說“梵格格請爺,陳公子上內廳用餐。”
“梵格格?”致遠飛眉斜挑,玩味甚濃的說“八爺留我在府上就是不忍冷落佳人獨守空房罷!得,我去瞧瞧我這天仙似的嫂嫂。”一振紙扇快步走去。後麵,胤禩將笑不笑無奈的搖搖頭跟去。
紫檀雕花圓桌上青花瓷盤盞,象牙鑲銀箸擺放妥當,各樣精美小巧的點心,菜肴色香俱佳。龍井竹蓀,祥龍雙飛,五香熟芥,杏仁豆腐,芝麻鳳凰卷,蟹肉海棠果,中間一小籠綠荷包子惹得陳致遠讚歎“這廚師可是費了心思的。八爺你真夠意思!”可不,桌上冷素、座采、甜鹹品皆有,道道精致顏色清爽色澤鮮亮,就算是三伏天也叫看者為之食欲大增。
兩人落座,陳致遠提聲道“八爺,怎麼還不見我嫂嫂?莫不是躲著我這粗鄙的外人?”可胤禩並不接話,隻是笑。那笑透著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
一雙水粉絲線鑲邊繡鞋穩穩的踏進屋,雪白雲緞底長裳拽地,桃色寬幅滾邊曲裾盤亙而上,坤帶裹腰緊係,交領熨帖平整層疊再往上瞧,纖長白嫩的脖頸,女子正淺笑淡然的看著打量自己的陳致遠。而一邊的胤禩此刻也看的出了神。隻得一句“雲袖輕擺招蝶舞,纖腰慢擰飄絲絛”來形容這恰似乘風而降的絕色美人兒。
女子柔如春風的淺聲輕說“梵兒給八爺請安,給陳公子請安。”兩個人眨巴眨巴眼睛,隻說“免禮,免禮。”
濃雲墜髻鬆而不散,赤金步搖銜珠納寶,梵兒翩翩入座。
“沒有想到,我的嫂嫂竟然是梵姑娘……”陳致遠言語中夾雜著一份詫異,被旁邊的胤禩聽去。
“陳公子,許久不見可還一切安好?”梵兒推開問題,真誠的詢問。
“一切都好。聽說八爺身體微恙前來探望。卻不想座上客原是姑娘。致遠唐突。”他估計梵兒聽到自己的胡言亂語,所以急忙致歉。“但是,姑娘穿漢服還真是驚若天人下凡。”他說的全是真心話,這樣一讚反而更將自己的失意增添些許。
“樂兮說的沒錯,梵兒你這樣打扮還真是若嬌花照水,似弱柳扶風。”這一頓飯就在讚歎中開始,在致遠聽到梵兒為胤禩醫治的詫異,驚歎中落幕,連噴香濃鬱,醇厚甘美的姚子雪麴也無法平複心中的一份失意。他如何也沒有想到,當日救下的姑娘更較比幹多三竅,還比西子靚七分。不過瞧著胤禩的表情,陳致遠何等聰明的人兒早已明白八分。
“哎……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紙扇飛動,濃濃夜色逐漸浸染那抹身影。
“能讓致遠失去瀟灑儀態的也就你。”胤禩梵兒二人目送走他,胤禩將梵兒圍困在懷抱與石牆內,淡薄的酒香要把二人都迷醉一般。梵兒側著腦袋,流光回轉的眼眸笑意漸濃。
“誰說致遠不瀟灑,在我看來這時的他最瀟灑不過,一般人不嫩與之相比較。何況與我何幹?八爺不要給我增加莫須有的罪名。”
——第二日天光明,梵兒剛起床就聽得貝勒府內一陣動靜“格格,您猜外麵在忙什麼?”卓爾捧著插滿麝香百合的琺琅花斛走進來,頓時滿室清香。“好漂亮的花,是府裏有什麼喜事?”梵兒纖細柔嫩的手指撫摸過潔白豐腴的花瓣,一卉一人相得益彰如詩如畫。
“格格可記得今兒是什麼日子?”
“該有七月七八日。難道今日是七夕?”
“正是!方才八爺叫我過去特地囑咐一番,說要在府上給您過七夕。叫我伺候您沐浴更衣,今兒按規矩要齋戒。花兒也是八爺早起摘好叫我擺在這給您看的。鬆克說他家主子最疼的就是門口幾株杜鵑和花園的一池百合,平日根本不叫旁人碰。今兒專揀最大最美的摘,眉毛都不動一下。把花匠們都看的抽氣。”卓爾眉飛色舞的連講帶比劃引得梵兒抿嘴直樂。
水聲汩汩,潤如玉管的手指化開一圈又一圈的波紋粼粼蕩漾開去。玫瑰嬌嫩的花瓣似小舟輕搖緩曳帶起一段暖香。水中女子玉骨冰肌在氤氳中若隱若現。
“格格,八爺人真不錯。”卓爾跪坐於池邊替梵兒擦拭身體,手中的帕子一下一下濺起晶瑩的水珠。“恩。他是難得的好人兒。”梵兒白皙的臉頰上被熱力騰出一片紅暈。她看向搖曳生姿的紅燭,內心一片混沌,然而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如此。索性猛的吸一口氣紮到水裏,發絲一瞬間似墨溶水般散開。
“叩叩……”門外以為婢女托盤送來一套衣裳說是八貝勒給梵格格的。等卓爾伺候梵兒穿上後才知道它與主人是何等相襯。
白色暗紋流水雲錦直裾漢服,鵝黃暗紋祥雲繞牡丹繡於衣緣做邊,同色坤帶勾勒出女子纖細腰身。煙羅薄紗罩衣輕如羽翼增添幾分飄渺之氣。長發流瀉於身後,隻一條淡色發帶紮起兩股發束。卓爾不覺看呆。
“傻丫頭,想什麼呢。”
“格格,您不知道現在自己有多美。”
一切收拾得當,走出去下人說胤禩在花園與幾個皇子閑聊,請格格前去品茶敘舊。小姑娘一麵傳話一麵用眼睛掃著梵兒。
“八哥,皇阿瑪今兒在朝堂還問起你。要不是我們幾個知道內情還真以為是禦醫治好的呢。”
“可不是,快叫那位醫術了得的姑娘前來一見才好。”
鶯飛草濃夏意闌的花園裏,幾個挺拔矯健的明黃色身影圍坐於斜徑小溪前得石桌處。他們是天之驕子,睥睨萬物蒼生。
穀梵翩然走入園內,笑聲戛然而止。幾道目光並不避諱的直視她。
胤禩一個莞爾,她已經走近。淺淺行蹲安禮,鎏金翡翠鳳蝶步搖低語叮嚀。
“民女穀梵請幾位皇子大安。”低眉垂目間是叫人柔的化不開的溫婉。為首的三阿哥最先應聲免禮,幾位才更加仔細的看清楚來人容顏。
娥眉淡然如行雲舒緩,雙目含情似水光瀲灩,櫻唇紅潤像漿果已熟。一襲白衣更是襯托的她宛如仙子降凡塵。
十四喉頭上下翻動幾次,才說“這真是當初那個小丫頭?”
氣氛霎時輕快,都笑出聲。
“十四弟,還提十幾年前的那事啊。看羞臊了咱們的梵姑娘。”說話的是十三,真真也是個英俊瀟灑的男子。當年他也是幾位到訪皇子中的一員,多少還記得些。雖然不說,但十四的話還真是他也想要問的。那個小姑娘如今出落的叫人驚歎……
“哈哈,來,穀梵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三貝勒,三哥。”穀梵行小禮表示恭敬,這也是第一次見胤祉,細看覺得兄弟二人在眉宇間多少有些相仿,同是溫文爾雅,親和淳厚之氣。
“你同四哥是認識的。”看著依然冷峻的胤禛,幾幀麵畫閃過腦海,穀梵淡淡行禮賠笑。她這樣一番,胤禛的顏色便更加難看一份。陰陰的說句“免禮”就不做聲。一旁的十三看到眼珠一轉湊過來同他說話。穀梵抬眼看看十三,同他精光畢現的眸子相遇。裏麵是說不清的內容。
“這是我九弟,九阿哥。你瞧旁邊那株花開正豔的合歡樹就是他家院子的。”順著手指看去,西邊高牆處一株紅豔豔得花樹探枝過來,脈脈抽丹,纖纖鋪翠。
“改明兒梵姑娘得空也到我府裏坐坐。那些個植物最有靈性,看到這樣神仙般的女子會開的更加美麗也不定啊。”到真有些個潑皮無賴的態度,但是天生高貴的血統注定他的“平凡”也是不平凡。
“九阿哥不要玩笑梵兒。但是瞧那合歡樹生的極其好,相比您也是同八貝勒一樣喜樹愛花的性情中人。哪日定去府上一覽群姿。”
“瞧瞧,如今兒就在咱們哥幾個麵前誇耀八哥的好來。哈哈……”十四勾上胤禩的肩膀調笑起來。這話還真就羞紅了穀梵白粉粉的臉。如同合歡樹上暖色的花。
“十四,屬你調皮。梵兒,這位是十三阿哥。”依舊的行禮問好。到了十四這,十四自己說“我呀是他們的十四弟。話說我與梵兒可是最熟悉不過的。”
這番介紹認識後,胤禩提出西南角的亭子地處高又得徐徐清風不妨到那裏一座。大家都說好,幾個皇子負手向那走去。胤禩故意慢了幾步留在梵兒身邊“剛才幾位兄弟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他略微低下頭,跟她說著悄悄話。
“不會的。同是年輕人,開開玩笑是必然的。我給大家烹茶吧。”
“自然是最佳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