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陽光射入窗沿，費焉寧從睜眼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仰頭看著波斯。她很想讓自己像正常人那樣大叫一聲跳下床，可她卻什麼都沒做，隻是凝視那張睡顏默默思考……或許波斯也會感到孤獨，也需要找個伴侶陪伴。其實吧，他的要求並不過分。
    豹是一種喜歡單獨捕獵的動物，豹不善於表達情感，但奇怪的是，豹每移動大約二十米便留下同類可識別的獨特氣味兒，也許，隻因它們看似冷傲的外表下，有一顆渴望同伴找到的心。
    豹之子已成年，他是絕無僅有的物種，也是這世上最孤獨的一個，沒有誰能他媲美，也沒有誰能真正走入他的世界。
    費焉寧垂下睫毛……波斯可以像正常人類那樣交朋友嗎？結婚，生子？……她甚至連想都沒想過。波斯終有生老病死的一天，那世間或許再不會出現第二位豹之子。事實是，母豹養育人類的幾率等於零，豹生性殘暴。所以她一直不理解那隻母波斯豹為什麼會將波斯撫養長大，何況豹的智力再高，也不可能達到理解道德觀的程度。費焉寧很好奇母波斯豹當初出於什麼心態哺育波斯十五年，如果有機會的話，她一定要搞清楚真相，而能給她答案的隻有波斯。
    波斯一彎手臂將她緊摟入懷中，她的臉貼在波斯胸口上……波斯的心跳強勁有力，而且很慢，她習慣性地看向鬧鍾指針，難得的機會，她不想錯過。於是，屏息凝神注視秒針，開始計算波斯的每分鍾心跳數……
    波斯每分鍾心跳約35次，人類正常是每分鍾100至60次。依波斯的身體素質分析，緩慢的心跳證實他體能充沛。
    波斯感到懷中人兒蠢蠢欲動，他眯起眼：“……你在笑什麼？”
    “嗯？……你今天跟我去學校好嗎？我想給你測一下智商。”費焉寧眸中充滿渴望，她此刻並不緊張兩人的姿勢，因為波斯就是擁有動物習性的人類，摟摟抱抱不足為奇。隻要不進一步接觸，她完全可以接受。
    此話一出，波斯不悅地半坐起身：“你還想研究我？”
    費焉寧興奮地仰起頭，不以為然道：“隻是邏輯智商測試，人類也會做，我也做過呀。”
    “那你邏輯智商多少。”
    “120，很普通。”費焉寧從不認為自己是天才，隻是熱愛研究動植物，她認為隻要肯刻苦鑽研，自然會形成一套屬於自己的理論。而且那些偉大的發明家，智商都達到160、170。天才不是隨口一說就有的。
    波斯自然不懂那些數值的含義，看她渴望的眼神，難得一見的笑容，他勉為其難應了聲：“改天，我今天有事。”不過費焉寧若再敢給他“上刑”，他決定把這女人扔進鍋裏煮熟。
    “一言為定！”費焉寧忘乎所以地拍拍手，順便再做個血樣化驗，嘻。
    她撩起被子欲下床，卻被波斯一把拉住手腕……費焉寧嘴角一僵緩慢轉頭，她已經想好了，要端正彼此的關係脈，所以她鄭重道：“首先，我比你大三歲，我一直把你當弟弟看待。其次，你我的關係可以像家人、朋友，甚至你可以把我當做照顧你飲食起居的保姆，但不能超越這層關係。”
    波斯麵無表情地鬆了手：“理由。”
    “這不需要理由，當你進入我生活的那一刻起，你的稀有程度已超越一級，而我早就把你定位在罕有種群，特級保護的範疇，就像……人類與外星人的關係，理解嗎？”費焉寧為了表達的更明確，拿起床頭櫃上的玻璃杯：“這是一隻普通的玻璃杯，碎了我不會心疼，但這隻杯子如果是一千年的出土文物，我就不可能拿它喝水，必須放置在安全地點嚴密保護。”
    波斯明白她的意思，但覺得費焉寧很可笑：“這麼說來，主動權還是在我。”
    費焉寧怔了怔，咦？……她貌似解釋亂了，又好似一語道出真相。在她心裏，波斯就是價值連城的稀有珍寶，他有選擇收藏家的權利，而她從沒把自己標榜為波斯的主人，說難聽了，她一直都是聽之任之的份。
    她抓了抓頭發，眉頭緊鎖：“反正就是天與地的差別，我們保持現狀吧。”
    波斯沉默一瞬，撩起她的一縷卷發在手中打轉：“我不嫌棄你是人，你還苦惱起來了？”
    “不是！……”費焉寧坐起身欲反駁，隨後又垮下肩膀：“好吧，我承認是羨慕你，你有敏銳的五感，矯捷的動作並且擁有超越常人的智慧，是嫉妒，是羨慕，總想把你！……”費焉寧下意識做了個拿手術刀的動作：“解剖看看是什麼構造……”
    “……”波斯愕然一愣，他早說費焉寧是真正的殺手，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變態。”
    費焉寧欣然接受：“我是有點變態，所以你還是離我遠點……”她頓了頓抬起眸，“咦？你居然也懂變態這個詞。”
    波斯不屑一哼，電視裏演的那些受害者麵對殺人狂魔時，都這麼喊。
    波斯一把扯住她手腕壓在枕邊，費焉寧一動不動地攥著衣領，她的瞳孔在驚恐中放大，但故作鎮定道：“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就像我當初認定你會說話那樣。”
    他看不出情緒的神態令人不安，而她黝黑的眸中映襯出兩個自己。他試圖與她友好相處，但她似乎並不願意……“做個交易吧費焉寧，替我生個孩子，我會放了你。”
    “放了我？”費焉寧隻關注後半句，她猛然探起頭追問道：“你要離開我嗎？！”
    波斯沉默不語，為什麼不呢？這就是她的心願。
    費焉寧焦急萬分的等待答案，她知道自己很自私，可確實不想失去波斯，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斷然離去，似乎許多事，都超出她的預料範圍之內。
    波斯一翻身躺回枕邊，他決定養她，她卻不接受，甚至極為排斥，那他又何必自作多情，心裏是有那麼一點不舒服，但總比僵持不下的現狀要好得多。
    費焉寧清楚一點，自己沒能力強留住波斯，陳教授倒是可以，那必然要將波斯再次投入牢籠中，這是她絕對不會再做的事。可波斯一旦離開，他與生俱來的特別之處一定會受到外界關注，各界生物學家乃至全球都會為爭搶波斯的所有權打得頭破血流。到那時，她即便拚上一條命也保不住豹之子，那才會是波斯真正步入地獄之門的開始。
    想到這，費焉寧扯了扯波斯手臂，波斯愛答不理地背過身。費焉寧急忙跳下床跑到波斯那邊，波斯麵無表情地注視她：“想說什麼？”
    “外界如果得知你的特殊身份，你知道將麵臨什麼嗎？”
    “我為什麼要讓人類注意到？”
    “因為你會自然而然流露本性，記得落佳佳昨天做客的事嗎？你因生氣一躍身跳上二樓，那是正常人可以做到的嗎？有心人一定會懷疑。”
    “不必操心，管好你自己吧。”波斯起身下床，口吻不急不緩地威脅道：“如果你想多留我一陣子，隻有接受我的提議。”
    “提議？……”費焉寧起身追上，她熱切想保護波斯，隻要他願意領情：“無論什麼我都答應你，隻要你不走。”
    波斯聽她口氣急切，忽然駐足，迷茫轉身：“你究竟是希望我走還是……”
    費焉寧即刻打斷：“當然是留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人抓走做實驗品。”她沉了沉氣，雙手撫住波斯的臉頰，逼他直視自己：“我隻想保護你，從沒想過利用你的獨特身份使自己揚名立萬，也絕不是因為想獨占你才討好你，我是個普通的女人，有時會因情緒波動說些不經大腦的言辭，也曾因你那晚侵犯想過放棄你，但我最終說服了自己，你確實和普通男人的思維方式不一樣，我不能太苛求。”
    波斯沉默久久……似笑非笑地斜起唇：“你竟然還在為別墅那一晚的事耿耿於懷？隻因為這事一直在鬧脾氣？”
    “……”費焉寧即刻放下手指，點點頭，他終於覺悟了，真不容易。
    波斯輕聲一笑，托起她腋下抱回床邊，費焉寧明知自己是受害者，卻隻會低著頭。波斯抬起一根手指勾住她下巴，鄭重說道：“我憑借直覺選擇繁衍下一代的雌性動物，很不幸，居然選中了你，所以說，即便你不同意，我也會那樣做。我對你很有耐心，你感覺不到？”
    費焉寧費解地眨眨眼：“我一直以為你是……欲望所致。”
    “我不否認有欲望存在，不過女人隨處可見，我隨便找一個女人泄。欲不是難題。”
    “……”費焉寧簡直不敢相信跟自己對話的人是波斯，他思路是這麼清晰，而她確實是庸人自擾瞎操心了。在這一刻，她發現自己從沒真正了解過波斯。
    她在掙紮……難道真可以拋開感情不談，讓波斯借腹生子嗎？
    費焉寧此刻更矛盾了，波斯表達的很清楚，他不會見一個強。奸一個，但他也不會放過自己，可她成了什麼？……孕育豹之子的後代的雌性動物？即便她神經錯亂同意了，她老爹也不會同意。她真是瘋了，居然還在考慮，生出的孩子會有什麼異於常人的特點，絕對瘋的不輕。
    “我考慮考慮……”她為拖延時間，最終還是妥協了，或許波斯會改變主意，但願如此。
    波斯應了聲：“十天。”
    費焉寧頓時抬起頭：“……多給幾天吧。”
    波斯笑而不語，耳骨一動，一轉身躍下樓梯。在落佳佳剛準備敲門時，他已打開房門——
    落佳佳手指呈敲門狀停滯在半空，看波斯的穿著不像要出門：“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