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需要你養？”費焉寧放下小碟：“你今天很奇怪波斯，如果是為剛才的事感到抱歉的話……我已經忘了。”
    波斯懶得跟她解釋，跳下沙發緩步走向階梯：“……今晚你跟我一起睡。”
    “……”費焉寧站起身欲追問，但波斯隨手關門進入浴室，隨後就是嘩啦啦的放水聲……她似懂非懂地抓抓發絲，他還沒打算放過她嘛？原來是欲。火焚身導致思路混亂。不過，波斯是怎麼了，確實一反常態，一會兒向她告白一會兒說養自己，難道落佳佳給他灌輸了什麼歪理念，比如……“寵物”要和“主人”一起睡？
    費焉寧晃了晃腦袋，將亂七八糟的想法搖出腦瓜……波斯根本不理解人類的感情中包含哪種成份，更不懂戀愛的含義。以豹的理解度去想，自己在波斯眼中肯定不能算同伴，勉強講隻能算是可以聊天的人類，所以他在感到無聊時，就會拿她解悶。嗯，很符合波斯豹閑來無事戲耍弱小動物的心理狀態。說白了，就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豹，與生俱來霸道高傲的個性，它們將萬物踩在腳下，盡顯王者威風。
    豹雖然體型小於獅虎，但在費焉寧心裏，豹才是真正的森林之王，豹可以說是超級完美的獵手，身材矯捷靈活，生性凶猛神態優雅。即會遊泳，又會爬樹。性情機敏，嗅覺、聽覺、視覺都很好，智力超常，隱蔽性強，這些是老虎獅子望塵莫及的。
    費焉寧若有所思地坐回沙發上……她想，因為自己對豹的偏愛，潛移默化造成了她對波斯愛不釋手的主要原因。她的確對豹之子有著濃厚的興趣，有時都覺得自己過於瘋狂，居然可以不去顧及危險與突如其來的侵犯，依舊生活在一起。她正如一個心理變態的偷窺狂，既怕隨時會被人抓到，可仍然按耐不住偷窺所帶來的刺激感。若說波斯是異類，她也承認自己不算太正常。
    她算了算節氣……不由恍然大悟，呃，此時正是波斯豹的發情期，所以波斯對她示好或舉止過於曖昧屬於正常反應。費焉寧皺起眉……不能過於幹涉波斯的舉動，否則適得其反會引起他身體上的不良反應……可話說回來，叫她到哪裏去找個甘願獻身的女人？
    波斯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走出浴室，見費焉寧背朝他，好似在書架上急切翻找著什麼，他依在門邊靜觀其變。
    費焉寧找了半天終於找到那本關於波斯豹繁殖期的資料——繁殖期為冬末春初，3、4月份發情交。配，孕期約三個月，6、7月份產仔，每胎2、3崽，初生幼體500克左右，幼豹於當年秋季就離開母豹，獨立生活。約三年性成熟。
    ……她又翻了幾頁搜找，書中並沒有介紹如何使豹舒緩情緒的方法……也對，人類隻是經反複觀察記錄豹的繁衍規律。難道她還希望觀察者向豹采訪一句：請問豹先生，若你尋不到雌豹交。配，您該怎樣緩解情。欲？
    仔細想來，波斯每年在3、4月間都會異常躁動，敏感又易怒，作息不穩定，偶爾發出柔聲的輕吼……費焉寧低呼一聲望天……她真是愚蠢，居然忘了波斯已到了需要配偶的年齡。那滿大街的妙齡少女會不會都成為他的“攻擊”對象？她眼中浮現一副極為不堪入目的畫麵，在那副她想象的畫麵中，波斯已變成青麵獠牙、獸。性大發的色。情狂。
    波斯悄聲無息走到她身後，俯視她手中書本的內容……豹的繁衍？波斯嘴角斜起，他在洗澡時還在考慮怎麼說才能讓費焉寧明白，費焉寧有替他繁衍下一代的責任，所以不管她願不願意都要由他養……她終於了解自己的身份了？
    波斯蹲在她身後，輕柔的呼吸正巧吹在費焉寧耳際。費焉寧打個冷顫收回思緒，她謹慎轉頭看向波斯……或許是因為他剛剛沐浴完畢，發絲散出著洗發香波的香氣，小麥色的肌膚上點綴著顆顆水珠，不禁讓人感覺他整個人沾染上一層屬於情。欲的氣息。
    她的心，扯了扯，糾結成一團。
    波斯的目光落在她卷曲的長發上，發梢垂在地板上微微舞動，似乎帶出某種不安的情緒。他將視線落在她赤。裸的腳丫上，兩隻腳緊張的踩在一起，腳趾緊扣著另一隻腳麵……波斯輕笑一聲抬起眸，褐色眸中映襯出她一張精致白皙的瓜子臉。其實費焉寧長得挺順眼，一雙清澈的黑眸鑲嵌在小巧的臉上，薄粉的嘴唇很具誘惑力。他見過的女人不多，但也分得出美醜，至少他認為費焉寧是人類中美女，但這女人很奇怪，在出門前總是把自己打扮得像個內分泌失調的老巫婆，回到家又像沒長大的孩子般四處渲染粉色，睡覺都會抱著隻玩具兔子。
    他的心，輕撞了一下，或許也隻有他受得了這怪癖橫生的笨女人，她還挑三揀四的？
    費焉寧見他越靠越近，似乎還有繼續貼近她的趨勢，她急忙一低頭從他手臂旁爬過：“我，我，我該去洗澡了……”
    波斯注視她幾乎呈現匍匐前進的脊背：“你是結巴？”
    “我，我不，不是啊！”費焉寧舌頭是有點打結，自從波斯破籠而出後就落下這“病根”，起初是害怕他咬死自己，現在是怕他情。欲崛起。
    波斯見她爬行前進，覺得挺好玩，跟上並肩爬行：“你姿勢不對，膝蓋不能著地。”
    “……”費焉寧此刻頭腦混亂，眨眨眼提醒道：“你該睡覺了，快10點了。”
    “嗯，我在等你。”他是早已感到疲憊。
    費焉寧心中一驚，看他的神情果真很曖昧……“等，等我做什麼，你睡你的……”而兩人的姿勢更奇怪，側頭互看四腳著地交談。
    “那我去床上等你？”
    “好，去床上……”費焉寧不假思索的先使上緩兵之計，她了解波斯的作息，基本躺下就能睡著，但聽覺靈敏，有腳步聲就會眯起眼看一看。
    波斯回自己房間抱來被褥，因為他的被褥夠大夠寬，然後跳上那張粉色的大床。正如費焉寧所料，他腦瓜一沾到枕頭便開始昏昏欲睡……
    費焉寧躡手躡腳走出房間，鎖緊浴室門後才敢大口呼吸……在她看來，波斯是個大男孩，而她是照顧豹之子長大成人的“飼養員”。最可怕的是，有時她還會邊給波斯喂食邊跟開玩笑商量：當他媽媽好不好？而波斯總是不屑的瞥她一眼，從不與她交談。費焉寧抓了抓頭發，真是荒謬，好亂。倫的感覺啊。
    費焉寧捂著臉順門板滑落，當他們發生過關係後，她的世界就徹底混亂了，她不再能把波斯當成孩子，甚至從某種角度講，她畏懼這種血氣方剛的男人，他的強勢入侵撕碎了那一夜的平靜，瓦解了彼此之間墨守成規的關係。而波斯對一切都表現得滿不在乎，甚至越來越習慣把自己當成一隻寵物，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她厭惡這種被愚弄的感覺，好似自己一文不值，恨他？談不上。喜歡他？……算是喜歡，但肯定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是狂熱的研究欲導致她對波斯又愛又恨。親情嗎？此刻變得毫無立足點。她忽然懵了，究竟把波斯定位在哪個位置上？……似乎從來沒認真考慮過。
    ……
    費焉寧在浴室裏足足待了兩個小時，倒頭來也沒想清楚該用什麼心態看待波斯，拋去那一晚的事不提，還是看作弟弟吧，親情比較容易令她接受。否則她真不知該如何與波斯和平相處。
    她高抬腿輕放腳走入臥室，瞄了一眼熟睡的波斯後，輕聲拉開抽屜取睡衣，然後再輕手輕腳走出房門，當她安全抵達波斯臥房後，不禁如釋重負地大口喘氣……她盡量平複緊張的情緒，貼在門後換好睡衣，今晚隻能睡在這裏了，再看看孤零零的床褥……沒有被子。
    費焉寧身心疲憊地撲倒在床……這張床榻上彌漫著屬於波斯的氣息，說不好是哪種氣味，但很好聞，她熟悉這種味道，一種接近原野田園的安逸氣息。
    一陣清風掠過窗沿，她緩慢地眨了眨眼，有點冷……但懶得走上前拉緊窗沿，不過二十四時，她卻像在生死邊緣徘徊了一遭，真是太累了。
    費焉寧躺在枕邊，摟過另一隻枕頭環在懷中，很快進入夢鄉。
    ……
    安謐的月光透過窗沿，照耀在一對相擁酣睡的身影上。費焉寧不知睡了多久，她感到身體越來越暖和，好像抱枕也變大了……
    她在迷朦中大力抱住“抱枕”，一條腿還騎在“抱枕”上，然後蜷了蜷身體接著做夢。
    波斯已不記得被她弄醒了幾次，她總是動來動去不安分，而他手臂也不知在何時成了費焉寧的枕頭，她鑽在他懷裏睡得那麼心安理得。波斯拉過薄被蓋在她身上……當他一覺醒來時，不見費焉寧蹤影，就知道她會睡在這裏，所以他就帶著被子“投懷送抱”來了，原來她喜歡這張床，早知如此就不必換地了。
    他將她摟入懷中，下巴蹭了蹭她額頭，就是這種感覺，並非懼怕，而是依賴他的感覺，不錯，他喜歡睡夢中的費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