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焉寧提著大包小包購物袋，用小指急躁地按著電梯按鈕。當她掏出那張超市終身免費金卡時，收銀員小姐簡直要用眼神吃了她，因為金卡是由董事長親自贈予各級高層領導的“賄賂卡”。本卡設計得很巧妙，為指模卡，不會暴露使用者的姓名，但隻有本人才可使用。由此可見，普通人絕對不可能拿到此超級特權卡。雖費焉寧矢口否認，但從種種跡象表明，收銀員可以斷定這位女顧客定是董事長家的親戚。而波斯居然當眾麵說了那些有的沒的。那對中年夫婦更可恨，歡天喜地購物之餘還不忘打聽小道消息，甚至稱讚波斯是引領新時代的有為青年，有魄力有資本，敢作敢當什麼的。此刻，誰能體會費焉寧想一頭撞死的心情？
    波斯提著多三倍的物品依在電梯旁，先是見她怒氣衝衝的暴走，然後憤恨地狂按按鈕。情緒化的女人，誰惹她了？想到這，他用腳尖輕踢了下費焉寧小腿，不確定道：“你在生氣？”
    費焉寧憤憤不語，挪步遠離“是非體”。
    波斯斜唇一哼，她一定是在計較花銷超支，女人就是小氣，等他賺到足夠多的錢，就拿鈔票砸死她，看她再耍臭臉。
    電梯門一開，費焉寧率先走入電梯，沒好氣地按下一層亮燈，已經夠煩了，可還要去前台取門鑰匙才能進屋。照顧波斯是她肩負的責任，她堅信自己是這世上最不幸的女人。不但被某人霸王硬上弓，還必須和某人同住一個屋簷下，住在一起不算完，還要替某人打理日常生活，做飯洗衣受折磨，甚至更怕某人出門惹是生非令她提心吊膽，還有比她更悲慘的人嗎？
    電梯門一打開，費焉寧又疾步走出電梯，當邁出一步她又退回電梯間裏……隻見1層—38層的燈全部亮起，不用問也知道是誰幹的。波斯得意洋洋地眯起眼：“這樣才整齊。”語畢，他自顧自走出電梯。
    “那樣做很不道德，你知道嗎？”費焉寧很不想跟他交談，但已忍無可忍。
    “終於舍得開口了？”從波斯的表情中不難看出，他那樣做根本是故意之舉，而且他成功逼得寵物開口。
    費焉寧瞥了他一眼：“在這等我，我去前台取門鑰匙，別亂跑。”她邊叮囑邊路過波斯身旁，還故意撞了他手臂一下加以報複。
    波斯蹲靠在牆壁旁，從購物袋中取出一塊巧克力邊吃邊等。他無意間注意到費焉寧手提重物艱難行走的背影，其實她可以把東西放在這由他一起看管，自討苦吃的傻女人。
    ……
    “您好費焉寧小姐，您的房間號是3838，出電梯左轉直走便是，歡迎您入住麗舍公寓，本公寓為酒店式管理模式，室內精裝、家具家電齊全，物業公司為每位業主提供二十四小時隨傳隨到服務，您如果有任何需要請打這個電話……”前台物業小姐核實了費焉寧的身份後，畢恭畢敬地將門卡與服務卡雙手奉上。
    費焉寧接過服務卡一看，還真是一應俱全的周到服務，中西餐餐飲部，洗衣店，美容美發，室內保潔，鍾點保姆等上門服務項目，不過……價錢真夠貴的。
    三八三八號？……費焉寧無力地垂下肩膀，就連老爸都來開她玩笑。
    物業公司為業主的安全著想，所以在入住前要核實入住人數：“費小姐是一個人居住嗎？”
    “我和……我弟弟。”
    “好的，請您填寫一下您家人的資料，本物業會為您配備一張證明身份的副門卡，否則您家人出入公寓很不方便，麻煩費小姐填寫一下您弟弟的有效證件號碼。”
    “……”身份證？波斯活了十九年都是黑戶，費焉寧真想逃跑算了，早知道這麼麻煩她還不如睡車裏呢……“那個，我記不住弟弟的證件號碼，我沒有手機，我弟弟也沒有手機，我們能不能……”
    物業小姐用狐疑地眼神看向費焉寧，這年月還有人沒配手機？而且此人還是頂層的大業主？
    正在費焉寧手忙腳亂時，一道如救世主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小寧，我來幫你填資料吧。”
    “陳教授您可來了。”費焉寧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不是因為陳教授替她解圍，是她這幾天過得太委屈，心裏難受卻無人理會。
    陳教授戴著金絲邊眼鏡，發鬢花白，梳理平整，一襲淺灰色的得體西裝，一眼便能看出是位學識淵博的學者。他見費焉寧眼眶微紅，疾步上前拍了拍費焉寧手背安慰：“陳叔叔這不是來了嘛？別擔心……波斯呢？”
    “在電梯口。”費焉寧緩了緩情緒回應。
    陳教授怔了怔，頓時拉著費焉寧走到一旁：“讓他一人自由行動……有把握嗎？”
    “沒事，他適應能力很快，一路上見過不少陌生人，他表現得……還算得體，而且我們在回城途中，波斯曾與一人發生口角，並沒打鬥。”費焉寧如實交代，不過她也不禁愣了愣，對啊，波斯初次進城，好比小孩子般見什麼都好奇，她根本不該拿熟識都市生活的成年人與波斯相提並論。這樣一分析，他的表現算得上可圈可點了，甚至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出色，除了那段發生在超市的糗事。
    陳教授如釋重負地點點頭，隨之興奮道：“真是難以想象，我……”他用餘光看到物業小姐和保安，即可收聲拍了拍費焉寧肩膀：“你們先上去吧，這裏交給我處理。”
    費焉寧向陳教授拋去感激的目光：“一會見兒陳叔叔。”語畢，陳教授與費焉寧分頭行動，費焉寧又提著一大堆日常用品走回電梯口。居然發現波斯正歪靠在牆邊睡覺，嘴裏還叼著半塊巧克力……費焉寧注視波斯天真的睡顏，不由微微歎氣，他在睡覺時才變得有些可愛之處，淩晨三點是波斯正常的睡眠時間，困了倒頭就睡，無憂無慮的，他懂什麼，不過是個孩子。
    波斯擁有獵豹般的警惕性，極輕微的腳步聲也會將他吵醒，但他能分辨出哪些是敵哪些是友，一聽這毫無章法的腳步聲就知道是寵物回來了。
    他咬著巧克力站起身，在費焉寧走來之前，先戳下電梯按鈕。費焉寧上了電梯，不由仰頭看向睡眼稀鬆的波斯……“大人”的職責就是教育“孩子”學會為人處事：“你能不能別在公共場所叼著零食，很不禮貌。”
    波斯做了個欲吐掉的動作，再次被費焉寧製止：“等下了電梯吐到垃圾桶裏。”
    “……”波斯覺得費焉寧越來越囉嗦。他將購物袋放在地上，忽然雙手一展抵在費焉寧臉頰兩側……費焉寧下意識的向後貼了貼：“你，你做什麼？”
    波斯揚起半邊嘴角，俯身將那塊沒吃完的巧克力送到費焉寧唇邊，用眼神示意她叼走。
    “不可理喻，不想吃的東西為什麼給我？”費焉寧說完後，急忙抿唇撇頭，可她越躲波斯玩得越起勁，好似不把巧克力塞她嘴裏誓不罷休。
    費焉寧抵死不從，用胳膊肘頂他胸口，提高購物袋張開三根手指：“吐我手裏總可以了吧？”她才不會和波斯嘴對嘴，這也太奇怪了。
    “不行，就讓你吃。”波斯口齒不清的命令道。
    與此同時，電梯裏的探頭已將“情。色”畫麵傳入保安室監視器中。
    “哇，大半夜還有激情戲看，那男人好猛，上衣什麼時候脫的？”小保安召喚其他值班同事一塊欣賞限製級錄像片段。
    “那女的貌似在掙紮啊，好像快哭了，不是色。情狂吧？”一位年長的保安手托著大茶杯湊上前觀看，但完全沒有急迫感，好似正在等著色。情狂下一步的發展。
    電梯內
    “唔……”費焉寧在反抗中蹭得滿嘴唇都是巧克力，波斯當然也是粘得唇邊都是，但似乎玩得很開心。費焉寧偷瞄了眼電梯樓層顯示燈，天呐，這是電梯還是無底洞？居然才走到30層？快快快。
    費焉寧一抬眼皮看見頭頂上方的監視器，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半張開嘴，波斯不失時機地將半塊巧克力塞進她嘴裏，唇與唇在這一瞬狠狠觸碰，波斯眸中掠過一絲壞笑，舔了舔那隻柔軟唇瓣上的巧克力……此刻，電梯終於抵達38層，在費焉寧目瞪口呆之際，波斯已抽離嘴唇轉身，隨後提起購物袋，帶著勝利的笑容走出電梯門。
    費焉寧呆滯不動一瞬，見電梯門即將關閉，即刻避開攝像機鏡頭逃出電梯。她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攝像頭壞了或者根本沒開，否則她的人生徹底毀了。
    麗舍公寓擁有高端的安全監控係統，采用德國原裝保全係統，全天候監控公寓公用區域。監視圖像以多角度、全方位、高清晰而著稱，為業主提供最有保障的安全防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