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焉寧推著滿滿一購物車的家用必備品向收銀台走去，隨後站在收銀台旁等候波斯超囧的“豹紋裝”橫空出世。因為是晚間沒幾人，收銀員無數次向她拋來熱情的目光。
    費焉寧禮貌性地笑了笑：“稍等片刻，我朋友還在選衣裳，需要一起付款。”
    收銀員探頭朝最深處的時裝區張望，當波斯走入超市時便引起了收銀員的注意……像麗舍公寓如此高檔的住宅裏，那男人的穿著也太隨便了些。而且赤。上身裸腳亂跑，雖然肌肉很發達，外型也不錯，但那亂七八糟的長發遮住了男人的臉孔，帥不帥就不得而知了……收銀員收回腦瓜，心領神會地應了聲，女人一般隻購物不買單，早見怪不怪了。收銀員閑來無事與費焉寧閑聊道：“是你男朋友嗎？很有……個性。”
    “不是，我可沒有這麼有……個性的男朋友，千萬別誤會。”費焉寧順手從冷飲櫃中取出一瓶可樂，自顧自擰開蓋喝了一口，她平日基本不喝碳酸飲料，也不知想什麼呢就拿出這一瓶。
    “嗬嗬。”收銀員甜甜一笑，看向購物車中的洗漱用品都是雙份，八卦道：“你們住在一起嗎？”
    “……”費焉寧嗆咳一聲捂住嘴，這可是老爸的地盤，跟她聊天的是老爸的員工，即便真是情侶關係，那也必須做到打死不承認。她聽到遠處傳來購物車滑輪聲，不失時機走上幾步逃離窘境，但出現在眼前的出現前後兩輛購物車，一對中年男女擋在波斯前方，兩人可能是夫妻，你儂我儂走得還特慢。
    波斯也不著急，反手拉著購物車，一邊走一邊向身後的購物車裏扔零食……他還記得費焉寧常吃的幾種奇形怪狀的膨化食品。但請大家不要誤會，他不是出於對費焉寧的關心，而是怕某寵物不自覺，跟自己搶巧克力。
    費焉寧焦急探頭看向波斯，波斯不知從哪隻貨架上找了一個黑色發箍綁在頭上，恰巧將細碎的發簾全部壓過頭頂，明亮的燈光下，顯露出那雙漂亮的褐色眼眸以及完美的輪廓……費焉寧急得直攥拳，此乃是非之地，磨磨蹭蹭做什麼呀？不過，她居然初次察覺波斯的相貌極為妖魅，邪笑中帶出十足痞味兒。她心裏不由醜化一番，午夜牛郎應該就是這幅尊榮吧？
    原本無精打采的收銀員在掠過波斯容貌時，瞬間換上神采奕奕的神情，哇，原來不是野人是帥哥！身材健碩人高馬大，收銀員想入非非的雙手抱握，或者這位帥哥是剛拍攝完一組原生態的照片！嗯嗯，肯定是演員，否則誰會把自己一副優質的臉孔糟蹋成那樣？
    等了半天，前後三人終於在龜速中走到收銀台前。但收銀台前已沒了收銀員的蹤影，中年男子疑惑地喊了聲，忽然見收銀員一邊合起化妝鏡一邊從櫃台後站起，貌似剛剛補了補妝。
    “對不起，讓您久候了。”收銀員的聲音降低八度呈彎曲狀嬌嗔發出。
    中年男子一見收銀員是位年輕的小姑娘，眼睛瞄著一盒保。險套有些羞於下手……這麼晚了竟然還有人在閑逛是中年男子始料未及的，中年女子難為情地咬了咬唇，竊笑一聲先行走出超市等候。中年男子職業是初中老師，為人師表確實不好意思拿那種“娛樂用品”，何況周圍還有幾個年輕人在“圍觀”。
    中年男子急忙轉向身後的波斯，驚見波斯居然載滿一車冒尖的商品，而且大多是衣褲鞋帽，結賬速度肯定很慢。中男男子在春宵一刻值千金與臉皮之間猶豫一瞬，艱難的禮讓道：“你先付款吧。”
    費焉寧見中年男子購物車隻裝了一些牛奶和水果，以為波斯在交費途中恐嚇了男子。所以她一步走上前拉住波斯的購物車，隨後謙讓道：“我們東西比較多，您不用客氣。”
    “……”中年男子原本還想“禮讓三分”，但看到比身後這車還多的物品時，頓時眼角撐開，天呐，今日有買一送一活動？還是超市半價？這兩大車東西結起賬最少要用上半小時。
    中年男子幹笑兩聲將牛奶慢悠悠地放在收銀台上……不由自我安慰，老夫老妻怕什麼啊，教師也是普通人嘛，而且他是生龍活虎的成年人，買保險。套也是響應黨的號召，全力配合我國計劃生育工作，沒錯！他身為人民教師任重而道遠！
    收銀員見中年男子大義淩然地攥了攥拳，一會兒又神色怪異、額頭冒汗，她邊掃條碼邊關切道：“先生，你哪裏不舒服嗎？左側有常用西藥，降壓靈、速效救心丸等……”
    一句話戳痛中年男子軟肋，他真有那麼老嗎？如果再拿“小雨傘”會不會被收銀員歧視？中年男子抿唇不爽道：“小姐，我今年才42歲，依舊活力十足好不好！”
    “對不起。”收銀員無辜地嘟起嘴，這位客人幹嘛這麼激動啊，好心當成驢肝肺。
    波斯聽中年男子的意思是要與小收銀員理論開來，不耐煩地用購物車抵了中年男子腿窩一下，輕聲命令道：“快點。”
    中年男子回眸仰視身材魁梧的波斯，波斯則麵無表情的俯視瘦小枯幹的小男人。中年男子頓時沒骨氣地吞了吞口水，哼！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他今晚真是衰到家了，出門沒看黃曆。
    而中年男子的老婆或許是等得著急了，順超市外喚了幾聲男子姓名催促道：“老公啊，快點行不行，明天還要上班呢。”
    “五十三塊，您是付現金還是刷卡？”收銀員禮貌的報出金額。
    中年男子默不作聲，一不做二不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收銀台旁的“杜蕾斯”商品架上選了個小號的保。險。套！……遮遮掩掩地推在收銀員手邊。
    收銀員此刻終於明白這位客人為什麼間歇性神經錯亂了，原來是覺得尷尬，其實沒什麼嘛，唉，錯怪人家了，話說偷情的都比他理直氣壯。
    費焉寧偷偷瞄了一眼，不由抿唇偷笑，這男人真含蓄，而與此同時，居然看見波斯從收銀員手中拿走那盒保險T……
    “什麼東西？……”波斯從沒見過這小玩意，好奇地翻來覆去看，還拿到鼻子邊聞了聞：“……香蕉味。”中年男子見狀滿臉通紅，不顧形象地跳起腳與波斯爭搶：“快還給我，這是成年男人！才能用的東西——”
    “……”費焉寧見波斯就是不把小盒子還給中年男子，還高高舉臂欺負矮小的中年人。此刻她管也不是、不管又不能看波斯繼續胡鬧。費焉寧欲哭無淚外加尷尬地走上前，向中年男子鞠躬致歉：“對不起，我朋友確實不知道這東西，他不是故意戲耍您。”
    中年男子終於在沉默中爆發了，他抓起一把小盒子質問道：“小姐，這世上除了幼兒園的孩子和智障不知道保。險。套的用途！你來告訴我還有誰不知道這是什麼？！”
    “……”費焉寧向後退了退步，此話確實令人難以信服，如果換做她也會覺得被耍，可她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在淩晨三點跟陌生男子討論這種敏感話題！
    收銀員見費焉寧快哭了，走出收銀台當和事老，又與費焉寧一起向中年男子賠禮道歉，低聲下氣勸說半天才將中年男子的怒火壓下去。
    此時此刻，一道“犀利”的話語再次灌入每個人的耳膜……
    “小號？……”波斯隻是按著包裝上的說明書念出來，真沒想過這實事求是的兩個字再次刺激了中年男子脆弱的神經。
    中年男子淩亂之餘依舊不敢招惹波斯，他在一波又一波的打擊中徹底瘋了，手指怒指收銀員：“我，我要投訴你們超市，服務態度差，員工素質低下，這太令人失望了！”
    收銀員委屈的想掉眼淚，就說顧客是上帝吧，但這關超市什麼事啊？大大方方付費就好了呀，非要故弄玄虛一番再發飆。
    中年男子怒氣衝衝地向超市大門走去，費焉寧見招牌要毀不能坐以待斃，她邊追邊請中年男子稍等，但中年男子顏麵盡失神誌不清，牽起迷茫的老婆要回家。
    波斯透過玻璃窗見費焉寧費力追趕，但中年男子並沒停步的意思，他手支護攔敏捷跳過收銀台，費焉寧頓見一道黑影從身邊掃過，瞬間停在中年夫婦身前，中年男子護著老婆向後退步：“我說年輕人！你究竟想怎樣啊？”
    波斯默而不語，待費焉寧氣喘籲籲地趕上，才溜達到牆邊，不過人雖離開了，但眼神依舊深邃銳利，壓製著中年男子的一動不動。
    費焉寧大口喘氣停頓一瞬，再次鞠躬向夫妻二人道歉，她從來沒處理過諸如此類的事，但此刻也隻能打腫臉充胖子：“今晚所發生的事，與超市無關，怪我朋友出言不遜，我代他向二位道歉，為表歉意，請二位隨意在超市內挑選商品可以嗎？我來付款。”
    中年男子的老婆還不知因保險T發生的慘案，但人總是愛貪小便宜，對精打細算的家庭婦女而言更有說服力，她扯了扯老公手臂：“不要和小孩子計較嘛，你可是人民教師。”
    中年男子揚手拒絕，小恩小惠豈能受奇恥大辱？居然當眾他用小號啊小號！公寓套房還是中年男子找同事借用的，他本來想與老婆過個羅曼蒂克的十周年結婚紀念日，可被這幾人全搞砸了，他缺錢嗎？缺！但人窮誌不短。
    “一千元的商品。”費焉寧報出第一個價格，她打算以此類推，直到這對夫妻動心為止。
    中年夫婦駐足互看一眼，不會吧，這位看似樸素的女學生居然出手這麼闊綽？……哦對了，他們現在不是在自家樓下的小賣鋪旁。
    “二千？”費焉寧見兩人不予回應再次報賠償。
    “……”夫妻倆頓時雙雙回頭，笑容瞬間燦爛綻放，中年婦人唯恐費焉寧反悔，率先喜上眉梢走上前：“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們恭敬不如從命啦？”
    費焉寧見中年男子雖不悅但已消氣大半，她如釋重負地吐口氣：“千萬別客氣，需要什麼隨便選吧。”
    此時，收銀員依舊唉聲歎氣的佇立在收銀台前。她原本都打算寫辭職信了，可沒想到費焉寧居然將兩位顧客帶回，而且看兩人歡快的表情跟什麼事都沒發過一樣。
    費焉寧跟收銀員說了經過，反正不管他們選什麼都由她來付費，收銀員心中感激不已，不管不顧的摟住費焉寧：“謝謝你，你心腸真好，我剛上三天班以為馬上要失業了，是你救了我，等我發了薪水馬上還給你，謝謝。”
    “不用了，以後努力工作吧，嗬嗬。”費焉寧自從高中被爆出解剖動物的變態女後，再也沒被同齡女性這樣緊緊擁抱過，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溫暖，或者說小有成就感，原來，能幫到別人也是件快樂的事。
    波斯置身事外，依在收銀台旁，他隻是看著一群人大吵大鬧又突然歡聲笑語，他確實從頭到尾都沒研究明白是怎麼個情況：“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費焉寧與收銀員不約而同瞪了波斯一眼。
    四道殺人的目光射得波斯渾身不自在，他斜唇一笑，用小盒子擋住強光：“我知道這是什麼了，但又覺得這玩意很無聊，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避孕？”
    在費焉寧暈倒前，波斯又道出一句更“驚世駭俗”的話語：“你可別想讓我用這怪東西，咱們不需要避孕。”
    收銀員雙手捂唇看向費焉寧，她眼中清晰寫著幾個確定的打字“同居、同居、同居”。費焉寧目瞪口呆地說不出一個字……天呐！快讓她昏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