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個小時的漫長路途，費焉寧終於在沉默中將車開回市區。她中途給陳教授打了手機，說去取新公寓鑰匙，陳教授正在開會，所以不方便詳談。公寓與學校之間距離很短，步行不到十分鍾，陳教授請學生把鑰匙送到物業人員手中，他開完會後再速速趕到。
    費焉寧按照地址找到那棟公寓，幾隻金燦燦的大字鑲嵌在大樓前——麗舍公寓。她如村姑進城般仰視三十八層的高級住宅。話說費爸為她添置的新套房在頂樓，萬丈高樓拔地起，她很久沒住過這麼高的樓房了，坐電梯都要花費不少時間。
    因為這條路上多半是高等學府，所以燈紅酒綠的場所不常見。現在是淩晨2點，波斯一路看向道路兩旁孤零零的霓虹燈，寬敞幹淨的大馬路，冷清程度跟郊外差不多。但他依舊感到很新鮮，隨處可見高樓大廈，彰顯出大都市的高端氛圍。但夜深人靜還顯不出有多繁華，不過除了費焉寧那張死魚臉外，終於能多看見幾張新麵孔了。
    保安上前詢問造訪者姓氏。費焉寧含糊其辭說出身份，保安居然查到了費焉寧的名字，在保安的引領下，請她將車停入地下二層的專用車位上。真好吖，費爸還真是貼心，竟然給她準備了專用車位。
    費焉寧開車技術確實不咋樣，基本就是向前開，行駛龜速，遇到必須倒車的時候她總是慢吞吞的蹭上半小時，經常造成道路大堵塞。如果不是為了方便去郊區的別墅，她寧可走著或坐公車，反正地球是圓的，總有一條路可以找到家。
    此刻，她就在一點一點蹭著，將車挪進那狹窄的車位上。而保安的表情已從熱情變得呆滯。
    “小姐，請打左輪……對，不對，不是右！小心右側的奔馳啊小姐。”
    波斯坐在車上有些不耐煩，他再次為費焉寧蓋上“笨蛋”的印章：“你出去，我來倒車。”他邊說邊探身打開駕駛座旁的車門，他都學會了，就差實踐一把。
    “開什麼玩笑？你哪會倒車，這可是技術活……”費焉寧理直氣壯地揚起下巴，波斯自大狂一隻，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呢？
    “出去出去。”波斯跳出車窗，強行把費焉寧提下車座。保安低頭一看，發現這位男士居然光著腳……他真是倒黴，大半夜碰上一對怪人。
    波斯像模像樣的坐在駕駛座上，手握方向盤試了試，又看了看後視鏡，看起來很專業的樣子，保安如釋重負地吐口氣，終於來個會開車的了。可波斯靜坐三分鍾後，朝費焉寧眨眨眼……“倒車是把這黑扶手推到最下麵嗎？”
    保安當場手扶牆差點口吐白沫，這位不但是二把刀，還是從沒摸過車的馬路殺手啊？
    費焉寧應了聲，她有點看好戲的意思，反正撞壞了有保險公司賠，挫挫他的銳氣也好。
    波斯沉了沉氣，先把擋把向前一推開出一點，但油門踩得過猛，車頭險些撞在對麵的保時捷上。保安嚇出一頭冷汗，差點不顧一切用身體去擋吉普車車頭，他們這輛吉普車不過十幾萬，撞爛了也賠不起保時捷一個車門錢啊。
    保安急忙打開步話機求救：“喂，地下二層A109車位處，快來一個會開車的……我感覺這邊要出大事……”話音未落，保安又看著吉普車向一輛寶馬小跑車車門撞去，還好！……在間隔五厘米處及時刹車。保安隻感欲哭無淚，又不能對住戶大喊大叫，他真是搞不懂一個能買得起二十萬車位外加三十八層每平米五萬人民幣的業主！為什麼是一個在大夏天裹著運動服的女孩和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難道他們正在拍攝《人猿泰山》續集嗎？……保安婉轉道：“先、先生！不穿鞋駕車是違法駕駛條例的……”
    此話一出，費焉寧不由驚呼一聲，保安以為暴發戶女業主大徹大悟了。可費焉寧隻是驚訝地張開嘴，若有所思地抬起眼皮……她應該去給波斯買雙鞋？42碼還是43碼？
    波斯在停車場轉了一圈，大概已初步熟悉了駕車方法，向左擰方向盤就向左轉，如果倒車的話就是方向反過來，通過後視鏡看路況就行了，他自信一笑，早說過難不倒他。
    他輕鬆的將車開回停車位，看準距離後開始小心翼翼的倒車，保安鍥而不舍的在一旁指揮，波斯不悅地睨了保安一眼，叫他閉嘴。
    保安見住戶不高興自然不再多話，隻能提心吊膽地探頭望著。五分鍾後，波斯真的將笨重的吉普車塞進停車位，雖然有點歪，但總算是進去了。
    費焉寧忘了初衷，不由拍手叫好：“你真聰明呀波斯，以後停車的任務交給你了！”
    波斯不屑輕哼，趾高氣昂地跳下車，擰下車鑰匙丟給費焉寧：“真是後怕……還好你的笨拙氣息沒沾染到我身上。”
    費焉寧不服氣地呶呶嘴，她這個人人口中的優等生居然也有落得笨蛋頭銜的一天，不過誰讓波斯是超級聰明的“怪物”，所以她也不計較了。她已在波斯倒車時問過保安，地下一層是二十小時大超市，為方便住戶購物，大多公寓內都設有超市，但更令費焉寧意外的是，這家大超市是費爸的產業，她真是愛死這棟公寓了。
    ……保安注視他們遠去的背影，不由捏了把冷汗，他終於送走兩位飛揚跋扈的夜貓子，隨後拿起記錄本記車牌……寫了兩筆才發現一件更可怕的事，等他反應過味時兩人已乘電梯離開……他們他們居然！……沒有把車停在自己車位上，天呐！可如果叫回來重新挪車不知會撞到什麼，那自
    然會被要扣獎金。不叫回來又會被原車位業主投訴的啊，還是要扣獎金，保安真難當喲！
    此刻，睡得迷糊的另一名保安趕來：“我來了，挪哪輛車？”
    “不用了，我現在需要一輛……拖車。”保安將記錄本揚手一扔，整個人掙紮在崩潰邊緣。
    ※※
    費焉寧帶著波斯步入地下一層大超市，話說這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有規模，當然她也不會擺出超市老板千金的架子嚇唬收銀員，超市內吃喝玩樂應有盡有，但因為是晚間，偌大的超市內隻有零星幾人在購物。
    波斯在電視裏見過這種地方，人們可以在這裏隨便拿隨便摸，翻找一圈可能隻拿一片口香糖。他一眼就瞄到零食區裏滿滿一架的巧克力，他嗅了嗅鼻子，尋著熟悉的味道走去……
    既然要正式入住，必然要買不少東西，費焉寧是個不算勤快的人，所以推出一隻超大的購物車，決定一次性買齊得了。
    她一抬頭見波斯抱著一大堆巧克力向她走來，隨後嘩啦一下全倒進購物車裏，費焉寧不由微微蹙眉：“跟你說了不能吃太多巧克力，吃完再買就好。”
    波斯置若罔聞地四處張望：“你是怕花錢嗎？我會掙錢還你。”
    “……”費焉寧驚訝地眨眨眼，豹之子居然揚言要去賺錢？屠宰場還是殺手集團？
    “不，我更怕你去賺錢。”她實在無法相信波斯能幹什麼工作，簡直是世界末日。
    “你平時都做什麼，除了監視我。”
    “我還在上學，偶爾幫陳教授代課賺點外快。”費焉寧好似從來沒跟波斯提過自己是做什麼的，而她首要研究工作就是分析波斯。
    波斯有一搭無一搭的點點頭，他們走過冷凍區，費焉寧剛欲拿起幾袋生牛排，波斯便走上前全部扔回原位，他順手提起幾代牛排：“這些比較新鮮。”
    費焉寧眼中一亮，對啊，波斯嗅覺靈敏，以後她再也不會買到快過期的食品啦！
    她興奮地將牛排放入購物車裏，又拿起幾隻橙子讓他選，波斯不假思索地指了其中兩個，而他指出的食品必然是最新鮮的，稍有腐敗味絕對逃不過他靈敏的鼻子。費焉寧最喜歡關於實驗方麵的工作，隻要跟測試有關她便不由自主亢奮。從這一秒開始，無論她拿起牛奶還是零食，都會讓波斯定奪一番，簡直把波斯當移動檢驗機使用。
    波斯見她樂此不疲，並未阻攔，其實心中有些不爽，因為費焉寧每每在“玩弄”他身體時都是出現這種白癡的表情，開心得隻會傻笑。
    “這兩個種，選哪個？”費焉寧舉起兩樣東西遞到波斯鼻子邊。
    “這東西不必很新鮮吧？”
    “……”費焉寧收斂笑容低頭一看，牙刷確實不用聞，她自圓其說地再起舉起：“是我問你選哪個顏色？”
    “除了粉色，都可以。”波斯邊回答邊掠過她身旁，走向時裝區。
    費焉寧無精打采地跟上，根本忘了她原本的目的是來買鞋。
    波斯掃過琳琅滿目的衣衫，他順手取下一件白色印花男款T恤，費焉寧與此同時摘下一件粉色印花女款T恤，男女款T恤上分別印有半顆心圖案，兩人不由互望，居然不約而同拿了兩件顏色不同款式相同的情侶裝。
    費焉寧尷尬地抿抿唇，剛欲將T恤掛回原位就被波斯搶先一步扔進自己的購物車裏，隨後他不急不緩地又去挑選其它衣裳，臨走前還拋下一句很傷人的話：“我不信任你的眼光，別跟著我。”
    “……”費焉寧沒好氣地瞥了他背影一眼，從未涉世的豹之子會有什麼獨到眼光？八成挑選的衣服都是豹紋裝，她品味怎麼了？很不錯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