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華卷  第十章 狐狸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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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生氣了?”看著沉默地替我安排沐浴的戚櫻,我不安地跟在他後麵解釋:“我剛才是故意氣那書呆子的,誰知道蘇家竟然也有這麼老實的人,真不知道他是怎麼走到京都來的,沒被人在路上賣了真是個奇跡。”
    戚櫻冷淡地瞟了我一眼,不回我話。
    我不屈不饒地繼續往他身邊湊:“你說他會不會是裝的啊,我看他好像沒什麼武功的樣子,蘇家的人不是和唐門有得一拚麼?沒武功怎麼行?”
    說到正事,戚櫻也不好再冷臉對我,淡淡說道:“你想多了。”
    “什麼什麼,你說什麼?”難得他說了四個字,就開始替我脫衣服,我馬上誇張地追問:“你是說他沒有裝,其實我也覺得他態度很自然來著,他既然敢刺殺北靜,應該也不是什麼貪生怕死之徒,沒理由被我那樣欺負都不動手。”
    戚櫻抓著我脫光了衣服的肩膀,把我打橫抱起,放到浴桶裏,幫我挽好頭發,然後自己站在桶外脫起了衣服。
    我趴在浴桶旁邊,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他果然堅持不了,歎息一聲,伸手摸我頭發:“傻瓜,我是說,我沒你想的那麼生氣,我隻是在想這件事的一些疑點。”
    “那就是有在生氣嘍!”我賊賊地笑了一聲:“果然你還是在意白天的事。”
    戚櫻懶得再說話,直接跨進桶來,封住我還在喋喋不休的嘴,把我吻得幾乎窒息。
    在水漸漸變溫之後,被擦幹身體放到床上,鋪著從船上拿來的毛皮的床鋪溫暖柔軟,我歎息一聲,幾乎就要直接睡過去。
    既然已經決定依靠,就不會再費心去想那些事情,我安司鳳向來不是什麼勤快的人,有偷懶的機會從不放過,如今已經決定做那個躲在他影子裏的人,就乖乖呆在安全的地方,我不再是那個勾心鬥角的齊安王爺,也不是那個處處留情的安司鳳,我隻是他戚櫻身邊的人,偶爾囂張偶爾跋扈,更多的時候,我平平淡淡,安安靜靜。
    戚櫻躺下來的時候,我已經迷迷糊糊快睡著了,隻看見他拿著一卷畫軸再看,好像就是我白天從蘇錦時哪裏拿來的畫,我隱約掃到那畫卷上有一株肉紅牡丹,隨口問了句:“這牡丹叫什麼?”
    戚櫻也隨口答道:“魏紫。”
    我當即驚得坐起,結結巴巴道:“這…這是魏紫?”
    戚櫻挑起眉看著我,我頓時泄了氣,嘟囔道:“我還以為魏紫就是紫色的。”
    “魏紫是千葉肉紅牡丹,這是種牡丹的人都知道的事。”戚櫻平淡地陳述道,我卻從中聽出了諷刺的意味。
    坐直了身體,我“嘁”了一聲,輕蔑道:“好好的紅牡丹,叫什麼魏紫,莫名其妙。”
    戚櫻無奈失笑,伸手撫摸我頭發,我溫順地任由他摸,靠在他肩上,認真地看那落款,看了半天也認不出那古怪的文字是什麼,不覺問道:“這是那個書呆子畫的?”
    戚櫻“嗯”了一聲,似乎又有點不悅,我連忙補充道:“畫得醜死了,本來紅牡丹就俗,他還用色用得這麼滿…”聽見我的話,戚櫻放下畫卷,認真地看著我。
    他的眼神仍然是不變的玄黑色,內外明澈,再精的伎倆也在這一雙眼睛麵前敗下陣來,我氣餒地歎息一聲,再次明白少說少錯是不變的真理。
    “那個…蘇錦時不是刺客對吧?”我又耐著性子看了一會,實在不知道這副畫有什麼好看的。
    “嗯。”他用肯定的眼神看著我:“怎麼看出來的。”
    “這個畫家擺明了是左撇子,可是當時那個刺客是用右手的,所以刺客不可能是蘇錦時。”我信心滿滿地斷言。
    戚櫻露出了讚賞的目光,但是讓我不忿的是,這目光中更多的,是驚訝。我被他看得火起,伸手揪住他頭發。
    “你這是什麼眼神,啊?”我忿忿不平地把他頭發往下扯:“難道就隻有你是天才,其餘人都是傻子啊。”
    “我隻是驚訝於你觀察細微罷了,”他被我扯了頭發,也一點不介意的樣子,淡笑著問:“現在告訴我,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我頓時展開一個得意笑容,欠扁地說:“你猜啊?”
    戚大魔頭不說話,隻是繼續微笑著看著我,不到三個數的時間我就沒出息的投降,伸手往畫上一指。
    戚櫻臉上的表情先是一滯,然後又變成了“我果然不應該指望你”的表情,用意料之中的眼神看著我。
    我被他看得慌了起來,色厲內荏地嘴硬道:“本來就是落款啊,用右手的人就在右邊落款,他這在左邊落款,不是左撇子是什麼!”
    戚櫻沒有反駁我,隻是那張冷豔麵孔上的笑容越擴越大,漸漸蔓延到整張臉,他帶著寬容神情摸我的頭:“司鳳,你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可愛。”
    什麼!
    我當即炸毛,幾乎從床上跳起來,抓著他肩膀亂搖:“你說什麼可愛!想罵我蠢直說,我一個大男人你說可愛,不嫌牙酸?!”
    他微微笑:“不嫌。”
    我徹底被他打敗,泄氣地躺在床上裝死,他也躺下來,舉起畫軸讓我看,我使勁踢他:“走開,別妨礙小爺睡覺。”
    “難道你不知道從哪裏可以看出左撇子嗎?”戚魔頭軟著聲音引誘我。
    該死的!明明是一起經過少年到青年改變聲音的過程,為什麼他的聲音就這麼該死的好聽,尤其是在快睡覺的時候,帶一點沙,像長了雙抓人的手,揪著你的耳朵往他那邊靠。
    我“嘁”一聲,滾到床邊上,堅決不受引誘。
    “再不看的話,我下次不會說了哦!”他靠近過來,攬住我腰不讓我掉下床。
    混蛋,裝得這麼溫和無害,剛才笑我的時候不是很得意麼?
    我“哼”了一聲,說:“我下次也不想聽。”
    他仍然笑著,知道我態度已經軟了下來,眯著眼睛靠近來,舉起畫軸:“其實司鳳不知道也沒關係,這是從工筆畫的線條走向看出來的,作畫之人是個左撇子,而且這畫中用的緋石,顏色透到這個程度,應該從上色到現在不到四天,學畫的人都知道,無論是白描還是上色,中間都是不能間斷的,且牡丹上的花芽發出來不久,他這畫上花朵位置和這些花芽位置一樣,應該以前就來過這裏,一個殺手不會躲藏在一個別人已經知道的藏身之處。再者說了,繪畫之人是南地畫派,這幅畫上用色飽滿,世人畫紅花都用虛筆以免落俗,這人卻反其道而行,以自然之態克製紅花的俗意,有這樣胸襟的人,早已跳出權力紛爭之外…”
    我抵不住困意睡得朦朦朧朧之間,隻覺得額上一暖,某人淡淡笑道:“好了,就知道你不喜歡聽這個,睡吧。”
    這個狡猾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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