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我一覺醒來，竟然還在津衛？
    當年在邊疆的時候，如果有半夜開始的突襲之外的急行軍，常常是我一醒來就已經到了目的地，我對於身處空間的轉換十分不耐煩，所以常常是睡過去的。就算不在邊疆，戚櫻也習慣在我睡覺時把我從一個地方帶到另一個地方。
    可是，這次我睜開眼睛，看到的仍然是客棧裝飾著浮雕的天花板。
    在床上滾了幾下，勉強清醒了一點，我披著衣服揉著眼睛往外麵走，帷帳後傳來輕柔的說話的聲音，我轉過去，看見那個叫蘇錦時的書呆子局促地坐在戚櫻對麵，兩個人似乎在聊天。
    看見我戚櫻張開手臂，我迷迷糊糊地走過去，被他抱著喂了一杯茶，坐在他懷裏揉眼睛，手卻被他拉開，抬頭就看見蘇錦時以一種非常震驚的眼光看著我們。
    “怎麼，你們大周的傳言隻說我拿著塊金牌，沒有提到我喜歡的是個男人？”我略帶譏諷地看著他。
    他從驚怔中回過神來，垂下眼睛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這樣溫和，我也不好再針鋒相對，哼了一聲，靠在戚櫻肩上玩他的頭發，聞見清新的植物香味，非蘭非蓮。
    “我們接著說吧，剛才蘇公子說可能是什麼意思？”戚櫻側過臉對我微笑一下，又轉過臉去正顏對著蘇錦時，我被他變臉速度逗笑，開玩笑地掐他臉頰。
    蘇錦時咳了一聲，竟然直接站了起來，似乎猶豫了半刻，然後，大聲說道：“我說，可能我就是刺殺了北靜水溶的人。”
    此言一出，我連放開戚櫻的臉都忘了，瞪著眼睛驚訝地看著他，戚櫻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樣說，淡淡道：“司鳳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對他再說一遍吧。”
    蘇錦時點頭，剛要說話，我已經搶白問道：“那副牡丹是不是你畫的？”
    我相信戚櫻的判斷，所以才有這一問。
    結果，我們的蘇大公子竟然瞬間紅了臉，說道：
    “我不知道。”
    什麼意思？我詢問地看著戚櫻，他微笑著搖搖頭，示意我繼續問下去。
    “你什麼時候進京城的，又是什麼時候離開津衛的？”問話的同時，我緊緊盯住他眼睛，想從中看出欺騙的端倪。
    他略帶慚愧地搖頭：“我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從蜀南到京都的路上發生了什麼？”我近前一步，逼問他：“還是你到京都之後，發生了什麼？”
    蜀地人特有的閑適表情，到了他臉上卻變成惶恐，因為不甘在我麵前示弱而瞪大了眼睛：“我忘了。”
    忘了？這還真是經得起推敲的回答。
    讓蘇錦時一個人在前廳喝茶，我拉著戚櫻閃到帷帳後：“這件事你怎麼說？”
    “你覺得呢？”戚狐狸心不在焉地替我整理著衣襟，我看不過去地抓著他衣領：“說正事呢，你上點心。”
    他無奈：“呐，我就知道你要管這閑事。”
    “什麼叫閑事，”我按捺不住地抓著他肩膀前後搖晃：“蘇家和唐門有私交，唐伯父當年很照顧我，要不是你發瘋滿世界抓我，我也不會欠下這種人情，你敢說這是閑事，啊？你管不管？你管不管？”
    他被我搖得一晃一晃，無奈微笑：“好了，別再搖了，我頭昏。”
    “少來，小爺才不會被你騙過去，你今天不給我解決了這事…”我不依不饒。
    “好了好了，先放手，這事我來解決。”他歎息著應允。
    我放開手，仍不放棄追問：“怎麼解決？”
    按照蘇錦時的說法，他似乎忘了很多東西，連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津衛都不知道，那麼從他這裏應該問不到什麼東西，當下的辦法，隻能是我們帶著他回北靜王府，看他對那裏有沒有記憶，再不行，就讓他裝成刺客使出自身的殺招，看他和當日的刺客有沒有區別。
    “我留在津衛，看看還有什麼線索，然後到京都和你會合，你跟著櫻衛帶蘇錦時坐船離開，中午前應該能到達北靜王府，剩下的應該不用我說。”他拿過一旁衣架上的鬥篷替我披上，係好領口，勾唇微笑：“不要亂跑，我很快就會追上來。”
    “對了，你還要給我一個能易容的櫻衛，我想試試蘇錦時到底是不是真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忘了。”
    戚櫻停下正往外走的腳步，轉身看著我，他似乎微笑了一下，說：“司鳳，要是你對我能有對這些人一半上心…”
    我正被紫羊羔披風上不勝其煩的絨毛弄得火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問：“你說什麼？”
    他笑：“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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