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疆卷 第十章 細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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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軍第三天,駐細柳,兩年不見,細柳的景色依舊,因為身體的原因,這幾天的行軍我都是天未拂曉就領著前軍速行到目的地,然後從中午就在那裏等著文彥領著後麵的大部隊過來彙合,我常常是從中午就一直睡到深夜,文彥這幾年穩重不少,我常常一醒來就看見他坐在案前謄寫軍情報告,到了第二次醒來時就已經有一份極簡練的文書放在我枕邊,他趴在案上安靜睡著。
換言之,我已經三天沒有醒著和他說過話了。
到細柳時還是上午,軍中已經開始造飯,細柳常年駐兵,石灶什麼的都是現成的,營地上很快升起柴火的青煙來,我嫌軍營裏吵,躲進了營地北側的一個紅柳林裏,爬到一棵大樹上,正準備小睡一會兒,遠遠看見對麵的河邊有幾隊士兵在取水,其中有一個人穿著土黃色衣服,正是當時在樂遊原上那個眼睛明亮的青年。
本來還準備看他們因為汙染水源被打軍棍的,想起那讓文彥讚不絕口的一捧棗子,我還是不清不願地從樹上跳了下來,還倒黴地扭到了腳踝。
一瘸一拐地走到河邊,我遠遠地對著那一群踩進了水裏的新兵喊了一聲:“嘿,我說你們,快從水裏上來!”
一群人都回過頭來看著我,可是沒有人理我,這也不怪他們,畢竟我已經將近一年半沒有進過軍營,對很多兵士來說,“安司鳳”這三個字,已經遙遠到成為了一個傳奇。
青年好像是這一群人的領頭,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記得你,你是…”
“你管我是誰,快點帶著這幫新兵從水裏出來!”我沒點好氣。
我的語氣太衝,他皺了皺眉,涉水走了過來,一把抓住我手腕。
“你幹什麼,一身的水…”我甩開他的手往樹林裏走,他果然皺著眉跟了上來,那群人繼續打水,還有人把他的桶拿了回去。
我一直走到樹下,才轉過身來麵對他:“跟著我爬上來!”
坐在視野廣闊的樹杈上,可以清晰地看見河邊取水的那一群人被兵營長趕上了岸,正被人按在岸邊打軍棍,慘嚎不斷,我得意地看著他:“怎麼樣,現在知道我對你好了吧…”
他不答言,轉身就想從樹上跳下去,我一把抓住他手臂:“你去幹什麼?你現在去也沒用,難道要跟他們一起挨打。”
“我身上都是水,你放開,”他看起來是生氣了。
“莫名其妙的家夥!”我嗤笑一聲:“怎麼,這麼急著去籠絡人心啊,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倒是想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他瞪著我:“你明明可以把他們都拉上來的,竟然看著他們被打軍棍。”
“我喜歡,怎樣?”我不屑地抬起下巴:“要替他們抱不平的話,你打我啊!”
他懶得再和我說,甩開我的手就要走。我的火氣“蹭”地一聲就上來了,一腳踹在他後腰上,誰知力度過重,自己被扭傷的腳腕一下子疼得鑽心,我慘叫一聲,險些從樹上摔下去。
“你怎麼了?”他趕緊拉住我固定在樹杈上,焦急地問我哪裏痛。
“滾吧你,少來可憐我。”我一拳打在他胸口上,震得自己手疼,他還是一點不介意地問我哪裏疼,我懶得說話,抬腳就踹。
腳腕被握住,異常的浮腫被發現,他騎在樹杈上,把我的腳放到腿上,取下鞋襪查看腫脹的部位。
整個腳踝都腫了起來,又紅又亮,我疼得咬緊牙,生怕萬一不小心掉了眼淚下來。
很快,受傷的部位就做了基本的處理,雖然還是在痛,可是腫的程度減輕了不少,他甚至還有心情開起玩笑:“你的腳很像女孩子的啊,白白的。”
我懶得理他,心說你毛還沒長齊呢,就知道女孩子的腳長什麼樣了,小色鬼一個。
“其實你這樣安靜的時候還是挺好相處的,”他用撕開的布條把我的腳包紮好,抬頭對我笑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陽光太亮,這笑容竟讓我覺得刺眼起來。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他笑著朝我問。
“我姓我,叫爹,你可以叫我爹,也可以對別人介紹說:各位,這是我…”我話還沒說完,頭上就麻了一下。
我一怔,然後才反應過來是我的頭上被敲了一下,不是很重的力度,我卻整個人都被這一下敲懵了。
我瞪圓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剛才還像個白癡一個說個不停的家夥,他微微地皺著眉頭,整個人好像變回了剛才在河邊那種領導者的樣子。
“不要隨便拿別人的父母開玩笑。”他十分嚴肅地說:“會讓人覺得你很不好相處。”
我頓時噎住,明明可以一拳打在那帶著滿臉可笑的正義感的臉上,為什麼卻一點都下不了手?
最後,竟然還被這個話多的白癡無視我的抗議背著我走回了營地,當然,為了不至於在別人麵前丟臉我特意選了最隱蔽的一條路回去,路上沒有遇見一個人讓我很滿意,當然,某個責任心泛濫的家夥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地教育我怎麼和人相處這點讓我很煩。
“我一直想問你,”他把我放在我指定的營帳前,一臉凝重地看著我問:“你腳上的傷是怎麼回事,還有,你在吃飯的時間裏躲在樹林裏,是沒有人和你搭夥吃飯嗎?”
這個想象力豐富的家夥!
我剛想嘲笑他的多管閑事,看著那嚴肅的臉,忽然一個促狹的念頭浮上心頭。
“我吃不吃飯要你管,再說了,就算我被老兵打傷也輪不到你來管吧,連告訴兵營長都沒用的,你又能幫上什麼忙!”我“吼”著,別過臉去——因為快要忍不住笑了。
他果然把眉頭皺緊了,低頭像是在思考什麼:“說了讓你不要那麼難相處了…不過那些老兵,也確實是挺過分的,你在哪個兵營?”
這傻子,竟然真的想要替我出頭。
“玄幟營。”我毫無歉疚感地報出文彥手下戰鬥力最強的隊伍的名字,看他似乎有點不相信,連忙垂著頭低聲說:“好了,是花錢買進去的啦…”
“真是胡鬧,玄幟營在戰場上負責的位置很危險的,你武功這麼弱竟然呆在那裏。”本來以為他會畏懼地找個理由把話題岔開,沒想到他竟然沒有一點要放棄的意思。皺著眉看了看正一邊忍笑一邊想著怎麼勸他不要去的我,他大概以為我是餓得說不出話來了,按著我的肩膀說:“你餓了是吧,我去拿點吃的來,你在這裏等我,馬上回來。”
“哎…唉…”我歎著氣看著他不等我說好就徑直邁著長腿跑開的背影,在原地思考了一下要不要站在這裏等他被打得鼻青臉腫來找我算賬,又安慰自己說也許他隻是找個理由跑了,於是放心地回帥帳睡覺。
下午我因為睡不著又從營帳裏走出來,不顧文彥看著我的驚訝眼神徑直朝上午他把我放下的營帳走,驚奇地發現那個地方的一塊大石頭後有一包當地買的油紙裹著的饅頭,饅頭下還壓著一封信,大致意思是說他拿了食物來結果等了很久都沒看見我,在附近也找不到我,所以他把食物放在這裏,叫我暫時不要回自己的營帳,在白天的那個樹林裏等著他,他可以替我找地方睡。
於是,當晚,我理所當然的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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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傳說中三千的大章啊,用來歡迎某美人出場啊——不解釋,你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