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疆卷 第七章 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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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進入六月,我已經很少碰見戚櫻。
他在朝中權力上退讓太多。在軍中,我手上握著八十萬重兵,他隻保留了自己手下三百櫻衛。在朝堂上,我齊安王府門生故舊眾多,他手下的人都隱在暗處,看起來是我和沈二手上南官的聯合氣勢驚人。其實沈二一直在問我是用什麼方法說服祈睿和我們分權而治,我也學會父親當年狐狸一樣高深莫測的表情,對著他笑而不語。
其實我和祈睿說的話很簡單——北祈軍中雙壁不和的確切消息最遲在六月末就能送到北鐸,炎宸年初在戚櫻沒得到好處,也沒有真的傷了元氣,北鐸燁帝已經時日無多,雖然皇位已經十拿九穩,也不需要一場勝利來鞏固自己在北鐸臣民中已經如同神祗的形象。可是燁帝畢生遺憾就是在安佚郎手上丟失了本已到手十年的燕雲十六州,炎宸號稱戰神,一定會想要拿回燕雲十六州來為燁帝陪葬。
既然戚櫻已經把兵權還我,他也不會再替我去守邊疆,那麼我一定會離京,不管他祈睿是想殺我還是想保我,都要先接手我留下的權力。如今已經驗明熒皇子的血脈,他和太皇太後也並非水火不容,為什麼不重拾祈六王爺的勢力?
至於沈二,他願意陪我就陪,不願意陪的話,沈莊莊主年華正茂,去哪裏不比呆在我身邊好?
想通了這些,我也就安下心來,在京中乖乖等著打仗,隻是武功廢了太久,重拾起來也困難,還不如天天趴在府裏的湖邊逗金魚玩。有天忽然想起這次去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又吩咐管事去京郊買田,用來供宗廟祭祀,畢竟齊安血脈斷在我手上是早晚的事,還不如早做準備。
有時候也會去逛銷金窟,小倌們都換了一批,有極清俊的孩子,還是個清倌,我每次去那裏都點他的琴,隻是大堂吵了點,也不敢上樓聽,雖然那個人現在不會嫉妒得殺了所有他以為碰過我的人,可是京中無聊到要專挑我安司鳳上過的人嚐鮮的公子哥,還是有幾個的。
也有不開心的時候,那天去翰林院看文鬥,看見我進去,席上不知道是誰低低說了聲“兔兒爺”,大概是那個人沒在身邊的原因,以前聽起來從不放進心裏的話,現在就覺得刺耳起來。
沈二還是找我喝酒,他很少喝醉,喝醉了就舞劍,有天晚上我趴在屋脊上醉倒了又醒過來,發現他正在捏我的臉,一邊捏一邊說:“安司鳳,你個傻瓜,快點喜歡上我吧,我已經……疼得等不了了。”
最近一次看到那個人,是在皇宮的宮牆根下,遠遠就看見他的那匹馬,他好像在等人,又好像隻是騎在馬上看火燒雲。也許是我離開太久,那匹馬都不記得我了,理都不理我。
我坐在馬車裏,扒著車窗露出一點眼睛,也不敢看太久,怕他發現。
明明是已經習慣了的心,在那時候忽然被人揪住一樣疼起來,像是要把最後一點血都擠出來的疼,在看見連生牽著馬走到他身邊的時候,連疼都感覺不到了。
其實連生在我麵前一點也不像在他麵前的綿羊樣,連生領的那一幫飛揚跋扈的櫻衛是不屬於我管的,有時候他的兵和文彥的手下發生衝突,文彥為了不讓我為難也就沒有報上來,直到後來在一次衝突中他打傷文彥左臂,文彥的左手劍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當年在玉門關之戰炎宸的副將臨死一搏想和他同歸於盡,文彥替我擋了那一擊,傷在左肩,我等他包紮好傷口就把他降為副將——安司鳳的性命自有戚櫻負責,不勞他江文彥拿自己的一生前程來搏。
我沒有見過連生的功夫,所以不知道確實情況,據現場兵士說,是文彥說了一句什麼話,連生才出手襲擊。
我進去軍醫那裏看文彥的時候,軍醫正說到“不要沾水,兩個月內不要和人動武…”他氣得握緊拳頭:“下次見麵小爺一定把那小子往死裏打…”
“我好像教過你為將者不要以身犯險吧。”我這樣說著,走到他身邊坐下。
他看見我,憤怒的表情立刻變得嬉皮笑臉起來:“可是你也說過,男兒應當有血性,該采用暴力時決不能手軟!”
我沒有再說,隻是微笑。
直到邊疆急報送到之前,我才知道,他對連生說的那句話,是“你也就仗著現在戚帥和將軍不合時折騰幾下,等到將軍有事戚帥跑了回來,你想去銷金窟人都不收你!”
他難道不知道,就算他家戚帥願意回來,我安司鳳,未必還等在那裏。
熙照十八年七月十三,鳳翔將軍安司鳳點兵四十萬,鎮守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