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俟說：“維汜曾經告訴過我，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你再露出這副自責的鬼樣子，就讓我把你打醒。”
    我勾著唇角朝他笑：“可不可以不要用打的，我很怕疼。”
    他瞪著眼怒視我，對我的玩世不恭表示憤怒，我無奈地低下頭，繼續批示奏折。
    奏折被猛地抽走，毛筆在紙上留下一道劃痕，我抬起頭，毫不意外地看見柳俟滿臉憤然地朝我發作：“你都多少天沒睡了，還在這裏看什麼鬼奏折，你的眼睛還要不要啊？”
    真是，連命都不想要了，還要什麼眼睛呢。
    “拿來。”我一手批改著別的奏折，朝他伸出手去。
    “休想。”柳家特有的黑白分明的眸子挑釁似地揚起：“老實給我去睡覺！”
    硬的不行，隻有來軟的了。
    我放下筆，挑著眉毛朝他笑：“我家柳先生這樣著急，莫不是心疼我了？”
    意料之中的，一本奏折飛了過來，我偏頭躲開，在地上撿了起來，繼續批。
    “啊啊啊，你這個混蛋…”仍然是和在揚州的時候沒有差別的驕縱脾氣，哇哇叫著撲上來把我按在桌上：“你還不去睡覺，老子就…”
    “就幹什麼麼？”我被壓在桌上，側著臉問。
    “少廢話，再不去睡覺老子就強暴你！”
    我被這話嚇住，驚呆地看著柳俟。而少年白皙的臉頰上，緩慢地，漸漸地，一點一點緋紅。
    “這…”我清咳一聲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艱難地轉移話題：“這種老子之類的話，是從哪裏學來的？”
    “……要你管”
    從我認識他到現在，也不過不滿一年的時間而已，在這其中發生的變化，隻可能是在我走了之後而他來京都前的那一段時間。
    “我走了之後，又從家裏跑出來了嗎？”我試探著問，偏頭去看他表情，他卻隻是低下頭去，額發把臉上神情都遮住了。
    我歎息一聲，不再多事。
    “不是已經不要管我了嗎？”帶著哭音的聲音驟然爆發，少年憤怒的指責像狂風暴雨般劈頭蓋臉地砸過來：“當時走的時候連張紙片也沒有留吧，虧我還跑回去找你，去找你，你這個混蛋，要不是遇上維汜，我又被抓回去了吧，我被抓回去你是最開心的吧，你這個混蛋！混蛋！”
    我被這一連串的指責打懵了，看著他在我麵前哭得發抖，還沒反應過來，手就已經抱了上去。
    “傻瓜，我當時被沈二威脅，一定要跑的啊，不然會被抓回來的。”我喃喃說著，沒指望他能聽懂。
    “那也不能把我行蹤告訴我母親。”柳俟少爺肩膀抽噎著說道。
    “嗯嗯…”我真心認罪。
    “就算出賣了我也不能讓我知道…”繼續抽噎著。
    “嗯嗯…”我有點汗顏。
    “還要留一張紙條告訴我你去哪了…”得寸進尺中。
    “這…要是留了紙條，別人也會知道我的行蹤…”我汗顏著提醒他。
    “你不知道留一張假的啊，你個木魚腦袋，怪不得會被戚櫻捉回來。”柳先生從我懷裏“噌”地坐直，憤慨地教育我。
    “是是是…”我汗顏著繼續認罪。
    柳俟於是心滿意足地坐回來，繼續靠在我身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抽噎著，少年強有力的心跳傳過來，讓人莫名地覺得安心。
    “所以說，像你這樣的人就該讓我留在你身邊，要是你早點把我帶在身邊，現在肯定不會這麼慘了，有我幫忙看奏折，也不用這麼晚睡了。”
    “嗯…”
    “所以以後有事不要再去找別人，找我就好了，我是國舅爺，還是侯爺…”
    “…”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臉頰被猛地揪住，因為憤怒而惡狠狠的語氣：“安司鳳，你竟然敢給我睡著！”
    朦朧中被移到榻上，是溫暖的貂裘蓋在了身上，過了一會兒，聽見椅子被帶倒的聲音，一床沉重的棉被蓋了上來，壓得我幾乎吐血。
    少年撩開棉被，鑽了進來，抱住我的腰，和我一起擠在榻上。
    “好了，我現在允許你睡了。”嘴硬卻溫柔的語氣。
    額頭上被輕柔地一觸，他臉頰滾燙。
    “晚安，司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