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解釋一下嗎？”玄黑色的瞳平靜如死水，可是熟悉戚櫻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即將發怒的表示。
    我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一言不發。
    地上散亂的，是我在廂房換下的那套華麗精致的漢服，銀色的櫻花在暗中閃著光，像一條條冰涼的蛇。
    戚櫻伸手抓住我頭發，強迫我抬起臉看他，他抬腿壓在我身上，讓我痛得發抖。
    “真的不準備說話嗎？”冰冷的氣息噴在我臉上，穿著黑色朝服的他像是一尊冷酷的神像，不容人違逆。
    我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咚”的一聲，是美玉落在紅木桌幾上的聲音，一枚玉冠從桌上滾落在地，在黑斕石的地磚上碎成兩半。
    他怎麼會有這個，不會的，沈莊莊主在京，怎麼可能不派駐高手保護，沈莊是天下第一莊，他們的防衛森嚴…
    可是這枚玉冠，明明是我親手給沈二戴上的。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臉被強勢地拗過去，戚櫻的玄黑瞳孔寫滿憤怒。
    “你在擔心他，是嗎？”拗住我下巴的手狠狠收緊，像是要把骨頭都捏碎，我想要搖頭都不能，隻能被壓得縮在椅子裏。
    “安司鳳，你還真是連未冠的黃毛小子都不放過，”粗暴地撕開我身上的衣服，啃咬著尚未消去的淤痕：“我難道還沒有滿足你嗎，你竟然連出賣你的對手都可以勾引過來，你真有這麼下賤嗎…”
    被肆意對待的身體很疼，因為某些記憶已經蘇醒的心更疼，額上忽然火燒火灼般地疼起來，我慘叫著狠狠抓自己的額頭，想把那個屈辱的印記連同皮膚一起抓破，抓出血來，等到血痂脫落，那還是我的皮膚，我還是安司鳳，不是誰豢養的奴隸，不是誰發泄欲望的男倌。
    可是，手卻被用力握住了，戚櫻帶著殘忍的神色用力咬上我手腕：“我不準，你是我的東西，那是我給你的印記，你隻能接受!”
    我從來沒有試過這樣劇烈地掙紮，像瘋子一樣掙紮，二十七年的王府家教，謙謙君子定當溫潤如玉的教誨全然忘記，我們像是兩隻野獸，在無邊的黑暗裏互相撕咬，血腥的氣味在空氣裏蔓延，可是我們誰都殺不了誰，誰也不會放過誰。
    我們隻能一起死在這裏，像瘋子一樣死在這裏。
    被粗暴撐開的內部撕裂般痛著，有溫熱的液體順著大腿根流下來，脖頸被噬咬著，在我身上肆虐的這個人，他是我最熟悉的人，我曾經那樣愛他，比愛所有人更不計後果的愛著他。
    我曾經為了他背負整個天下最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我曾經為了他背叛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老人，我曾經以為這一切都會過去，我以為隻要我愛著，一直愛著，不管不顧地愛著，就可以有光明未來，就可以收獲一個白發蒼蒼的承諾，彼時歲月流光溢彩，春暖花開。
    我錯得多可笑。
    他不像我，他有野心，他不像我，他不能容忍，他不像我，他不心疼我，不對我好，他總是讓我疼。
    我曾經騙自己說，他不是戚櫻，我還騙自己說，戚櫻是愛著安司鳳的，像我以為的那樣。
    然而，不是。
    他總是讓我疼，總是讓我疼。
    我那麼怕疼，都可以為他忍著，為他活著。他為什麼還要讓我疼？
    我蜷在高高的扶手椅裏，齊安王府的宮燈垂下細長的穗子，像老太君溫和的眼。
    那個心疼著我的老人，她已經不在了。我甚至已經記不清她的麵容，可是我還記得她的語氣，她對我說：“你一心要和他在一起，我也不攔你，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受不住了，你受不住了，來老婆子這裏，你還是我的好孫兒，我絕不會讓人欺負我的好孫兒…”
    那個老人，她現在在哪呢。
    我怎樣去她那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