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終也沒有殺祈熙。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是可以讓人生不如死的。
    比如說，求而不得的執念，再比如說，支離破碎的愛情。
    我最終也沒有陪著文謙好好吃一頓飯，盡管他膩著說我讓他看見太血腥太難看的場麵，要我賠他一個愉快的午餐。
    他送我到廊下，借著上午的陽光親吻我臉頰。
    “你不快樂。”他這樣對我說，語氣輕得像歎息：“司鳳，你一點都不快樂。”
    我朝他笑：“此話何解。”
    文謙看了一眼等著廊外的連生，終於有所顧忌，隻是給了我一個擁抱，縱使這樣，他的力度也大得像要把我的骨頭都揉碎。
    他在我耳邊說：“我想戚櫻有時候，一定很想殺了你。”
    我“嗯”了一聲，提醒他不要這麼矯情，人生苦短，閣下年紀正好，又身處銷金窟這等風水寶地，更要放浪形骸，詩酒趁年華。
    他氣的狠狠揉搓我頭發，咬牙切齒地說：“不止是他，現在我都想殺了你。”
    我哈哈笑著裝傻，眼睛酸澀不堪。
    他再送我，走到院門口，終於忍不住拉住我手腕，把我壓在院牆上。
    他看著我眼睛，認真地告訴我說：“其實人活不過百年，很短，司鳳你不要執迷不悟。”
    我剛想問他我執迷不悟什麼，他又說道：“如果我是戚櫻的話，如果你是姚衡的話，我寧願拿自己的命來換。”
    我淡淡回答：“我不是姚衡。”
    他寵溺而無奈地看著我，還是不放手。
    我也不催他，隻是別開臉去看天，京都的天總是瓦藍，誰家的紙鳶在空中亂飛。
    文謙忽然湊近我耳邊，像是做了重大決定。
    他說：“我曾經答應過一個人，永遠不告訴你一件事，我現在也不會說。”
    他說：“可是我必須告訴你，連城的死和戚櫻無關。”
    他說：“我一直堅信，世界上最艱難的不是生離，是死別，如果兩個人都活著，為什麼不能在一起。為什麼還要撞得遍體鱗傷。”
    最後他抱住我，聲音顫抖。
    “答應我，司鳳，不要尋死，連城可以死，是因為祈恒已經死了，我也可以死，你還不可以死。”
    “答應我，司鳳，好好活著。”
    “把連城的那一份也算上。”
    “如果不夠的話，就把我的那一份也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