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啊，我是月華姐！”
    時間已經過了好幾天，幾天來，歐陽奕楓除了在雜誌社擺弄他的相機，陪著江凡一起吃飯外，什麼事情都沒做。歐陽奕楓站在大廈最高樓的辦公室，看著視野盡頭的櫻舞，默默地發呆。
    白蘭已經去日本了，還是沒有讓歐陽奕楓去送機，歐陽奕楓隻在機場遠遠地目送著白蘭通過檢票口，看到跟在白蘭身後的薑文皓不易察覺地給了自己一個OK的手勢後，歐陽才放心地離開了機場。
    現在，等了好久的電話總算響了。
    “月華姐，我是歐陽，你說。”
    “歐陽啊，有時間嗎？日東想見見你。”
    “日東，他，他想見我？”電話那頭的消息讓歐陽欣喜若狂，總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他想求證。
    “是的，歐陽，日東想見你。”
    “恩，他現在在哪？”
    “還在他實習的附屬醫院，第一住院樓330病房，你去吧，歐陽。”
    “恩，好的，謝謝，月華姐。”
    歐陽奕楓掛了電話，跟同事們說了再見，匆忙地趕往附屬醫院。
    歐陽心中急切，老天卻一點麵子也不給，瘋狂地下起了雨來。天灰灰的，豆大的雨點不停地下墜，好在大樓下正好有一輛送客的出租車到站。歐陽奕楓迅速地跳上車，出租車一路絕塵地飛往醫院。
    附屬醫院，第一住院樓，330病房。
    歐陽奕楓很輕易地找到了陳日東的病房所在，敲了敲門，沒人應答，歐陽推門而入。
    白色的四壁，白色的病床，白色的被褥，臉如紙色的陳日東正在熟睡中。歐陽奕楓掖了掖日東的被角，搬了張凳子在床邊坐下，靜靜地看著許久不見的日東，眼裏不自覺地噙滿了淚水。
    歐陽奕楓撐著頭看著日東，在安靜的病房中，睡意慢慢襲上頭腦，趴在日東的床邊睡了過去。
    “哦，歐陽，歐陽。”不知過了多久，陳日東從沉睡中慢慢醒來，發現歐陽正趴在自己的床頭熟睡中。
    “恩，恩？哦，日東啊，你醒了啊？哦，對不起！”歐陽奕楓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睡著了，他不停地責怪著自己的失禮，輕輕地拍了拍臉，打走剩餘的睡意。
    “新造型很酷啊！很適合你！”陳日東看著歐陽的新造型，笑得很開心，可是臉色還是一樣的慘白，一樣的憔悴。
    歐陽回複了一個勉強的微笑，好久之後看到了陳日東更為消瘦的身體，“你這臭小子，發生那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啊，你還當我是兄弟嗎？！”
    歐陽突然發現自己的怒火憋了好久，現在看到了陳日東，就禁不住地發起火來，聲音很大，一時竟忘了日東已經是個病人。
    陳日東還在笑，他了解歐陽心中很久以來的壓抑，他要發泄就發泄吧。歐陽奕楓足足發了五分鍾的火，直到口幹舌燥，火氣變成了嘮叨，看到仍舊傻笑著的日東，隻能無可奈何地停止了。
    “臭小子，你還笑！氣死我了！”
    “嗬嗬，對不起，歐陽，都是我不好，我道歉。”
    歐陽奕楓怨怨地橫了一眼病床上的陳日東，可能是看到了好久不見的朋友，日東精神好多了，臉色也有了久違的紅潤。
    陳日東正了正神色，變得一本正經起來，“歐陽，我姐應該把我的事情都告訴你了吧？”
    “恩，還說呢，編那麼個低劣的謊話來糊弄我們！”
    “嗬嗬，低劣嗎？可是在白蘭那還是有效的，其實在你那也有效果。”
    “還說呢，你那樣做，真的不能原諒！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啊？！”
    “為什麼？我現在這樣的狀態，我能怎麼做？至少白蘭現在可以有時間放下我們的感情，去日本清靜清靜，希望時間可以讓她忘卻這個傷害。”陳日東好沮喪，他怨恨老天對他的不公，小時候搶走了最愛的母親，現在又要他不得不放棄最愛的女友，“為了白蘭的幸福，我要學會放手，很辛苦，但是我想值得。”說到動情處，陳日東忍不住眼眶中的淚不停地劃過清瘦的臉龐。
    “你啊！這又是何苦呢？有白蘭在，你們可以一起麵對，有她在，你會開心些，還有我啊，我們三個好朋友一起努力。”歐陽奕楓抬頭用他堅定的眼神給日東鼓勵，“日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加油！”
    “嗬嗬，加滿油也隻是徒勞！”陳日東苦笑著，對於老天的“恩賜”，他無力拒絕。
    “別氣餒啊，日東！”
    “歐陽，”日東好嚴肅，“我準備辦理退學手續了，會盡快離開杭州。”
    “退學？！離開杭州？！”聽到這樣的消息，歐陽奕楓就象被雷擊到一樣，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去哪裏？”
    “我爸來了，他說服了我，我準備跟他回日本。”
    “日本啊？”歐陽仿佛陷入了夢遊。
    “恩，一直沒跟你提起過我的家庭情況。”
    “是的，不過月華姐跟我說了些。你和你父親的關係緩和了？”
    “他畢竟是我的父親，快二十年了，他一直乞求原諒，現在他年紀也大了，這次來杭州，為了讓我去日本治療，他老淚縱橫，甚至拋下堂堂一院之長的臉麵向我下跪。”陳日東深深地歎了口氣，“我決定原諒他了，他畢竟是我的父親。這些年來，母親的過世已經對他打擊夠大的了，我也該放手了。回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沒有人知道我的地方，至少白蘭找不到我。”
    “你還是為了白蘭？！”
    “也為了我自己啊，從那裏出生，或者可以死在那裏，嗬嗬。”陳日東在笑，可是歐陽明明聽到了悲戚。
    “日東，瞎說什麼呢？！一切都是未知數，幹嗎這樣說啊！”歐陽奕楓非常生氣日東這樣地破罐子破摔。
    “嗬嗬。”陳日東還在笑，笑得淒慘。
    窗外的雨還在繼續地滂沱，天還是陰沉，就象歐陽現在的心情，心裏完全沒有一絲陽光的預留空間。歐陽奕楓看著窗外的雨，深深地吸了口氣。
    “真的，真的不打算讓白蘭知道？”
    “這也是我為什麼今天讓你來這裏的原因？”
    “你連我都想繼續隱瞞？”
    “想過……”
    “想過你的頭，如果你連我都隱瞞，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恨就恨吧，反正去了日本，基本上沒機會見麵了。”陳日東還是在笑。
    “你！！！”歐陽奕楓簡直被日東的話給氣爆。
    “歐陽，等我走了，幫我照顧好白蘭好嗎？如果可以，照顧她一輩子吧？”
    歐陽奕楓被陳日東突如其來的要求怔在原地，“你說什麼？”
    “幫我照顧白蘭，照顧她一輩子！”
    “你信不信，我會扁死你？！”歐陽奕楓真想好好地再教訓一下口無遮攔的日東，對於眼前的這個兄弟，他簡直沒轍了，快氣瘋了。
    “說真的，歐陽，我沒有開玩笑，我離開的日子，拜托你了，別讓她受傷害！”陳日東是真誠的，歐陽可以從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恩，日東，我答應你，但是你也答應我，好好的保重，有機會我去看你。”
    “謝謝，歐陽，我的好兄弟。”陳日東伸開雙臂，“來，抱抱！”
    歐陽奕楓俯下身和日東緊緊地擁抱，氣息是熟悉的，可是這個身體，歐陽覺得好陌生，原本強壯的身軀如今竟然感覺到了瘦骨嶙峋。歐陽奕楓緊緊地抱著日東，這個男人讓他一直迷戀，如今卻到了生離死別的境遇，歐陽忍不住眼淚的泛濫，哭了，大聲地哭了。
    “好了，乖，不許哭！”
    可是誰又能忍住呢？
    病房中，兩個相擁的男人，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