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變奏二七《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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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歐陽去醫院看望過日東後,這個雨一直沒有停止過,陰陰的,很不舒服,吹在身上的風也變得涼颼颼的。
    陳日東的退學手續辦得差不多了。學校領導對於日東這個高材生的離校感到異常的惋惜,都在祝福日東可以早日康。那些崇拜著日東的學妹們聽到這樣的噩耗,都哭得稀裏嘩啦,日東的宿舍裏已經塞滿了她們的臨行禮物。
    陳月華看來也要離開杭州了,她通過歐陽約了江凡,商討關於櫻舞餐廳轉讓的事宜。
    “月華姐,連你也要離開杭州嗎?”櫻舞餐廳裏,陳月華和歐陽奕楓在落地玻璃窗旁,麵對麵地坐著說話。
    “是啊,我會在杭州就是因為我二媽和弟弟,現在二媽已經過世了,讓弟弟一個人回日本治病,我怎麼可能放心?父親在那邊還有一整個醫院的事務要處理,讓他還要兼顧日東,太為難他了,我過去至少可以全心全意地照顧日東。”
    “月華姐,……”歐陽奕楓看到陳月華說得有點悲慘,想說幾句安慰的話。
    “我沒事,放心吧,歐陽。”陳月華明白歐陽的意思,她打斷了歐陽的安慰,太多的安慰反而讓人變得更為脆弱,“其實,我最不放心的是這間櫻舞。我說過,這間櫻舞餐廳的位置是二媽和父親初相識的地方,後來二媽買下了這裏開起了櫻舞咖啡館,二媽後來又把它留給了我,現在我卻要把它盤給人家,真覺得有點對不起二媽,這可是二媽的心血啊。”
    “所以你約了江哥過來,你想把櫻舞轉讓給他?”
    “差不多吧,不過我還想跟他談談。”
    “哦。”
    “我注意了一下,整個杭州城內,在經營的風格和理念上,令我欣賞的,能有資格得到櫻舞的,也隻有江凡了,所以我想跟他談談。”
    “恩,也是,至少他也算是我們的朋友,商量起來也更方便點。月華姐,江哥他說有點事情耽擱一下,他馬上就到了,你別急。”
    陳月華茶杯中的茶已經幹涸,可能是陳月華太過緊張或者在思考些什麼,依然把茶杯放在嘴邊喝起水來。
    “月華姐,來!”歐陽奕楓拿起桌上白色的瓷壺,給陳月華的茶杯倒滿茶。
    歐陽奕楓和陳月華兩個人很默契地轉頭看著遠處雨中的西湖,沉默著,誰都沒再說話,直到十分鍾後,看見江凡撐著一把黑傘來到了櫻舞。
    “不好意思,陳經理,被一些事情耽擱了,實在抱歉!”江凡邊推門進屋,邊一個勁地為他的遲到而道歉,跟陳月華握過手以後,在歐陽的身旁坐下。
    “是我不好意思,江總,知道你那麼忙,還要你抽出寶貴的時間來見我。”
    “哪裏話,你們都是歐陽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有事需要幫忙,那是應該的。”
    “謝謝,江哥,來,先喝杯茶吧。”歐陽奕楓給江凡的茶杯中倒上茶。
    “恩,謝謝!”看到歐陽給自己倒茶,江凡向身邊的這個男人笑著點點頭,然後就轉向陳月華直接進入主題了,充滿禮貌地說,“陳經理,有事請說吧,都是朋友,我們就不用拐彎抹角了。”
    “好,我就直接說了吧。歐陽應該跟你說過了,日東的病非常嚴重,他要回日本治療,除了父親,我是他唯一親人了,所以我會結束這裏的生意,然後回日本,好好地照顧日東。”
    “所以,你想把櫻舞轉給我?”
    “算吧,算吧,……”陳月華說了兩次“算吧”,看她的吞吞吐吐,江凡就明白了陳月華的不舍。
    “嗬嗬,看得出陳經理對櫻舞充滿了感情,有什麼要求,陳經理,直說無妨。”
    “餐廳是二媽留給我的,這裏對於二媽、日東和我都有著很特殊的意義,現在要把這裏轉出,確實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我有幾個要求,不知道江總是否可以接受。”
    “你說說看,沒關係!”
    “恩。首先,櫻舞的名字來自於二媽,她喜歡這裏春天時的櫻花飄舞,所以起了這個詩意的名字,我希望這個名字可以保留。”
    “嗬嗬,這個簡單,這個名字本來就很好,用在這裏再貼切不過了,沒有什麼必要去更改,這可是很大的一筆無形資產,我是撿了個大便宜。嗬嗬,請繼續說吧,陳經理。”
    “樓上的那架鋼琴,”陳月華的視線看向了二樓的那架白色鋼琴,說,“我希望可以一直放在那邊,它是二媽和日東之間的紀念,日東小時候就是在這上麵練琴的。記得以前,每天的餐廳打烊後,客人們都散場了,整個櫻舞就剩下二媽和我們兩個小家夥,日東就會彈琴給忙累了一天的二媽聽,二媽每次聽完日東的彈奏,總是會流著淚,一把把日東抱進懷裏。日東總會乖巧地把他媽媽的眼淚擦幹,告訴他媽媽,他一定會好好地用功,將來成為一個鋼琴家,每天彈琴給她聽。隻是後來,二媽得了這個可惡的心髒病,折磨得痛苦不堪,在二媽逝世後,日東就改了誌願,決定去做個醫生,希望將來能夠找到治療這個病的方法。沒想到,沒想到,唉……”陳月華想到自己的弟弟最終還是逃不過命運的安排,歎著氣,淚也忍不住地往下落。
    “月華姐,給,擦擦吧,別難過了,會沒事的。”歐陽奕楓把一張紙巾遞給陳月華,讓她堅強振作。
    “謝謝,歐陽。”陳月華接過紙巾擦拭不停掉落的眼淚,重重地歎了口氣,“唉,沒想到還是得了這樣一個病。”
    “陳經理,你看這樣好不好。”江凡頓了頓,整理了一下他的思路,說,“這家餐廳我確實很喜歡,老實說,你真要轉給人家,我還有點舍不得。我看這樣,這家餐廳以我參股的方式來進行經營,這樣你也就不用把櫻舞全部轉出,等將來你們回杭州了,你還是櫻舞的老板,日東啊,白蘭啊,還有歐陽啊,仍舊可以把這裏當成是據點,多好!”
    江凡微笑著看向歐陽,歐陽有點驚訝地看著江凡,沒想到江凡會提出這樣的一個方案來接手櫻舞。
    “對了,我說一下股份的分配方式吧,陳經理占45%,我占45%,……”江凡象是早有計劃似的,竟然把餐廳的經營方式都已經考慮好了。
    “那,這不是隻有90%嗎?還有10%呢?”歐陽奕楓覺得江凡的分配方式有點遺漏,隻有兩家股東,卻隻有90%的股權。
    “嗬嗬,還有10%,是你的,歐陽。”江凡說得好輕鬆。
    “我的?我哪有什麼資金啊!”歐陽聽到江凡的話,整個人就象坐在被壓縮的彈簧上,突然被彈了起來。
    “你有啊!”
    “我哪來?”
    “嗬嗬,你有!隻要你答應從現在開始到今後的五年間,你一直在我的雜誌社工作,哈哈,怎麼樣?”
    歐陽奕楓傻傻地看著微笑著的江凡,歐陽實在不敢相信江凡的話會是真實,或許裏麵會有什麼陷阱似的。
    “放心啦,你還是象現在一樣的工作,隻要你不願意,我不會給你增加任何的附加條件,怎麼樣?這樣就放心了吧?嗬嗬。”
    歐陽奕楓皺了皺眉頭,做了個怪臉給江凡,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遭遇,有點難以置信,但是這是事實,想來自己的江哥有自己的主意吧,隻有靜觀其變了。
    “好了,既然同意了,那就來討論一下陳經理剛才的第二個要求,關於鋼琴的問題,同意的請舉手。”
    陳月華不知江凡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反正她就迅速地舉起了手,然後眼光看向具有決定性意義的歐陽。歐陽奕楓突然麵臨了一個棘手的問題,本來置身事外的他,突然變成了股東,突然又要表決,這個變化讓歐陽難以適從。歐陽看到他月華姐期盼的表情,又看了看江凡依然給他的微笑,難以抉擇。
    “歐陽,憑你自己的直覺,按照你自己的心意走,不要管我和你月華姐的意見,聽你自己的。”江凡還是笑著對歐陽說。
    歐陽奕楓抬頭看向那架白色的鋼琴,坐凳上,歐陽仿佛看見了日東和白蘭又並肩坐在一起彈著鋼琴,歐陽開心地笑了。
    “歐陽,你什麼意見?”陳月華有點擔心,看著歐陽久久不給意見,忍不住地催促。
    “我讚成!”歐陽奕楓快活地做了一個決定。
    “謝謝,歐陽!”看到歐陽舉起了右手,陳月華感激地道謝。
    “不要謝我,月華姐。在這裏,充滿了我和日東,還有白蘭的所有記憶,我希望這裏保持著以前的樣子,我不想有什麼改變的。”說完自己的意見,歐陽奕楓還是不清楚江凡是什麼意思,他轉頭望向江凡,但是歐陽的眼神是堅定的。
    江凡還是笑,一邊笑,一邊點頭,他顯然是同意歐陽的決定的,或許他一開始就是這個決定。
    “可是,江總,你有什麼要求嗎?”陳月華知道目前為止,江凡在這次交易中幾乎沒有什麼便宜可賺。
    “有啊,當然有!”
    “是什麼?”
    “就是櫻舞的主廚不能跟你回日本,他需要繼續留在櫻舞,保持一貫以來的水準,可以嗎,陳經理?”
    “就這個啊?”陳月華對於今天的這個商談實在是意外,本來是要告別櫻舞的,沒想到,不光她還是櫻舞的老板,連正不知怎麼打發的主廚也被江凡留住了。
    “就這些了,我希望櫻舞現在的狀態不要有變化,其實我很喜歡櫻舞的感覺,很舒服,別說歐陽他們喜歡來,我也很想經常來坐坐的。陳經理真的很不容易,很能幹啊,希望你回日本後還能多抽些時間,關心一下櫻舞,我怕我的經驗有限啊!”江凡大加讚賞了一番陳月華的能幹,謙虛一向是江凡處事的風格。
    “江總過獎了,櫻舞交給你,我放心!”陳月華對江凡充滿了感激。
    對於你誇我我誇你的恭維,歐陽奕楓實在是覺得膩歪得不行,“好了,兩位,別再相互恭維了,隻要把櫻舞搞好比什麼都強。”
    “好了,陳經理,放心吧,照顧好日東才是當前最重要的事情,如果需要幫忙,盡管提,別客氣,希望我可以幫上些忙。”江凡還是提到了重點,日東的病才是現在的當務之急。
    “唉,是啊!”想到了日東的病,陳月華的眼神又陷入了黯淡。
    “放心吧,月華姐,日東會沒事的。”歐陽奕楓還在不停地開解安慰著陳月華,
    隻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陳月華和江凡就把櫻舞餐廳的股份轉讓手續全部辦完了,歐陽奕楓莫名其妙地得到了10%的股份,成了櫻舞的主人。
    陳日東在附屬醫院的一陣休養之後,身體狀況好了很多。雖然心肌致密化不全這個病一旦發病,就沒有了恢複的希望,但是在藥物的控製下,陳日東總算可以下床散步了。陳日東的父親聯合了程偉教授,組成了陣容強大的醫療組,專門研究日東的病情發展和治療方案。從目前的醫療進展看,這個病最終的、也是最徹底的治療方案就是心髒移植,陳日東隻能等待著有適合的心髒提供者的出現,其餘的治療隻是一種輔助,根本就不能預測將來的發展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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