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變奏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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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七月以後,杭州的天氣變得越來越熱,就象一個大火爐一樣烤得人煩躁鬱悶。
陳日東在附屬醫院的實習生活,忙碌得出乎預料,每天要跟著程偉教授巡查病房,記錄患者病況,偶爾還得通宵值班。程教授很滿意陳日東的實習表現,他甚至還點名讓陳日東做他外科手術的助手。讓一個實習學生作自己的手術助手,這在醫院的曆史上還沒有過先例,這是如何的一種榮耀呢?這一獎勵讓陳日東興奮得很多天都不能好好睡覺。
成為一名出色的醫生是陳日東夢寐以求的願望,在母親過世以後,實現這個願望就成為了陳日東每天用功到深夜的唯一動力。母親的離世對陳日東的影響是深遠的,使原本夢想成為鋼琴家的日東發誓一定要考上醫學院,將來成為一名醫生,救治那些象自己母親一樣可憐的絕症病人。
陳日東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簡單的白大褂把高挑的身材襯托得如此意氣風發、氣宇軒昂,這件白大褂的意義遠不是實驗室裏那件可以比擬的,陳日東完全明白其中的差別。
每天對著鏡子,把自己打理整齊,整一下衣服,梳理整齊頭發,直到鏡子中的自己達到了滿意的要求,陳日東才會微微一笑,鎖上衣櫃,走出更衣室。陳日東通過這道程序給自己激勵,每天都要不斷地加油。
每天的三個時間段是陳日東與白蘭聯絡的時間:起床後的第一聲問候,午餐時分的短暫傾談,以及下班後的溫柔纏綿。陳日東每天通報著在實習過程中發生的好玩事情,白蘭也一樣的通報參賽作品的創作進展,當然兩人之間最多的還是你儂我儂,無盡的纏綿和思念。
沉浸在忙碌的實習中,陳日東累並快樂著。每天還要花大量的業餘時間,研究實習過程中碰到的病例,手術前晚還得熟悉手術中可能會碰到的問題和通常的解決方案,雖然陳日東還隻是個暑期的短期實習生,壓根算不上一個實習醫生,但是他還是在拚命地努力。
歐陽奕楓的暑期生活還算不錯。
《明印象》的兩組大片在暑期一開始就完成了拍攝,另外一些零散的拍攝活動,他都以家裏有事沒有檔期為由給推掉了。一個暑假的兩個月,歐陽奕楓的計劃是七月在杭州,八月回上海。
江凡與女演員的感情還在繼續,即使隻是表麵上的敷衍,但也還算過得去,可是家裏老母親的意見根本就不可能改變,而對於江凡本身來說,要從深愛歐陽的泥沼中抽身實在是太難太難,所以江凡的心情一直沒有好轉。
餐飲集團還是在大張旗鼓的發展,傳媒集團也還在有條不紊地擴張著自己的版圖,江凡精明能幹、風流倜儻的形象不時地出現在報端,但是歐陽奕楓知道江凡心中的苦楚,在灰色心情下還要不影響事業的發展,偽裝成一副一切順利,萬事盡在掌握的得意之態是多麼的不容易。歐陽奕楓完成雜誌的拍攝工作後,有時間就安靜地陪在江凡身邊,在江凡那間純白的房間裏一起喝紅酒,一起聽音樂,隻要江凡開心就好。
“喂,日東啊,還沒下班啊?”
“下班了,剛才去巡視了一個剛做完手術的病人,所以還在醫院。今天什麼日子啊,怎麼記起找我了?”陳日東剛回到更衣室,正脫著白大褂,歐陽奕楓的電話就來了。
“明天我就回上海了,今晚上,我們一起吃個晚飯吧。你連實習都那麼忙,我們好久沒見了。”
“哎呀,已經七月底了啊,我都忙昏頭了。好啊,晚上去櫻舞吧!”陳日東用力拍了拍額頭,埋怨自己一旦專注進工作,就會忘記了所有的事情。
“那好,等會見!”
陳日東走出醫院的時候,雖然已是夕陽西下時分,但是傍晚的天氣還是有點炎熱,空氣中有種黏潮的感覺。雖然最近一直感覺有點累,不過日東的心情還是不錯的。跟歐陽這個好兄弟已經好久沒有見麵了,實習以外的時間,陳日東基本都給了心愛的白蘭,忙得沒了時間跟他聯係。
陳日東到櫻舞的時候,歐陽奕楓早已經到了,在落地玻璃牆邊上選了個位子,麵對著門口方向,正和陳月華聊著什麼。
看到了陳日東出現在門口,歐陽連忙起立招呼,“日東啊,這邊!”
“日東來了啊?坐吧,來喝口水,月華姐幫你們下單去。歐陽啊,日東來了,月華姐就不陪你了啊。”陳月華讓出了歐陽奕楓對麵的座位,交代了旁邊的服務生幾句,就跑去別的餐位招待客人了。
“那麼快就到了啊?”陳日東坐下,喝了一口冰鎮檸檬水,看了看眼前好久不見的歐陽奕楓。
“那是,我們多久沒見了啊?大半個月了吧?都快想死我了,我還不趕快來?你這個沒良心的!”
“我怎麼沒良心了啊?你不是一直要陪你的江少嗎?還有時間想我嗎?你就口是心非好了。”
兩個人又可以輕鬆地拌嘴,沒心沒肺地開玩笑了,陳日東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好久沒有那麼放鬆了。
“怎麼樣,江少最近還好吧?”
“心情好多了吧,反正有時間就和他一起出去喝喝酒,兜兜風,心不再那麼灰了。對了,他說下月有時間的話,會去趟上海,上次白蘭答應他可以去她家看畫的,他可記著呢。”
“哦,是嗎?那不錯啊!我不知道到時有沒有時間,也想去上海看看。”陳日東好像想到了什麼,有點發愁起來。
“哈哈,咋了?想去上海幹嗎?反正不會是想去看我的,不去也罷!”歐陽奕楓還在一旁幸災樂禍,看著日東的發愁,隻能嚴肅一點,“嗬嗬,好了,日東,是不是想到白蘭的生日了?真的想去,就跟你的程教授請兩天假咯,看在你平時那麼努力的份上,他應該會同意的。”
“恩,再說吧,萬一那天有手術的話就請不了假了,”陳日東心中盤算了一下,還是沒辦法預先計劃,“算了,算了,到時再說吧。”
“沒事,先不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的,就到時再說吧!”到底還是好兄弟,看到陳日東那麼為難,歐陽奕楓隻能貼心地安慰一番。
“對了,日東啊,最近身體還好吧?看你瘦了好多。”其實在陳日東剛出現在門口時,歐陽奕楓就已經發現了他的異樣,半個多月不見,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很好啊,我的身體你還不了解啊,怎麼會不好呢?可能是最近比較忙,晚上又有好些資料要看,可能是休息不夠吧,瘦點正常的。沒事,放心吧,歐陽弟弟,你老哥的身板強壯著呢。”除了實習比較忙以外,陳日東也找不出什麼原因。他早就知道要做一個合格的外科大夫對於體力的要求是很高的,所以他經常參加運動,把自己鍛煉得很棒。
“恩,好吧,反正不管怎樣,保重好自己的身體,不要那麼拚命就是!”不停地叮囑成了歐陽奕楓唯一能做的事情。
“知道了,兄弟,放心!”陳日東拍了拍歐陽的肩頭,表達他對自己關心的感激。
“那就好,如果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小心我打你屁屁!”聽了日東的解釋,歐陽奕楓總算放心不少,緊蹙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這一晚,兩個人聊了很多,大半個月裏發生的事情,都在這一晚得到了彙報,隻是歐陽奕楓很好地控製了結束的時間。九點不到,就買單回學校了,他希望陳日東回去好好休息,看到眼前有點消瘦的男人,歐陽已經開始心疼了。
這一晚,還是那一路公車,還是最後一排的座位,歐陽奕楓還是把頭枕在日東的肩上,閉起了眼。陳日東還是看著窗外不停往後飛的燈火和行人,連呼吸都是輕微的。
這一晚,歐陽奕楓睡在了陳日東的宿舍,因為他要監督日東好好休息。他沒收了日東手頭的資料,把他推上床,關了燈。隻有這一晚了,明天他就回上海了,能監督一晚就監督一晚吧。歐陽有點懊悔自己的疏忽,日東會瘦成這樣。
陳日東在無奈中沉沉睡去,他真的累了。
第二天,陳日東醒來時,歐陽奕楓還在王一凡的床上熟睡著。一個人安靜地起床,洗漱,去食堂買早飯,回來時捎上了歐陽的早餐。他把早餐放在寫字台上後,留了張字條就去醫院實習了。
一天的忙碌又在天黑後結束,雖然經過了昨晚的補覺,但還是感覺很累,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燈都懶得開,關上門就躺在了床上。
“恩?什麼東西?”陳日東躺到床上,身下卻有什麼東西胳到了,有點疼,趕快坐起來開燈查看。
原來床上放了一瓶善存和一張紙條,把日東弄疼的正是善存的白色塑料瓶,這些是歐陽奕楓白天回上海前留給陳日東的。
“日東:
看到你消瘦的麵龐,我真是心痛,請務必要好好保重自己。為了白蘭,也為了我,請千萬別讓我們擔心。每天那麼忙,你那麼拚命地實習,肯定一切都變得不正常了,剛去買了一瓶善存,要記得每天服用。一定把自己養胖點,免得去上海時,把白蘭嚇著了,哈哈!
歐陽回上海前留。”
陳日東看完歐陽的留言,緊緊地握住瓶身,躺靠在牆上,突然發覺房間有點空,有點想念歐陽這個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