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戰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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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著堅忍不拔的精神和軍部訓練出來的頑強體格,林中校終於在步行三小時之後站立於國家中央銀行的貝葉總行門前。大門高大雄渾,而林中校站在那下麵時很想大笑三聲。因為仰頭看時,那感覺好像是伏在正義女神的長裙底下偷窺裙底風光一樣。
林•雨夜很難想象為什麼當初建造貝葉的時候禦座王祖•安會對元順帝的設計沒有絲毫意見。明明這麼大的一片地方,一個城市居然就隻有一座建築。
是對母親太過崇拜了嗎?林•雨夜仰頭90度觀看著頭頂上一千米高處凜冽的正義女神的臉,歎為觀止。
就算是從小被正義女神帶大的,可是,陛下,生育你的人可是水神啊。
你這白眼狼。果然有奶的才是娘啊。
林•雨夜嘀咕著大不敬的話語往女神的裙子裏麵鑽。
陪都貝葉的設計的確獨特。整個城市隻有一座由輕便的合金和特殊構架累建而成的正義女神的雕塑。女神的裙擺飄灑開來占據了整個貝葉的中心幹道,達到2平方公裏。雕塑的內部是空的,一層一層往上構建而起的內部空間被政府機構和一些機要機關占了個全。而所有邦國的臨時駐地也全部安排在裏麵。市民們用於生活的地方是最底下三層,而實際上那個龐然大物裏至少裝了10萬人不止。
從外觀上看,女神是站立著左手抱著一筒書簡,右手以一根權杖柱地的樣子。書簡的實物是安放在國家博物館裏長達一米直徑一掌的王朝第一份國民契約的原稿。在一般民眾的心目裏,這部由皇室和他們先民簽訂下的契約等同於一部憲法。而權杖的原形則是現在陪伴於元順帝於陵寢中的帝國開國之權杖。這樣變作雕塑之後被擴大了好多倍。權杖的內部事實上也是一層一層非常寬闊的商業用地。聚集了陪都貝葉最知名的休閑娛樂品牌。
中央銀行的總行位於女神左腳的第三廣場附近。雖然說是最底層,但是距離第二層的空間也足有二十層樓高,絲毫不見壓抑。
林•雨夜在第三廣場的道標上找到了銀行的位置,興匆匆地奔過去。半途中,某個銀灰色係的毛絨腦袋突然闖進視野,讓林中校著實嚇了一跳。
“啊?”真正讓林•中校吃驚的是那個人從綠化帶後麵探出的那半截身子上所穿的製服。“原來你是幹這個的。”林•雨夜癱在地上,對於第二次突然出現在麵前的“情人”做出了一個是正常人都會有的反應。
“你好啊。”男人笑著單手撐地翻過綠化帶站到林•雨夜的麵前,“又見麵了。”
“我最不喜歡跟安全局的人打交道了。”林•雨夜悲哀地把頭縮進肩膀裏。
“不巧得很,我可是軍服控啊。”男人拉了拉身上的黑色緊身製服,笑了說,“我給你的信物還沒丟吧?”
林•雨夜尷尬地笑了笑。想到他之前曾一度想要變賣的瓔珞,林中校沒來由地冒起一陣雞皮疙瘩。
“要去我那裏坐坐嗎?”男人玩味地看著小情人眼中一閃而逝的掩飾,拉起他的手自顧自道,“既然來了還是到我那裏坐坐吧。”
林•雨夜在手掌接觸到對方時感到一股寒氣透膚而入。
他打了個寒戰,仰臉看到的是男人薄削的唇和淩厲的眼神。他注意到男人耳垂下方的刀疤。非常靠近頸動脈。想必當時應該是千鈞一發吧。
林•雨夜突然覺得有趣起來。
在他之前的生命裏,活著便是意味著無聊。二十四歲憑著自己的決斷毅然進入軍部,林•雨夜的人生道路上就從來沒有出現過有趣的事。因為智商的原因,他被舉薦進參謀部,做了他最覺得無聊的文事工作。不用上戰場就意味著平淡。上麵有著各層的高參,似乎並沒有人對一個小小校級參謀的作戰意見有過什麼興趣。時間久了,林•雨夜發現他再也提不起興趣來主動參與某次作戰計劃的擬定。他通常都是默不作聲地站在各位高參的身後,偶爾附和幾句。這樣的日子在軍部已經不能單純用“平淡如水”來形容了。
這可是軍部啊。
不參戰的士兵到底還能不能算是個士兵呢。
而在這種時候若還有人來跟他求歡,他簡直就是無法忍受了。
“什麼嗎?我是來當兵的,不是來賣身的。”林中校曾不止一次把自己蒙在被子裏大吼。
“去安全局?”林•雨夜挽過男人的手,盡管覺得危險,“我好像沒幹什麼壞事?”
“那要好好審查之後才知道哦。”男人眯起眼笑了起來。
淩晨。設於貝葉的軍部駐地三葉鎮。
參謀處的電話猛然響了起來。
“該死的。就不能讓人睡個好覺嘛~”上將閣下嘟囔著抓過電話,吼道,“誰吵醒我睡覺啊~”
一陣死寂後,上將迅速地掛掉電話。匆匆抓起衣服穿好後,他罵罵咧咧地奔出宿舍大門。門口的勤務兵被突然早起的上將嚇了一跳,趕忙跟上來。
“您這是去哪?出了什麼事嗎?”勤務兵迅速地開了車出來,接上上將後才發現上將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去安全局。”上將從牙縫裏把這幾個詞摳出來,惡聲惡氣。
勤務兵一個哆嗦急忙開車出發。
上將在第七訊問室見到自己的得意門生。
林•雨夜被扔在白色的長桌上,像一塊被揉皺了的布匹。上將仔細看了看,確定身上並沒有什麼重大傷口後才向桌子另一端的人發難,“陛下,請您適可而止。這到底算是什麼意思?”
玄隱帝很傷腦筋地撓撓頭發,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原來他是老師您的門生啊。所以出手重了點。不過,如果究其原因,也許老師您也不會有什麼話說吧。”
上將皺起眉頭,靜待對方的回答。
“話說當初登基典禮之後的事可全是老師您安排的。”玄隱帝抬抬下巴,指著桌子上的林•雨夜道,“我千挑萬選才看中意這麼一個。誰知道他這麼不給麵子,居然想把我留下的信物變賣不說,而且這麼多年來他居然對初夜對象的來曆一點都不做調查。我到底該問他是否智商為負還是情商為負呢?”
上將最後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你簡直就是活該。原來這麼些年來雨夜竟來都沒有追尋過你的蹤跡。甚至對你的存在不聞不問。喂,你是被甩了的那一方吧。哈哈哈哈哈~”
玄隱帝的臉色相當難看,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林•雨夜對上將說,“你把他帶回軍部吧。如果醒來之後他依然拒絕的話我會好好道歉然後走人的。”
上將沉思了一會兒說,“禦主長河跟隨你已經有很多年了吧?”
玄隱帝嗤笑一聲道,“老師怎麼突然管起我的家事來了?”
上將微笑道,“你別會錯意。我對你們那烏煙瘴氣的後宮一點興趣都沒有。我隻是站在你老師兼幕僚的立場提醒你而已。知道嗎?”上將把一半的屁股挪到桌子上,臉上恢複了他一貫的玩世不恭,“去年衛生署的調查說我們帝國的人均壽命又往上增長了0。5。現在的數字是132。7。”
“你什麼時候轉行的?這些數字虧你還記得說來給我聽。”玄隱帝的臉上漾起玩味的笑容。
“我要說的是,你這才活了八十七載的小身板還不夠那群豺狼啃的。”
一陣死寂之後,上將收緊笑的發酸的臉部肌肉,正色道,“清儀君和禦座王祖•安是什麼人,你比我更清楚。而你的父親外有敏慧君,內有慶王,完全能做到進退得宜。至於你的兄長平康帝,雖然一向寬和不喜生事,但是他的禦主九燈可不是池中物。長河雖然聰明,但就魄力上而言他不及九燈十分之一。而且,現在九燈的長子文惠帝已經登基。那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反觀你自己,身邊連一個幫得上忙的人都沒有。你需要一個強權派的人來支持。至少在氣勢上不可以讓朝中那些老不死的看低。”上將說到這裏長長吐了口氣,微笑起來,“不過,你完全可以無視我以上所說的話。憑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吧。”
玄隱帝低頭看了眼桌上的林•雨夜,突然覺得很好笑。他扯起情人頭上的一縷發聞了聞,道,“你指的強權派就是他這種?”
“雨夜在軍部的情況和你在朝中的情況一樣。”上將眯起眼看著自己的學生慢慢變了臉色,很耐心地道,“而我認為幼主雖弱,卻不可輕欺。因為獅子始終會長大成為萬獸之王。雨夜不是帝王,可他的才能如果不被帝王使用卻也是浪費良材。明白了嗎?皇帝。”
玄隱帝輕哼一聲,沒再做聲。
上將看了看轉身不語的玄隱帝,輕喟一聲扛起桌子上依然人事未醒的雨夜離開了安全局的。他知道他今天的話過了。然而他必須得趁著自己還沒退下來之前把自己的寶貝帶出山。當年應下敏慧君的話猶自曆曆在耳。帝師,簡直就是一樁自討苦吃的活兒。
玄隱帝從女神的皇冠處向下望去。透過厚實的玻璃,他看到上將扛著那個叫林•雨夜的人鑽進了軍車裏。因為樓層太高,他隻能模糊地從車輛的標示上看出那該是一輛軍車,而乘車離開的人一個是他的老師一個是他親自挑選的情人。
那天的邂逅也許根本不能從“主觀”的角度去思考。剛開始的時候玄隱帝確實遵照著他那相當敬業的老師的指示仔仔細細地挑選。可是在酒吧遇到已經酩酊大醉的雨夜時玄隱帝就開始臨陣脫逃了。
那一天,他相信了一見鍾情這種“謠言”。
而事實上就在剛才他也終於明白了當初祖父的苦衷。
是該按照自己的意思放手呢還是學習祖父的方式苦苦挽留?
玄隱帝突然在這刻很想去拜訪許久未見的清儀君,問問他當年是怎樣才原諒了祖父不顧一切的魯莽。
整了整衣裝,玄隱帝拿起電話掂量了片刻後接通了那個他熟悉的號碼,“阿源,晚上有讓廚房做什麼好吃的嗎?嗯,我回家吃飯。”
電話那頭永遠溫熱的聲音笑著重複了多年來一樣的話語。
“你來的話還不馬上給你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