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戰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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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夜對於軍部大多數高層來講是個奇怪的存在。
五十七歲那年,他的官銜是四星少將。就這點來看,不管是下屬還是上司都應該對這個高層參謀另眼相待才對。然而事實是下屬們經常在背後議論紛紛,而林少將自己的上司也對他頗有微詞。
“我說雨夜,你難道就不能放下身架嗎?這個樣子怎麼能在軍部長久地混下去呢……”一次宴會上實在受不了他一臉嚴肅樣子的參謀總司的司長大人抱著腦袋無奈地懇求了他一次。
“呃,”雨夜思考了一下,然後采用了他認為最謹慎的一種回答,“長官,鄙人天生就這副長相,實在非常抱歉。”
當時坐在司長旁邊的衛帥當場就笑噴掉了。
“我說的不是你的表情。”司長更加無奈地扶額苦笑。
雨夜假裝尷尬地摸摸頭,巡梭著踱到角落裏以回避接踵而至的令人更為尷尬的問題。
不是表情,那就是身體了。
雨夜把自己埋進角落的陰影裏。
軍部默定俗成的規矩。反正都不是小孩子了。身體上的交往除了填補枯燥無味的從軍生涯還可以交流感情。當然,這樣或那樣的關係是在不破壞別人美好婚姻的前提下才被允許的。
雨夜的問題是十七年來那個男人的存在已經到了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的地步。
雖然說軍部可是僅次於清都,其盛產美人的幾率甚至超過娛樂業,這樣的存在啊。要想找個一夜情的對象,可謂上至元帥下至二等兵都可以任君挑選。隻要對方也滿意,留下美好回憶的比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然後就是在人口密度為每平方公裏1萬人(排除機器),總的居住麵積抵得過一整個陪都的軍部移動太空要塞戰神號上,那不和諧的百分之零點零一卻很不幸地照顧到林•雨夜的身上。
要說原因嘛,其一就是無可爭辯的我們現年五十七歲,官居四星少將的林參謀那一年四季趣味缺缺的鐵板臉。
至於“其二”,這是林參謀怎麼也難以啟齒的一個原因。
四十歲成人儀式在軍部和好幾萬人一起進行這已經夠悲哀了。但是,儀式當晚嚐試追逐美人不成反而被人灌醉,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被吃幹抹淨,那可真是悲哀中的悲哀。
而林少將在當時才四十年的人生中最最悲哀的一件事是那個把他吃幹抹淨的男人居然還在第二天早上對著目瞪口呆的他意猶未盡地說了句,“成人儀式居然能留下如此美好的回憶真是值得慶幸。”
不久之後,林少將才知道那天也確實是該禽獸的“成人儀式”,隻不過和一般人的標準有點不一樣。
男人什麼話都沒說地走掉。
當時還僅是一介少校的林•雨夜回過神來時才發現男人居然留下了一串看來價值不菲的金瓔珞。
“這到底是哪冒出來的混蛋。”
林•雨夜大吼了一聲,自然不會把那串瓔珞當成是什麼牽絆的信物。
四十七歲的林•雨夜升上了七星中校。在某次休假途中,隻是隨手在旅行袋中塞了一個二十幾年沒用的錢包就上路的林中校猛然發現自己囊中羞澀地立於陪都貝葉的大街上。唯一值錢的那串金瓔珞被主人從背包底部拖出來。在考慮是賣還是當的當口,林•雨夜發現他離開軍部後生活自理能力已經下降到不知道銀行為何物的地步。
在經人指點之後,林中校找到了傳聞中可以換到鈔票的銀行。
在和服務人員交涉了許久之後,林中校才讓對方明白他隻不過是缺錢用而已。資深的副行長目光銳利地盯了這個行為相當可疑的顧客一眼,勉力保持微笑解釋道,“這個我們實在幫不上忙。如果客人你想把這串瓔珞賣了換錢的話,最好是去珠寶店。我們這裏隻接受現金或卡類交易。”
雨夜模糊著重複了那位副行長的最後一句話,然後一拍腦門叫了起來。
卡?他好像有這種東西啊。
升上正式兵之後勤務處就發給了他一張金光閃閃的卡。當時的指示是他需要錢的時候隨時可以通過這張卡取錢。每個月最大的限額是根據他的官銜而定的。至於在軍部的生活,那是從吃喝拉撒到讀書進修全部免費的日子。因此為參謀一直很少到地方上執行任務的林•雨夜被軍方的這種機製培養成為了一個離開軍部就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的“普通生活無能”之人。
簡而言之,如果把林•雨夜剝光了丟在哪個城市的繁華大街上,他連到哪裏去報警求助都不知道。
現在林•雨夜非常激動地翻箱倒櫃尋找他那張金光閃閃的工資卡。
副行長究極懷疑的目光最終被從背包某個夾層當中辛苦尋找出來的一張卡片打敗。
喂,拜托,那張工資卡是軍部校級以上幹部用的工資卡啊!
“對不起,長官。請你去總行吧,這裏不能接受校級以上幹部的工資兌現。”副行長悲天憫人地向林少校鞠躬敬禮。
哎?
林•雨夜非常落魄地重新走到貝葉的大街上。不遠處,女神的雕像姿態高傲地立於晴空之下。現在,林中校的兜裏連乘車去這家銀行總行的銅板都沒有。
當然,這樣想的林中校隻是被這幾天的拮據生活給嚇怕了。要知道在任何一個地方,軍人都是免票上車的啊。
林•雨夜立在大街上,左邊是喧囂的商業街,右邊是寂靜的高樓大廈。他站在中間,慶幸著自己臨出發前居然還會把“錢包”這種東西塞進旅行袋。
似乎有太久沒有回到這個和平的人間呢。真是物是人非。
意識到自己二十三年從軍生涯所造成的後果,雨夜默然了。
“這和剛剛從監獄裏麵放出來的囚犯有什麼兩樣嘛!”
雨夜咒罵了一句。
瞬時,他的身邊清空出很大一片地方。周圍的人全都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盯著他看。
雨夜十分後悔地想起他那套漂亮的中校製服由於某種心理作祟被他扔在了戰神號的宿舍裏發黴。
“那串瓔珞做工真不錯。”旁邊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愣是讓雨夜呆了好一會兒。
男人的身上透露著淡雅的氣息,烏木一般的長直頭發垂到小腿邊。他靠在露天酒吧的椅子上隔著白色柵欄向雨夜打招呼。
“是情人給的信物嗎?”
雨夜很想說他實在是被這句話惡心到了。但是對方微笑的眼睛裏絲毫不見一絲戲謔,反倒是很羨慕的樣子。雨夜聳聳肩,道,“你不是也有一串嗎?比我這個強多了。”
那人沉思著把玩著胸口那串由琉璃、珍珠和金銀線編串起來的掛飾,漾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雨夜甩了甩手裏那串無論是對他的脖子來說還是對他心理來說都過於沉重的掛飾,很幹脆地說,“其實我這個是打算去賣掉的。”
對方顯然有點震驚。不過,他很快恢複鎮定,提出建議道,“找到買家沒有?如果還沒有的話,我想要。”
雨夜對於對方突兀的提議表示了一絲的懷疑。他遲疑著道,“現金交易。”
“沒問題。”對方很是大方的從身邊錢袋裏摸出一疊的紙幣來,“夠嗎?”
雨夜默默的看了眼同一色係麵值1000的一疊紙幣,心裏很想罵人。
有錢人和窮人的區別,拜托不要這麼明顯好吧……
“第一次見麵就出現這種狀況,這讓我很困擾。”雨夜掙紮了一下,終於道,“我看我還是走著去那家銀行的總行吧。抱歉,交易取消。”
這個算是雨夜和長河的第一次見麵。後來雨夜追問起當初告訴玄隱帝他那種窘迫狀況的罪魁禍首是不是他時,長河也坦然承認了。
所以說,我不喜歡這個人。
第一次見麵後,雨夜對這個還不知道其真實名為長河的人就印象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