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六章 決與擇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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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憐憂的問話反反複複的在腦子裏竄來竄去,螢火疲累的麵色略顯蒼白,短短時間額頭已經沁出了不少汗珠,緩緩覆上額頭,掌心帶來的微暗稍稍穩住了螢火混亂的心。
    閉目在黑暗中短暫的調息,收起緊握在手的長針,如果真的六神無主的話,她就輸了。
    “花憐憂,如果你想以這種方式逼我就範的話,那麼很抱歉,我要讓你失望了。”螢火沒有看誰,清清淡淡的對著空曠處獨自說著。
    花憐憂的目的就是要她動氣,若真是動氣,就真中了她的圈套。
    她不知道花憐憂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也不確定她從浮紫衣嘴中套出了一些什麼情報,不過按照花憐憂的個性,若是她知曉了她與醒夜以及他們四人的過往,她不會采用這種激將法。
    不過,光是這樣,已經讓螢火很頭痛了,和這樣有心機有城府的女人打交道實在是件很麻煩的事,怪不得了,夕拾要遠離這種女人。
    “王妃,我想您是不是誤會奴家什麼了,奴家隻是……”
    “你給我閉嘴。”螢火沉冷沉冷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大堂,起身而立,“我說一次,隻說一次,陶影照的死和我無關,浮紫衣的傷亦和我無關,如果誰再糾纏不休,勿要怪我翻臉不認人。”
    逸王妃冷肅的氣質中有殺氣彌散而出,這股殺氣,凡是習武之人必能感受的到。
    眾人的臉色各異。
    而螢火才不管誰是什麼臉色,轉身踱步到夕拾麵前,扯出一抹很牽強的笑,“我累了,想休息了。”也不想去注意夕拾的表情,此刻的她隻想回去睡覺,睡上整整三天三夜。
    “想走?沒那麼容易。”陶戰的嗓音在螢火轉身邁步的一瞬響起,話音中還包含了三聲擊掌聲,啪啪啪巴掌聲劃破了堂中的寂靜,像石柱一樣排列在廊柱旁的衛兵聞聲,即刻出手攔住了螢火了去路。
    “抓住她。”一不做二不休,陶戰也豁出去了。
    衛兵出手擒住螢火,隻要略施手法就能回擒住衛兵伸來的手,可夕拾在旁觀看,他不做聲,如果她出手了的話,那他們之間的秘密是不是會全部公布於眾?
    一念之差,螢火束手被擒。
    不言不語,不掙紮不反抗。
    --夕拾,你要如何是好呢?
    --我,又要如何是好呢?
    啪啪啪,一旁安靜坐著的夕拾忽然鼓起了掌,“大都督好氣魄啊。”聽不出意味的話語。
    “王爺,陶某隻是為子報仇心切,還望王爺原諒。”
    “原諒嗎?”
    陶戰再次深鞠一躬,“請逸王殿下原諒。”
    “如果說本王不原諒呢?”
    “……”
    陶戰僵硬了的表情惹來夕拾陣陣悶笑,“既然大都督那麼想弄清楚殺害三公子的凶手究竟是誰,本王不配合還真是說不過去呢。”夕拾低眉垂目,一絲冷笑爬上俊顏,眉眼中殺氣一閃,沉聲道:“但並不表示你手下的衛兵能對本王的愛妃動手動腳。”
    話音未落。
    一陣勁風呼嘯而來,轉瞬即至。
    “啊,啊……”擒住螢火的兩個衛兵瞬間慘叫倒地。
    眾人驚訝間,隻看見倒地嚎叫的衛兵手腕上插著同一支箭。
    隻一箭,擒住螢火的兩名衛兵的手腕就被射穿了,精準無誤。
    浮紫楓和慕容嫣同時驚歎,這一箭又快、又準,甚至讓人來不及發現是從何處射來的。
    夕拾笑容綻放之際,一個黑色人影也隨之跪倒了夕拾麵前,“參見王爺。”來人正是消失已久的暗衛之一。
    “落月?”螢火大為吃驚,對於落月突然的出現。
    “好箭法。”除了螢火,大概所有人都會覺得突然又不知所措,這裏麵自然包括素淡,但是他並不是對出手之人好奇,而是對夕拾作此安排的好奇,“逸王五大暗衛之一,冷鋒小刀落月詩隱中的冷鋒果然是一位神箭手呢。”
    “來人不是落月而是冷鋒?”螢火暗歎,這素淡居然從這一箭就斷定來人是雙生子中的冷鋒而非落月,連她都搞不清楚,這素淡卻知道的一清二楚,原來這素淡已盯上夕拾很久了。
    夕拾沒來由一笑,“哎呀,陶都督,你的衛兵被本王的暗衛所傷,還請陶都督見諒呢。”
    螢火輕挑眉頭,夕拾從不輕易出手,一旦出手絕對會讓人陷入恐慌。剛才陶戰給予夕拾的心情,夕拾一次性讓他嚐了個夠本。
    陶戰甩了甩衣袖,負手而立,似有不滿,不滿夕拾堂而皇之的在他的府邸中動手,在他的衛兵麵前讓他的手下受傷。
    “陶都督不妨先讓這二位下去休息,之後,本王再來和你討論凶手一事,可好?”
    “罷了。”
    受傷的衛兵被拉下去治療。
    而血,則濺了一地。
    見清淨了不少,夕拾讓螢火重新坐回身邊,關心的拉起螢火的手腕左看右看,剛才那些粗魯的衛兵就是這樣擰住她的手腕的,夕拾撫摸的時候生怕弄疼了,不由輕聲詢問道:“可有不適?”
    螢火搖搖頭,“無事。”
    夕拾動作之輕柔,讓螢火不由地失了神,撫摸間,螢火覺得隻是夕拾特有的溫柔和心疼方式,這些讓她原本煩躁的心,一下子就靜謐了下來。
    隻要他願意,夕拾也可以是溫柔至極待人的。
    隻要她願意,螢火便可以得到他更多的溫暖。
    縱然現在的情況看上去很複雜,但是螢火喜歡這樣被人嗬護在手心疼惜著,這樣溫柔的夕拾,她有點迷戀了,所以她也想對她勾起溫柔地笑意。
    確定螢火手腕無事之後,夕拾才轉回正題,“陶都督如此想將凶手揪出來,本王今日就賣給你一個情麵。”說著起身兜著堂中轉了一圈,目光在每個人身上遊離了一遍,最後定在一個人身上,夕拾極盡溫和的勾了勾嘴角,“機會,原本有,可惜一旦錯過了,就不會再來。所以,別怪本王無情。”似是自言又像是在對說著,而‘無情’二字說得尤為重。
    夕拾的笑意深邃。
    而在座的人都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氛圍之中。
    是誰呢?究竟是誰呢?
    不是逸王妃的話。
    眾人麵麵相覷之後仍然無果。
    “四弟,你就別再賣關子了。”素淡已經有些不耐煩玩這樣的遊戲了。
    “二哥,稍安勿躁。”
    夕拾走到陶戰跟前,指了指棺材,道:“陶都督,真正的證據還在三公子身上,可否讓本王的暗衛開棺一驗啊?”
    還要開棺驗屍?這是陶戰沒有想過的。
    可是為了弄清兒子的死,他也顧不得這樣多了,咬牙堅持道:“王爺,請便。”說著,退了開去。
    “冷鋒,開棺。”
    “遵命。”
    冷鋒抽劍而出,劍鋒準確無誤的插進棺蓋和棺木的細小縫隙中,咿呀咿呀,棺蓋被撬動著鬆開。
    “不要--”突然一個嬌小的身影衝了出來,撲在了棺木上,梨花帶雨的哭述道:“三公子已經安息了,你們現在卻要來打擾他的英靈,你們忍心嗎?”飛撲而來之人是花憐憂,她邊哭邊阻止撬棺的冷鋒。
    沒有夕拾的命令,冷鋒沒有半分停下之意。
    見說不動冷鋒,花憐憂又轉向陶戰,可陶戰隻是甩袖歎氣,於是隻能無奈的跑去跪求夕拾,“王爺,請您不要開棺。”拉拽著夕拾的衣角苦苦哀求。
    眾人雖然對花憐憂此舉甚為不解,不過,這一行為在他們看來或許可以理解為這女子對陶影照感情的忠貞不二,在開棺這樣殘忍的事實下難免失態。
    “王爺,求求您了……”
    夕拾一腳踢開花憐憂,冷冷道:“怎麼?害怕了?”
    花憐憂呆坐在地,哭花了的妝容讓她看起來毫無優雅媚惑之姿,“王爺,求求您了,奴家隻是不想三公子的英靈被打擾啊,王爺……”
    “哼。”
    見夕拾無動於衷,花憐憂扶地起身,一把抱住夕拾的手臂,“王爺,一夜夫妻百日恩啊。”
    甩開手,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了花憐憂的臉上。
    夕拾指著花憐憂的鼻梁說,“休要讓本王再從你口中聽到這句話,每聽一次,本王都覺得惡心。”
    --花憐憂,本王與你的情分早就盡了。
    --若不是你耍手段,本王也不會置你於死地。
    咿呀,棺木被撬開。
    花憐憂受不住的癱坐在地,呆呆地看著棺木移不開淚眼,她知道,等待她的將是什麼樣的命運。隻不過,她真的沒想過,夕拾會對她如此絕情。
    冷鋒撬開棺木之後,掏出一塊白布在陶影照拚接起來的頸脖上抹了幾抹,然後把白布展開在眾人麵前。
    “隻是一塊白布啊。”素淡沒看出什麼來,陶戰也表示沒看出什麼。
    夕拾朝冷鋒丟了個眼神,冷鋒攏起袖子,把白布遮掩在自己的袖子下,拿給陶戰還有素淡過目,他們過目之後,臉上的表情甚為複雜,仿佛經過了什麼思想鬥爭一樣,一臉了悟的模樣。
    螢火搞不懂這白布裏有什麼奧秘,也好奇的到冷鋒身邊一看究竟,在冷鋒袖口捂住的白布上,黑暗一片之下竟然閃著點點盈綠的光,就好像繪在白布之上的螢火蟲。
    “這是怎麼回事?”螢火忍不住問道。
    “回主子,這是熒光粉。”
    熒光粉,這詞好像很熟悉,老覺得在哪裏聽過。
    似看出了螢火的疑惑,冷鋒小聲說道:“鳳穿牡丹。”
    “原來如此。”螢火恍然大悟,繡莊的繡娘曾經說過,陶三公子花重金顧了州裏最有名的繡娘用夜光彩線繡了一幅鳳穿牡丹就為了博美人一笑,據聞啊,那幅牡丹圖在夜晚發起光來,蝶飛繞花間,又美又傳神……那美人就是花憐憂啊,她怎麼忘了呢。
    “可是,有熒光粉又如何?”
    “三公子脖頸間的傷口正是夜光彩線造成的。”
    經過冷鋒的解釋,螢火又多知道了一些,原來夜光彩線不僅能發光,也因為其自身的柔韌鋒利度讓很多繡娘的手受傷了,如果利用得當,這彩線將成為一件殺人的利器。
    “難道這夜光彩線隻有她一個人有?”
    “整個自在州,隻鳳穿牡丹一副而已。”
    “嘖嘖,這花憐憂真是了不得啊。”螢火這下可是由衷的讚歎,這花憐憂能聯想到此,這心思還真是……她自歎不如,自歎不如。
    “妖女,老夫殺了你。”陶戰憤怒之下拔刀而起。
    “哈哈哈哈……”癱坐在地的花憐憂突然瘋狂大笑起來,麵對著陶戰橫在脖頸的刀鋒,全無懼意,瘋狂而肆意的笑著拍打著地麵,眼淚花了胭脂,胭脂花了妝容,她在不美中絕望,在絕望中瘋癲,緊握著陶戰手中的刀鋒,嬌嫩的手被刀鋒割的鮮血直流,可花憐憂顧不得那些,不卑不亢的迎上陶戰血紅的雙眼,大聲叫罵著,“我隻是想回到王爺身邊,這是我唯一的機會,我有什麼錯?陶影照這欺男霸女的畜生,我憑什麼要留在她身邊夜夜受他的折磨?就是我殺了他,如何?他死有餘辜,看看城牆上吊著著那些屍體,那些平民百信有什麼錯,不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隻有死路一條,呸呸呸,我就是要他嚐嚐身首分離的滋味,哈哈哈哈……”
    “你這個妖女……”
    “妖女又如何?”一口唾沫啐到陶戰身上,滿麵薄怒,柔波中全無媚態盡是犀利的冷霜,“殺我啊,為你身首分離的畜生兒子報仇啊,來殺我啊,哈哈哈……”笑得顫抖,脖頸的肌膚被刀鋒劃開了細小的口子,鮮血順著白皙的頸脖劃出道道血色曲線,優美而突兀。
    “來人啊,給我把這賤人帶下去,老夫定要你這妖女在大庭廣眾之上身首分離。”
    棄了刀的陶戰,掩麵大哭了起來。
    為找到凶手而哭,而自己慘死的兒子而哭,也為自己失敗的教導而哭……
    花憐憂,被衛兵捆綁著拖了下去。
    盡管花憐憂的身影已經離開了眾人的視線,可她淒慘的叫喊聲一直回蕩在眾人的耳邊。
    “王爺,為什麼這樣對憐兒啊……為什麼啊……”
    沉默,眾人一致沉默。
    茫茫中,兩個人同一時間找到了對方的視線,這是兩個人在沉默之後產生的默契。
    對視之後,夕拾極輕地對著螢火一笑,“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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