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八章 陶影照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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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外的哭聲越來越大,聽起來不像是一個人在哭,而是一群人或者更多人在哭,哭的慘厲、哭的聲嘶力竭,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好吵,好吵……”
聲音來自身邊之人,夕拾側下臉看到螢火一臉糾結的模樣,大清早被一陣鬼哭聲吵醒著實讓螢火不爽起來,也顧不得發生了什麼是就咒罵道:“又不是死了爹,哭什麼哭,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真是的。”罵完拉起被子蒙過頭,翻了個身繼續睡,似乎完全忘記了夕拾的存在。
被子被卷走了,暖暖的被窩一下子就泛起了涼意,夕拾二話不說也去拉螢火卷起的被子,費了好大力氣才把螢火卷在身上的被子給拉了出來,夕拾還沒開始得意,就聽見螢火暴怒一聲,“誰啊?”
“咳……”裹著被子的夕拾居高臨下的看著睡眼朦朧的螢火,好不得意。
螢火咬著唇瓣,半眯著眼,躥了起來就和夕拾搶被子,一來二回,惹怒了夕拾,一把搶過幹脆把被子丟到地上,拍拍手道:“索性都不要蓋好了。”
“你……”
螢火想,這家夥大清早就跟她慪氣,早知道如此昨晚就不該答應他的要求,或者在半夜的時候就該把這家夥給踢下床去,不過現在她確實還想繼續睡,不搭不理的躺下蜷緊身子繼續睡,心想,又不是沒這樣睡過,怕他,哼。
“難道你都不好奇嗎?”
“好奇什麼?”
“外麵哭的那麼,那麼……”夕拾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
“管他呢。”這等鳥事在螢火看來根本比不了睡覺這等大事啊。
夕拾瞥著嘴看向蜷縮起來像一個肉球的人,以前在王府,那些下人都得在他之前睜眼,他還從未見過一個人在他睜眼之後還敢繼續睡的家夥,心裏不免不滿起來。
“看這架勢,估計是什麼重要的人死掉了?難道是你半夜偷溜出去殺的?”夕拾摩挲著下頜,隨意揣測著。
“不是我。”
“嗯,本王還以為是你前去刺殺了陶三公子呢?”
螢火緊閉的眼睛猛然一睜,嘴裏暗自念叨著:“陶影照?”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不好……”
螢火蹭地躥了起來,翻身下床的動作十分迅速,和剛才賴床的家夥比起來簡直是判若兩人。
“怎麼了?不是不好奇的嗎?”
“如果是他的話有可能。”
“誰?”
“泉。”
“泉?”
螢火點著頭,抱著衣衫跑到屏風後麵去換,身上那件薄薄的紗衣被螢火整個兒撕碎了,這樣暴露的衣服她才不要穿第二次呢,換著衣服還不忘跟夕拾解釋道:“憐倌雙煞就是死於泉之手。”
“你說的是陰磷劫火的施毒者?”
“是。”
“那個叫‘泉’的,也是你們暗花流的?”
“是。”
“很厲害?”
“是。”
“也是他告訴你,他可能在我身上種了陰磷劫火的毒?”
“是。”
螢火整理好衣衫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依舊是一身瀟灑幹練的寶藍色男裝,夕拾欣賞的朝螢火施以微笑,螢火發覺,夕拾也已經換好了衣衫,一如往常的水藍色錦袍,清俊卻不失儒雅之氣。
“出去看看吧。”
“原來你昨晚出去是見得他啊。”
夕拾臉上呈現出若有若無的笑意,螢火知道,他又一次在看似沒有預謀的對話之下套出了她的行蹤,不過,昨晚見過泉的事,她本就不打算瞞著他。
“你說得沒錯。”
“是不是,這個叫做泉的也和上次夜闖王府的那位一樣,是瞄準了本王的性命?”對於暗花流的那些殺手,夕拾總是不能完全放下心。
螢火明白,夕拾說的是菫,想必他也一定知道,菫沾上他的血很有可能會斃命,對此他不聞不問,究竟是太有把握,還是覺得實在不值得一問?
“菫上次中了你的毒,但是很遺憾,他沒死,不過你放心,他以後不會來找你麻煩了。”螢火頓了頓,又補了句,“泉,他也不會。”
“何以見得?”
“泉說過,他似乎對我的仇人比較感興趣。”
“他要幫你報仇?”
螢火低著頭,垂著眼,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嗬,也許吧……”
別人的意誌也不是自己說能控製就控製的,況且是如泉那般飄忽不定以心情喜好來行事之人。
這種回答,夕拾或許事先預料到過,原以為殺手之間是不會有什麼真情意的,可見他的預感會偶爾出錯,不過他並不打算說什麼,這本就和他的打算沒有絲毫衝突。
“走吧,出去看看。”
“好。”
兩人才走出院子,就被麵前的一幕給嚇了一跳。
偌大的空地上鋪滿了白色的冥紙,抬頭看去,天空中還有很多冥紙如雪花紛飛般的降落,乍一看去,還以為是到了冬天呢,滿院子的白。
地上的冥紙,樹梢上掛著的白綾,還有跪了滿地嚎哭的家丁侍衛皆是一身素縞。
夕拾的第一感覺便是,難道是陶戰出事了?那麼他的計劃不就……
螢火抓了一個哭的死去活來的家丁問了問情況,問出來的實情著實讓螢火吃了一驚。
“怎麼了?”夕拾指尖夾住了一張飄落下來的冥紙嗓音低沉的問道。
“陶影照死了。”
夕拾暗自籲了一口氣,彈飛了指尖的冥紙,“原來真不幸被本王言中了。”
“是呢。”螢火未落定的心沉重了起來,陶影照死於他人之手,也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但總歸是死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死於泉之手。
一路行走,便覺得整個陶府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死寂之中,摒去那些淒厲殘虐的哭聲,身陷在極端的白色之中,隱隱逼來的陰冷氣息,迫得螢火打了幾個冷顫。
行至主院院門的時候,迎麵走來兩個人,一個浮紫衣一個醒夜,兩人皆一襲素衫,說著什麼的朝螢火和夕拾而走來。
螢火正在為要如何應對的時候,醒夜卻一眼都未看她,麵無表情似她為空氣般的擦身而過,反到是浮紫衣向螢火投了幾縷悻悻的目光。
螢火緊隨著醒夜側身而過的身影看去,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臉蛋,可是她怎麼覺得醒夜的眼睛卻不是她熟悉的那樣,雖然也如星辰那般明亮,清澈也清澈,但是比之前更冷漠更疏離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情緒在心底蔓延開來。
也許是自己的錯覺吧。
夕拾默然凝視著,即使心底有很多疑問,卻一直隱忍著,他還在等。
果然,螢火的目光片刻後就收了回來,不知是為了安自己的心還是安夕拾的心,螢火對上夕拾的眸子,很淺很淡的一笑,好看的梨渦在肅靜中讓人眼窩一暖。
一口很大的棺材停放在主院的空地上,棺材旁邊跪了一圈人,披麻戴孝的邊哭喪著邊焚燒衣服冥紙。
冥紙飛屑和燃燒起的煙霧迷蒙了整個畫麵,螢火隻看見陶戰麵無表情的杵在棺材前,他的身後幾個女人哭得已經泣不成聲了。
聽說人悲傷到極致的時候腦子裏什麼都不會想,心靈都被徹底擊穿了,對於外界的幹擾也不會作出什麼反應,好比現在的陶戰,獨子身亡,悲痛到一夜滿頭白發生,此刻就算哭聲震天,他的世界也該是一片靜寂的冷肅吧。
隻不過螢火很奇怪,昨晚還是好好的陶影照怎麼會突然死掉呢,難道泉的行動力已經如此迅速了?但也不對,如果泉要陶影照死,應該不會讓他死的這樣輕鬆,還能安穩地躺進棺材裏。
正納悶的時候,素淡打著哈欠在慕容嫣和雪裏紅的陪伴下晃悠到螢火的身邊,還沒開口手就先動了起來,一手勾上螢火的肩膀,懶懶地說,“弟妹的男裝總是會讓本王情不自禁起來,呀……”
對於大清早就招來的挑釁,螢火毫不客氣的以手肘還擊,被擊中了腹部的素淡捂著肚子蹲地上嗷嗷大叫起來,看得他身後的慕容嫣和雪裏紅都傻了眼。
螢火朝著素淡吐了吐舌頭,若不是還有其他人在場,搞不好她還要賞素淡幾腳外帶幾根飛針,收回鬼臉的時候意外的撞上了慕容嫣的視線,螢火習慣性的躲開了,到現在為止她還是沒法徹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這邊負手而立的夕拾一直笑看自己的王妃和自己的二哥開的玩笑,“二哥,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蹲在地上雙手撐臉頰的素淡,咕囔著道:“三更有人來報,說三公子的屍首被懸掛在了都督府門外。本王那時候困的厲害,結果一起來就這樣了。”說罷,歪歪腦袋吐吐舌頭,表示這事也和他無關。
“怎麼死的?”螢火插口問道。
“吊死的吧。”素淡答的很是隨意。
“不是吊死,是被割掉了首級,身體被吊掛在匾額下,頭則是擱在地上的。”素淡身後的雪裏紅道出了實情。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跡象嗎?比如中毒什麼的……”
“中毒?”雪裏紅細細想了想之後,很肯定的答道:“沒有中毒的跡象。”
“還好。”螢火不覺地長籲了一口氣,想著不是泉下的手就好。
一旁的慕容嫣注意到了螢火細微的情緒變化,順著螢火的話語接過話題,問道:“王妃所指的‘還好’?是什麼意思?”
螢火確實被慕容嫣問住了,她隻想著不是泉就沒什麼問題,其他沒做多想,螢火看著慕容嫣,鎮定地答道:“還好就是還好,沒有什麼意思。”
螢火的強硬態度讓慕容嫣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而遙看哭喪畫麵的五個人間的對話也漸漸消隱下去。
沉默了片刻,醒夜也在浮紫楓和嚴烈的陪伴下朝這邊走了過來。
乍看醒夜,螢火腦子一下斷了思緒。
“啊,三弟來了啊。”主動打招呼的又是素淡。
“二哥早,四弟早。”醒夜很客氣的跟在場的人打招呼,但除了螢火。
也許,不是醒夜故意不和螢火打招呼,而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和她打招呼吧,至少在稱謂上,就已經讓醒夜很糾結了。
不過,螢火也沒在意這許多,反正這醒夜一大早起來就和浮紫衣混一塊了,打不打招呼又有什麼關係呢。
“咦,怎麼不見紫衣傾城姑娘啊?”不知何故,這個時候的素淡居然還能想起來了浮紫衣。
螢火脫口而出,“問你三弟唄。”
“紫衣並未和我在一起。”醒夜很鄭重地看著螢火回答的,可惜螢火略過了這個她曾經很迷戀的眼光。
說謊,明明剛才還看到他和浮紫衣一起出去的,這會兒又說沒在一起,還真當她剛才是看見了空氣啊。
螢火鄙夷地注視著醒夜,醒夜在螢火晶瑩眼眸的凝視下,本打算再說一些什麼解釋的,可真對上她那雙好看的眼睛,醒夜囁嚅著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了,他們之間存在太多解不開的結,他需要時間,需要一個和她麵對麵好好說話的機會,也許那時候,她才肯讓他去解開那些纏繞在他們心頭的結。
螢火等了半天沒等到醒夜的再次開口,心中不免疑惑起來,這家夥要是一開始就打算否認的話就否認到底啊,中途冒出一句解釋的話算什麼?還有,若是醒夜真和浮紫衣在一起,按照他的性格來應該是不會說謊的,那麼……
“你剛剛不是和浮紫衣一起出去了嗎?”
“我和紫衣?”
“難道不是?”螢火搖搖頭疑惑地看向夕拾,夕拾也一臉不解。
三個人靜立了好一陣,不知怎的,螢火突然聯想到一些什麼,或者更具體的是關於剛才那個和她擦身而過卻故作視而不見甚至不敢看她眼睛的‘醒夜’,身邊這個醒夜無疑是真的醒夜,那麼剛才的那個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