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 此方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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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夕拾抖著手指迅速從燭火中抽離,看來這次是燒疼手指了。
看著夕拾不停抖著手指又吹又哈氣的可愛模樣,螢火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
“有何好笑的?”這本來手指一來一去好好的玩著燭火,偏偏聽到某個人來了句自己可能身中劇毒,這事情擱在誰身上誰都會不免分神什麼的吧,明明是某個人的錯,還有臉在那笑,見螢火樂得不行,夕拾終於板起了臉。
螢火倒是一副夕拾越氣她越開心的樣子,“這樣,就不燙了。”笑著,移開護住胸口的雙手捏上耳垂,見夕拾還沒領悟到要領,抬了抬下巴示意夕拾跟著做。
“這樣是不是不燙了。”
夕拾一開始還老不樂意了,覺得這太有損斯文,可是捏上耳垂之後,他才漸漸發現,開始燙的麻木刺痛的指頭慢慢涼了下來,那種痛感也很快的就舒緩了下來,夕拾歪著腦袋撲閃著眼睛,在他看來這絕對是件相當稀奇的事情。
“奇怪……”夕拾喃喃著,鬆開捏著耳垂的手仔細看了很久,並沒有上藥怎麼就能一點事都沒有呢。
“哪裏奇怪了?”
“嗯?”夕拾半歪著腦袋哼哼著,卻說不出什麼,然後又把目光投向燭火,手指又一次伸進了燭火中,直到燒痛了才抖著手抽離,抽離之後立即捏住耳垂,手指被燒痛的時候,夕拾好看的眉頭是緊蹙的,在捏住耳垂的時候,那眉頭眼見一點點鬆開,開心的就跟一個孩子似的,笑靨綻開,還不斷重複著說道:“真的很神奇呢。”
螢火悶笑著看著滿眼放著精光的夕拾,她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打開心扉放鬆戒備的時候真的比孩子還要純真,越是平凡越是常見的東西他似乎越是感到稀奇,也會和初識的孩子一樣自己去探索,探索成功之後會笑得很開心。
“呐,你以後可記住了?”
“嗯嗯。”夕拾拚命的點著頭。
“乖了。”
螢火也好像討到了什麼甜頭似的,笑得無比燦爛。
“哼。”夕拾的臉尤勝春日的天,陰晴不定,說變就變。
雖然眼前這個女人好像又教會了他一件讓他覺得很神奇的事情,但在夕拾看來,類似‘乖了’的詞彙隻能他對別人說,若是別人對自己說了,他會覺得渾身不舒服。
難得這樣的閑話家常,讓螢火產生了瞬間時光倒流的錯覺。
那時候,一家三口也是在燭火前吃著飯然後聊一些瑣碎的事情,老爹會說著今個兒來買米的客人怎麼樣怎麼樣,而姐姐也會說著去外麵玩的趣事,而她則是靜靜的聽著,分享著家人的快樂與憂愁。
雖然,日子單調而又不闊綽,粗茶淡飯連唯一喜愛的宮頤府糕點都要奢望很久才能吃到,可就是這樣的生活讓螢火覺得每天都過得很充實,心裏暖暖的,於是總想起老爹說的一句話,真實的平凡才是幸福,富貴在天,咱個也不去強求,隻盼一家三口能三餐同吃,風雨同舟便可。
老爹樸實真摯的願望就那樣輕易的被打碎了,同時也讓螢火純真的夢想破滅了,成為殺手之後,宮頤府的糕點想吃多少有多少,各地的珍饈佳肴吃到膩味,可在這一過程中,她再也體會不到舊時一家三口一起吃飯的溫暖以及感動了,仿佛那些吃的隻是為了吃飽,除此之外,裏麵就沒有任何值得她回憶和回味的東西了。
望著燭火,橘色的燭光中,夕拾也難得回憶起了母妃那雙如同秋日豔陽般的眼睛,那樣的眼睛一直暖暖的普照著他少年的心,記憶中和母妃這樣對坐而談的畫麵已經是很遙遠的記憶了,過早的被賜封屬地,年幼的時候便要和母妃分離,離開之後,每夜都會在夢中因太過思念而驚醒。
他擁有高貴的血統,擁有常人難以匹敵的權勢、財富,世間珍貴的東西隻要他開一開口,不知道多少人擠破頭的要給他送來,可小小年紀的他最想要的便是每日同母妃一起吃飯,哪怕三頓中隻有一次也好,可是,每次都是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反而看著他吃飯的人一日比一日多,那時候他總是禁不住的想,太子就好多了,每日可以進宮給自己的母後請安,想見的時候就能見到。
少不更事的時候,他會說要是有朝一日能把京都當作屬地就好了,這樣離母妃就近一些。不過傳到別人耳裏,便成了一種忤逆的妄言,人人都說逸王小小年紀就對皇位有覬覦之心,那些人中又有多少人知道,他這樣說這樣想隻是為了多見自己的母妃幾次呢?
很遺憾,沒有人知道。
身在皇家,注定一生為皇權搏命,除此之外,沒有人記得他還是個孩子。
孩子需要什麼,也沒有人去關心。
久而久之,夕拾亦忘了自己其實也是個平凡的人。
母妃慘死朝露宮,絕了夕拾一切的念頭,那些一直說他有謀逆之心的人,他偏要讓他們言中,他就是要讓他們看看,他究竟有沒有問鼎皇權的決心和實力。
站在皇極殿內看皇城最美的夜景,這是他許給他母妃,同時也是許給他自己的願望。
七年來,他一直為這個目標而努力著。
時間悄悄的流逝,他知道,他離這個目標其實不遠了。
陷入自我意識中的夕拾盯著燭火發了很久的呆,久到螢火搖晃了幾次手、叫了幾次他的名字,都沒能把他從深陷的思緒中拉出來。
呼。
螢火突然朝燭火吹了一口氣,燭火熄滅。
屋子頓時陷入一片黑暗,鼻間的氣息無聲無息的呼進呼出。
螢火以為夕拾會因為突然而來的黑暗而做出什麼舉動,可是等了很久,她什麼聲音都沒有聽到,有點失望和意外的摸出打火石重新點燃了蠟燭。
在屋子再次亮起來的時候,剛才還坐在對麵的夕拾卻不見了。
螢火以為是明滅間產生的錯覺,雙手使勁揉了揉眼眶,可對麵的那個座位依舊是空的,夕拾,確實不見了。
是走動了嗎?這是螢火腦中竄起的第一念頭,可是環顧四周,並未見到夕拾的蹤跡。
或者難道這家夥其實是輕功絕頂的高手?又甚至其實這家夥其實並非是人,那蒼白的麵色蒼白的唇色,不就和老人口中描繪的黑白無常什麼的差不離嗎?這一連串的胡亂猜測讓螢火突然意識到此刻自己的樣子一定看上去非常可笑。
莫非……
“燕兒……”
耳畔邊突然想起一陣熟悉的耳語聲,飄飄渺渺的在腦際回蕩,隨即背後感到一片溫暖,腰際也有一雙手從後麵慢慢環了上來,不知道是誰的發絲落進了頸窩,紮得肌膚癢癢的,“眼前黑暗一片的時候,我以為你也會消失不見。”鼻息間呼出的暖氣打在暴露在外的肌膚上,暖的不像話,而後那雙手環得更緊了,“還好,燕兒你還在。”嗓音裏充滿了留戀、依賴和寵溺。
這個人,真的是夕拾嗎?
“我不會突然離開你的。”聽得出來,這句話並沒有哄騙之意。
“就算我中了陰磷劫火的毒,燕兒你也不會離開我嗎?”
“不會。”想也沒有想的回答,也是她回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的回答。
夕拾的側臉貼在螢火的肩頭,莫名的,螢火覺得夕拾在聽完她的回答之後,有輕微的點頭的動作,甚至相貼的肌膚間能感覺到夕拾嘴角泛起的弧度。
她自己也突然笑了,輕搖頭。
夕拾,原來也是個敏感、混亂而又沒有安全感的家夥呢。
和現在的自己,是那麼那麼的相似呢。
屋子裏麵。
燈火依然。
“燕兒,今夜可不可以讓我抱著你入睡?”像是夕拾一個的自言自語,“我什麼也不幹,隻是抱著你,好嗎?”
螢火默默地品嚐著自己的情緒,品味間,輕輕點了點腦袋,而後,這次她是真的感覺到了夕拾微彎的嘴角。
他笑了。
她也笑了。
真的從未想過,一個目標人物、一個被利用的殺手,會突然變得互相依賴起來,甚至會喜歡上那原本抗拒著的肢體接觸,果然,人身體的溫暖,會叫人沉迷或者迷失,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兩個人之間增進的了解,這種沉迷或者迷失還會繼續,或者說會愈漸加深。
也許,真的是孤獨冷漠了太久了,共同經曆了一些之後,當內心相似的線交彙之後,就算是自己遙不可及的感情也會變得想要去觸摸或者采擷,在歎息哀婉獨自行路的同時也渴望得到一些什麼。
長夜如斯,燭火搖曳。
紅床暖帳,兩個人相擁而眠,無夢無言,無畏無懼,直到天明。
夢境醒轉間,夕拾的心裏有一個聲音在惆悵,心底的人再說:
為什麼我有一種想要活的久一點的願望?
皇權、為母妃報仇,完成了這兩樣事,是生是死就由著它去吧。
可越是接近這個女人,那種想要活的更久一些的念頭就越來越強烈,除了以上那些,我還想要和這個女人一起生活下去,京都也罷,月都也罷……
隻是很想很想一直一直和這個女人在一起……
呐,你會不會笑話我沒誌氣,笑話我很窩囊,笑話我居然迷戀起一個女人來?
也許,是有些奇怪。
也許,總有一天我會失望。
可是,至少現在,在我擁著這個女人入睡的時候,我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充實,我荒蕪空曠的心裏,不再隻被仇火計謀猜忌和一些陰暗肮髒晦澀的東西所充斥著了。
所以,像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所以,請讓時間停的久一點。
“嗚嗚,嗚嗚……”
是誰在哭?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有人在哭,是她嗎?有人在叫我?是她嗎?我要睜開眼睛看一看,看一看……
“燕兒……”
猛然坐起身,夕拾發現螢火還安靜的側躺在他身邊,幹幹淨淨的睡顏讓他驚起的心稍稍安穩了下來,調整呼吸間,隱約聽到屋子外傳來的哭聲,不是做夢,也不是身邊的女人,那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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