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四章 意外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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嗦嗦嗦。
浮紫衣手中扯住的紙發出了奇怪的聲響,此刻她的眼睛直瞪瞪地盯著朝她疾馳而來的東西,沒錯,那東西真是螢火射出的匕首。
“紫衣……”
慌亂中不知道是誰大叫了一聲。
叮。
嗖嗖嗖,匕首在空中急速旋轉,繞了一個半弧。
咚。
匕首眨眼間就紮進了不遠處的廊柱中,隨即便響起了一陣拍掌聲。
“好快的身手。”螢火拍著手稱讚著剛才眼疾手快替浮紫衣擋開匕首的浮紫楓,一臉玩味。
浮紫楓撤下劍,並未最先去關心浮紫衣的情況,而是對著螢火抱拳請罪,“舍妹得罪之處還望王妃見諒,若還有什麼新鮮玩意紫楓願意奉陪。”
螢火冷冰冰的看著浮紫楓,美其名曰是賠罪,若不是因為她王妃的身份,螢火猜想依照浮紫楓的性格早該出劍解決了。隻不過,螢火始終覺得浮紫衣這等該死之人不該有這樣關心她的好哥哥,好比自己落難的時候,心中期待的人沒有一個及時出現,想著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淡淡看向素淡身後一臉緊張的慕容嫣,喃喃道:“我差點忘了,紫衣傾城還有個好哥哥呢。”
說著,不顧周遭的局麵,自己無聲的笑了起來,笑著的時候,螢火都覺得,自己今天的表現真的有太多的不正常,內心對浮紫衣湧動而出的仇火,明明近在咫尺卻要拚命克製住自己的衝動;還有內心對醒夜以及浮紫衣之間糾纏不清的憤怒和嫉妒,她有多麼想要告訴醒夜浮紫衣的所作所為,然後再讓醒夜賞浮紫衣一個萬箭穿心之罪,讓她大快人心;甚至看到浮紫楓的護妹行為,明明她的親姐姐就在眼前,她卻無法對她撒嬌對她訴苦,更重要的是,她始終無法釋懷七年前姐姐不顧一切的離家行為……
這所有的情緒夾雜纏繞在一起,讓螢火的思緒陷入了困頓和瘋狂狀態,剛才那一刀她的的確確是想要置浮紫衣於死地的,甚至連最後的說辭都想好了,她真的太想太想要把自己積壓了七年的情緒全部宣泄出來,哪怕隻用那一刀,之後就算是麵對千軍萬馬,她也豁然無悔了,可是,可是……
浮紫衣真的有個好哥哥,從七年前相遇的那刻起,螢火就覺得浮紫楓一定是個好人。
屏風邊飄落的白紙上已經踩上了幾個忽大忽小的腳印,那個墨點再也不是白紙上的唯一了,就好像曾經她也是誰的唯一,可是經曆過了許多事,她還能成為誰的唯一呢?
思及此,螢火的細眉微微一皺,她感覺到剛才還洶湧澎湃的情緒一下子就萎頓了下去,身子就像抽空了一般的難受,在眼前晃來晃去的都是一些模糊不清的人臉,那些人或笑著或沉著臉,而那不管是好意還是好奇的目光全部都是對準了她,一瞬間,螢火竟覺得此刻的自己是如此的荒唐可笑。
“啊,我好像喝醉了。”不知是做戲想要逃離,還是真的有些醉了,螢火踉蹌的走了幾步,轉頭對夕拾說道:“王爺,我們回家好不好?”靈動的眸子鋪上了一層灰暗,她倔強的把小嘴撅的老高,嘴角一下一下抽動著,似是在忍耐著什麼,一副要哭出來的委屈模樣。
看著螢火此時此刻的樣子,突然之間,夕拾從內心深處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恨意,恨著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恨著那些擁有過她卻不曾珍惜過她的人,他也恨自己,不能在她需要的時候向她伸出一雙手。
“燕兒,擺出這樣的表情會不美的喔。”夕拾笑著走到螢火身邊,一手拉起她的手,一手撫上她的麵頰,輕輕地撫摸著,微微傾身間,耳語彌散,“我們這就回去。”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親昵。
親昵間,螢火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如果,七年前最初遇見的人是夕拾,而不是醒夜就好了。
沉默良久,素淡突然出聲,依舊調侃味十足,“四弟,這樣就要回去了嗎?”顯然是沒看夠好戲的心態。
“嗯,回去了。”夕拾的語調,依舊是淡淡的。
“四弟,我們兄弟三人難得見一次,不要這麼掃興嘛。”
夕拾俊眉深蹙,“要是玩出來了人命可就不好了呢。”夕拾可沒心情再和素淡若無其事的開玩笑,況且,她的眼淚,隻有他才能看到。
看著夕拾不留情麵的離去,素淡覺得自己被挑起的興致遭到了破壞,一臉不滿的自言道:“四弟還真是寶貝她女人呢,哼……”
說者無心,可是聽著有意。
隻不過,從醒夜淡漠沉靜的表情之中,誰也看不出他心裏翻湧的情緒。
街頭的風,吹得有些肆意。
馬車的簾子被吹得翻飛,午後的街道熱鬧異常,而馬車內卻靜得連一根針掉落在地的聲音都能聽得到。
微風卷起絲絲細屑在螢火的麵頰上摩挲,細屑有些迷眼,睜眼眨眼的瞬間不知道是什麼,在眼前飛過……
剛才在春日樓發生的一切,螢火知道,那些外露的情緒,在夕拾的眼力下逃無可逃,而她卻不想自己開口,在刹那的安靜中等待他開口。
可是,等了很久,很久,都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也許他乏了,也許他在閉目休憩,帶著這樣的僥幸心理,螢火悄悄轉身,可一轉身便對上夕拾那雙散開塵霧的眸子,眸子藏著撲朔迷離的溫柔。
“想哭的話,就在這裏吧。”
“……”
原來他不說話,是以為她要哭。
可是,她並沒有想要流淚的感覺,此刻。
片刻後,夕拾又開口問道:“浮紫衣,也是其中之一?”
“是。”
“蘇流年、莊陌霆、陶影照、浮紫衣,然後……?”
“沒有然後。”
螢火總是不明白,她和夕拾說仇人名字的時候每次心情都很平靜,次數多了,她漸漸發覺,也許是他在的緣故,所以能讓她特別平靜的麵對過往。
而夕拾一副了悟的樣子,點點頭未再多言。
雖在夕拾在身邊可以讓她的心情平靜,可是他平靜下來的模樣同時會讓她感到不安,她並不知道他在打算著什麼,於是螢火試著開口,道:“今晚,我會親手了結浮紫衣和陶影照。”
夕拾的指頭一下一下敲在懷抱著的錦盒上,似在盤算著什麼,敲了十幾下之後才慢悠悠地說道:“他們,現在還不能死。”
螢火並沒有一下子就去問原因,視線漸漸移向夕拾懷抱著的錦盒,她記得那盒子裏麵裝得是天香引,此行他們前來花都的目的所在,按照螢火的想法,天香引到手了,他們便沒有繼續留在這裏的理由了,這時候剩餘的兩個仇人即在眼前,以她現在的身份要殺掉他們倆並不會廢多大的勁,幹掉仇人之後他們即可以一起返回月都,如此的話花都行真算是一舉兩得了。
在今日之前,她還是這樣打算的,但今日之後,她忽然覺得夕拾來這裏的目的不止是為了天香引這樣簡單,為什麼這樣說呢,如果說偶遇花憐憂是計劃之外的事,那麼五大暗衛之後的消失又是為了什麼呢?螢火絕對不會傻到相信,五大暗衛放心把他們的主子交給她來保護,既然不放心,他們冒險離去的原因又是為什麼呢?還有,在這裏遇見素淡、醒夜一行人等也決計不是巧合,更不會如他們說的來此遊玩這般,可是他們真正為了什麼,螢火卻猜不到。
“你,是不是在算計些什麼?”
噠噠噠,敲擊盒麵的聲響斷了下來,夕拾狡黠一笑,饒有興致的反問道:“你覺得呢?”
螢火被問的一愣,憑著本能的回答道:“反正不單單是為了天香引這樣簡單。”
毫無防備的,夕拾傾身靠近螢火,指尖劃上她的臉頰,“怎麼,你在生氣?”
螢火一慌,縮著腦袋,喃喃道:“我生什麼氣?”
“生本王沒告訴你來此的全部目的的氣啊。”夕拾倒是坦誠的很。
螢火努努嘴,暗想,果然不止為了天香引那麼簡單,“那還為了什麼?”
夕拾沉思片刻,學著螢火的樣子努起嘴,用類似撒嬌的慵懶語氣說道:“之後,你便會知曉。”
“哼,還不是不想告訴我。”螢火有些不滿的自言自語。
噠噠噠,指頭敲擊盒麵的聲音又傳了來,夕拾抱著錦盒燦爛一笑,“在這期間,你也有你的事要做,不是嗎?”
螢火沒太明白夕拾的意思。
而夕拾一直維持著燦笑,抱著錦盒慢慢仰靠到軟椅上,閉目輕言道:“那種人,讓他們死得太輕鬆很不劃算唷。”
螢火很快便領悟了,一語道破天機,原來夕拾的意思是……
入夜。
在天香引和浮紫楓內力的調和下,夕拾的畏寒症總算是解了。
這樣的場麵,連一直不曾露麵的陶戰都出現了,療傷的過程並未太長,損耗內力的浮紫楓在醒夜的陪同下最後離去。偌大的房間裏隻剩下了螢火和夕拾二人,看著熟睡在床的夕拾,螢火輕柔地幫他掖好被角,微笑著揮起衣袖,燭台上的蠟燭呼的一滅,頓時,屋子陷入了一片漆黑。
沒多久後,漆黑的屋子裏閃出一個人影。
都督府別院之一的未明園內,八角亭中燈火通明,亭子裏坐著一男一女正在開心的對酌,飲著酒還時不時爆發出哄笑聲,而躲在亭邊老樹枝頭的螢火看著他們肆無忌憚的笑,心裏又開始抽痛起來,她怕自己一個忍耐不住隨時會下去殺掉他們解恨。
沒錯,亭子內對酌的正是陶影照和浮紫衣,這也算是兩個舊相識久別之後的小聚會,而話語不斷的浮紫衣還一直拿陶影照來開玩笑。
“喂,聽說那日在春日樓一個女人點名道姓說要殺你啊。”
“來找死的而已。”
“是嗎?怎麼沒見你和往常一樣把前來刺殺你的刺客都割掉首級懸在城門上示眾呢?”
“咳咳……本公子一時忘了而已……”
浮紫衣狹促一笑,一杯酒遞到陶影照麵前,賊賊的說,“難道那刺客是個女的?還是個美人?”
浮紫衣搖頭嘖嘖道:“你這家夥還真不是一點半點的花心呢,有了那花憐憂,你還要招惹多少女人才甘心啊?”
陶影照接過酒杯,晃了晃杯中酒,歎氣道:“本公子是花心,哪裏像你,一輩子眼裏隻看得見一個睿王,可是結果又如何呢?你得到了什麼?不會真的如逸王妃說的那樣,熬到你人老珠黃還換不來一個側妃的名號吧?”
啪,浮紫衣一掌揮了過去,陶影照手中的酒杯應聲落地,隻見浮紫衣拍案而起,怒衝衝的道:“你少給我在這裏烏鴉嘴,夜哥哥遲早會娶我當正妃的。”插著小蠻腰,矯情的模樣在螢火看來就是一母夜叉,於是母夜叉借著怒氣還直言不諱道:“你說起那逸王妃我就有氣,那不知好歹的女人仗著自己的身份居然敢在眾人麵前出我的醜,我呸……這筆帳本姑娘遲早要她還回來的,哼……”
“得了吧,人家可是逸王的正妃。”
“正妃有什麼了不起。”浮紫衣一手叉腰一腳蹬上椅子,指月怒斥道:“就逸王那身子骨,搞不好沒多久她就是一寡婦了,到時候本姑娘還怕她得意……”
旁邊的陶影照斟酒的同時還不忘和浮紫衣一塊數落起來,“是啊,到時候順便也幫我討回來。”
“她怎麼你了?”
“那小娘們居然敢掌摑我。”
噗哧,浮紫衣一口酒噴了出來,哈哈大笑道:“她掌摑你?”
被浮紫衣嘲笑了的陶影照頓時來了氣,咬牙切齒道:“是啊,在牢裏當著很多人的麵掌摑了本公子,要知道我爹都沒舍得動過我一根手指頭,那女人居然,居然……哼……該死的……”
“好,我們聯手給那不男不女的小妖精一點顏色看看,幹……”
“幹。”
酒杯觸碰的同時,嘎,樹頭的枝丫被螢火不小心的折斷了,先前她還在感歎這陶影照的消息還真是靈通,連他們在春日樓的對話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此刻她隻想下去擰斷浮紫衣的脖子。
拉上蒙麵巾,螢火已經做好了飛身而下的姿勢,就在一隻腳已經踮起瞬間。
“啊--”
不遠處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聲。
浮紫衣和陶影照喝的正暢快,被這尖叫聲徹底打擾了雅興,陶影照極其不耐煩的摔了酒杯,吼道:“來人,去看看怎麼回事。”
躲在樹梢的螢火重新藏好,等待著下人的稟告,視情況而動。
呼哈呼哈,家丁喘著粗氣狂奔到陶影照跟前,還來不及跪地就被陶影照一把拽住衣襟,“怎麼了?大呼小叫的不知道擾了本公子的興致嗎?”
家丁在慌張中結結巴巴道:“稟、稟告三公子,有、有人死了。”
陶影照睜大雙眼,仿佛家丁是來騙他的一般,雙手把家丁拎了起來,加重語氣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稟告三公子,有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