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 【十八】、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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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該殺他。”
“綱目,我知道。”
“可你還是殺了他。”
“因為,我學的武功,從來都是隻為了殺人。”
“這次是為了救人。”
“我沒有學過救人的武功。”
“我知道。”
“所以,綱目請責罰!”
“你為了救人而殺人。”
“可是終究殺了人。”
“你殺了一個人,又救了一個人,所以無功無過。”
“我從來不知道殺人的武功也能用來救人,我隻是為了殺人。”
“可是剛才,你救了人。”
“就是因為這樣,我不知道我到底是為了救人而殺人,還是為了殺人而救人。”
“這樣的問題你不用去想,隻要知道自己做了就好。”
“難道不問對錯麼?”
“對,錯。都隻是一個衡量,衡量總是人定的,是人定的就會錯。”
“綱目是說這個衡量錯了?”
“是人錯了。”
“我也是人,所以我也錯了。”
“每個人都有錯,隻看他所做的是大錯還是小錯。是錯中有對,還是全錯無對。”
“那我呢?”
“那你呢?”
周為笑了。
笑得很靦腆。
看著他的笑,唐本草甚至不曾覺得這是一個剛剛殺了人救了人的人。
歐陽在葬歐陽笑笑。
唐本草在幫忙。
“你為什麼要幫忙?”歐陽看著一個新墳凸起。
“因為我是你的兄弟。”
“可是你之前也不要我幫忙。”
“因為他們也是我的兄弟。”
“何解?”
“兄弟幫我葬兄弟的時候,我會想到似乎在葬的人,就是幫我的人。”
“那現在呢?”
“我隻是幫你埋葬一個叫做朋友的人。”
歐陽也笑了。
眼中的溫柔在回歸。
過去的總是過去的,死去的總是死去的。
沒有一個人能把昨天的事情再搬到今天來過。
也沒有人能有本事把死去的人呼喚回來。
所以,
悲傷,人已死。
高興,人也死。
那為何不能高興著呢?
怒,也是煩。
笑,也是煩。
那為什麼不能笑著看煩惱?
三個人進了歐陽行的房間。
房子裏還是一片漆黑。
不同往日,今天的漆黑是平凡的漆黑。
總能看見自己要看見的東西。
但是他們沒有看見想看見的人。
歐陽行,沒有看見。
周為道:“我剛才查看了一下屍體,沒有發現缺指受傷的人。”
唐本草走到床前:“床鋪整齊,棋局完整,蠟燭還有一半,沒有血跡,沒有打鬥。”
歐陽用手摸摸嘴唇:“沒有死麼?”
“不知道。”
“或者,被俘虜了?”
“有可能。”
歐陽走上去,拿起一枚“士”來看著:“據小為說的,殺手頭領應該是歐陽公子,那麼,被抓走的幾率確實很大。”
唐本草點頭。
歐陽突然抬頭:“不知道舍人有沒有回來?”
周為道:“屍體中倒有大半都是女人,不過多數都是三十歲以上了,幾個年紀小的,也都是丫鬟打扮。似乎不像是歐陽小姐。”
歐陽暗暗鬆了一口氣。
卻又歎氣道:“沒想到,從遇上你開始,就是這麼奇險難當,如今滿眼慘死之人,恐怕日後夢中也不能安寧。”
唐本草苦笑道:“悔不該拉你進來。”
歐陽卻又笑道:“既然已經進來,就不要去後悔,後悔的事情我們不做,既然做了也就不再去想。”
唐本草點頭。
隔門看雪。
雪落滿地。
血流滿地。
其實凝結了,幹涸了,還是一樣的一個歐陽府,還是一樣的一個江湖。
又會有誰知道原來這裏也有過死?
慘死。
唐本草又道:“現在歐陽笑笑死了,歐陽家就沒有一個活口。我們也就不能知道外麵那行腳印到底是誰的。”
周為問道:“不是歐陽笑笑的麼?”
“不是。”歐陽輕輕搖頭,“歐陽笑笑隻所以送我們回‘一十二綱’,就是知道要有事情發生,所以不會離開歐陽家的。”
“可是如果是歐陽家主叫他出去辦事呢?”周為繼續問。
“也不太可能,你想,歐陽家主這個時候能讓‘七巧’去辦的事情就隻有關於我和歐陽舍人了。舍人現在應該很安全,而我已經再路上了。再者,‘七巧’平常出外辦事都是一起行動的,而外麵隻有一雙腳印。”
唐本草也點頭道:“最主要的是,歐陽笑笑已經因為這裏的事情神誌不清,而外麵的腳印卻整整齊齊,一看就知道是一個武功高強而且心智正常的人留下的。”
歐陽表示同意:“那這麼說來,卻不知是何人進來歐陽府。”
周為卻皺著眉頭繼續問下去。
發問是一個很好的習慣。
發問有時候並不代表不明白,而是為了讓別人注意到不曾注意的東西。
周為問:“綱目知道這個人武功高強?”
唐本草點頭:“從他的腳印看得出來,每一腳下去的距離、深淺甚至腳印邊緣的雪層破裂都一模一樣,應該是一個高手。”
周為道:“那就奇怪了。”
歐陽問道:“哪裏奇怪?”
周為道:“既然是一個高手,而且是在別人不曾覺察的時候到這個地方,自然不是為了不讓別人知道,卻為何要留下腳印呢?依綱目所說,武功如此厲害,為何不淩空而去?”
唐本草突然抬頭看著周為。
歐陽盯著周為的嘴巴不動。
周為心裏一驚,不知二人要做什麼:“我隻是胡亂言語,綱目和公子不要理會。”
唐本草道:“不!”
周為嚇了一跳:“綱目責罰!”
歐陽皺著眉頭道:“小唐的意思是你說的對。此人既然武功高強,為何要留下腳印?”
“而且是在這個清晨,沒有一個人出現的時候。”
“卻偏偏叫我們看見了。”
唐本草和歐陽對視一眼,心下齊齊道:恐怕中了別人的計。
當下連忙轉身就要往外走,卻聽“撲通”一聲,周為已經倒在地上。
唐本草急轉身去看周為,隻覺心口一麻,眼前恍恍惚惚,便要倒下。
再轉頭看去,見歐陽已經搖搖晃晃,便要倒下。
“是他!”
唐本草嘴角上彎。
“既然是他,那麼就沒事。”
這是唐本草最後的想法。
然後倒地。
從黑暗裏走出一個披著鬥篷,隻留出半個臉頰的人影來。
“唉……”
“看來,終歸還是逃不出這一劫。”
人影看著屋外的雪。
“終歸還是逃不了死去,而且還是慘死。”
“果然還是你們的做法。”
人影正是那先前在歐陽行房中,以針射歐陽舍人,後又用陣法幾乎困住唐本草和歐陽兩人,逼兩人立下誓言,救歐陽舍人而去的人。
“針相”的人。
人影虛空一抓,從地上三人身上飛出三道銀影來落入他手中。
“你們還是年少,不動人心叵測。”
“但是,人世本就是少年郎的。”
“隻盼你們能為歐陽家雪了血案,莫要慘死的好。”
人影朝遠方雪景中隱隱約約的遠山看了看:
“看來,你們的本事還是不夠,恐怕這麼久出去闖蕩江湖,遲早要死在那些人手裏。卻恨我不能出手相幫。”
“既然如此,就為你們找幾個人來,也算是還了我欠歐陽家的人情。”
人影苦笑一聲:“沒想到,這麼一個人情,卻要讓我一輩子都背負在身。歐陽行,你先不要死,這個人情終究還是要還在你身上的。”
說完這些,人影雙手合攏鬥篷,雙足一點,飛出門去,直往遠處的隱約而去。
(連城已經連續好幾天抽風了……今天找到一個方法更新,不過明天不知道還可以不……所以。親們請見諒,等回複正常之後,我會補上之前的。謝謝。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