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  【十一】、白衣白巾蒙麵人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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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本草不能走。
    至少不能現在就走。
    因為他旁邊站著的是自己的兄弟,而且是唯一的兄弟。
    他不想剛剛才有的兄弟在下一刻又消失。
    他想知道、參與歐陽所要經曆的一切,才能抱住自己的友情。
    所以他不走。
    他對歐陽行說:“既然現在有事情,而且事情是關於歐陽家的,那麼,我就不能隨便說離開。即使離開,也是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
    歐陽行看著他:“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不過你嘴上這麼說,我就當它是真的好了。”
    歐陽行轉過來望向歐陽:“你說呢?”
    歐陽笑著:“任何事情總是看見的比聽見的可靠,聽見的比臆想的可靠,他這麼說了,你就應該相信。”
    歐陽行道:“好,我聽你的。”
    接著又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把這裏當成是我的天麼?”
    “不知道。”
    “因為我受傷了。”
    “受傷?”歐陽看著歐陽行蒼白的臉。
    唐本草突然明白了。這個黑色的屋子,屋子裏麵的黑暗,還有燭光下蒼白的臉。
    歐陽行受傷了。
    而且傷很重。
    “對,受傷。”歐陽行緩緩抽出被窩裏麵的手放在燭光下,光照在手指上,在桌子上印出九個指印。
    九個手指印。
    歐陽和唐本草隨著手指印看去,隻見歐陽行的右手無名指那裏隻剩下半截。
    半截無名指用紗布包著,紗布上還有淡淡的血水滲出來。
    歐陽驚問:“你的手指……”
    歐陽行微微一笑:“不錯,我的手指被人打斷了。”
    唐本草皺眉說:“歐陽家主的功夫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能夠打斷你的手指的人,恐怕用了什麼其他的方法吧?”
    “沒有。”歐陽行默默看著自己的半截無名指處,“是正麵交鋒。”
    “而且那人手上沒有任何兵器,就隻憑一對肉掌。”
    “歐陽家主可知道此人是誰?”
    “不知,是一個蒙麵人。”
    “蒙麵人?”
    “對,白衣白巾的蒙麵人。”
    唐本草從來沒有聽說過有白衣白巾的蒙麵人。
    隻有黑衣黑巾、灰衣灰巾。
    這個人既然是白衣白巾,那必然就不怕別人發現。
    唐本草突然想起之前自己派出去調查事情活著回來的人所說的話。
    “殺他們兩個的人是‘七巧’中的哪個?”
    “一個也不是。”
    “哦?歐陽家主不會隨便動手的。那除了這八個人,歐陽府中還有別人能夠殺的了你們麼?”
    “有。”
    “誰?”
    “我們抓的俘虜。”
    “那個告訴你們一切的人?”
    “不錯。”
    “他為何要動手。”
    “不知道,他隻是告訴我們一切之後突然下手,一招就殺了兩個人。”
    “一招?”
    “一招。”
    “能看出來是什麼招式麼?”
    “屬下無能,從來沒有見過他所施展的功夫。當時我隻看見一道香風飄過,然後兩個人就死了。”
    “香風?”
    “對。但這香風隻是裝飾品或者衣服上的味道,卻絕對不是毒藥。”
    “什麼香?”
    “花香,從來沒有聞到過的花香。”
    一個男人,一招,一陣花香,然後就死了兩個人。
    “那他為什麼不殺了你們兩個?”
    “這個屬下也不明白,他殺了兩個人之後馬上借機遁走,好像不想戀戰。”
    “他長什麼樣子?”
    “不知道。”
    “人都在你們手裏,為什麼會不知道?”
    “因為他沒有臉。”
    “沒有臉?”
    “他臉上應該是戴著什麼東西,但是我們仔細檢查都沒有看到瑕疵,所以,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樣子。隻知道,他穿著一身白衣。”
    白衣?
    唐本草皺眉。
    同樣是白衣,這個白衣會是那個麼?
    唐本草問:“歐陽家主可知道此人是男是女?”
    “是女子。”
    “如何得知?”
    “因為她沒有喉結。”
    難道這個人不是先前出手殺自己手下的人麼?
    歐陽行接著說:“而且,她身上有一股香味。”
    “什麼香味?”
    “花香,從來沒有聞過的花香。”
    果然!
    唐本草馬上釋然,看來這兩個人縱然不是同一人,那也應該隸屬於同一個組織,而且時常在同一個地方出現或者他們的習慣很相似。
    花香說明了一切。
    歐陽說道:“那你現在傷勢如何?”
    “很重!”歐陽行說,“如果這個人再來一次的話,我一定接不下。不過她不會再來了。”
    “因為歐陽家主也打傷了她,而且應該傷得不輕。”
    歐陽行點頭道:“唐綱目果然好心思。不錯,我雖然受了重傷,但她也一定受傷不輕。因為我在斷指的同時發出了一記‘小天指’。”
    唐本草道:“‘小天指’人稱‘一出傷人,再出必殺’,如此看來,短時間內這個人應該不會再來了。隻不過……”
    歐陽問:“隻不過什麼?”
    “隻不過恐怕這個人能冒這麼大險道歐陽府來,就一定做了完全準備。我擔心她不隻是一個人。”
    歐陽行眼中光芒閃爍:“唐綱目說的對。所以你現在不能走。”
    “請歐陽家主吩咐。”
    “從現在開始,你就和讓兒待在一起,以便能隨時警戒保護。”
    “好。”
    歐陽說:“可是,如果他們不是一個人,為什麼不趁你傷重,借機再來,趁熱打鐵呢?”
    “因為他們是高手。”歐陽行看著他,“他們知道機會隻有一次,如果現在再來,隻怕府中有埋伏,反而中計。所以他們現在隻在等我死或者另一個機會。”
    “可是歐陽家主死不了。”唐本草嘴角又挽起弧度。
    “對,我死不了,所以他們一定還會來。”
    歐陽突然大喊一聲:“哎呀!如果這樣,歐陽……妹妹豈不是很危險?”
    歐陽行道:“這個到不用擔心,我自然會派人去保護。”
    歐陽籲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
    轉眼看見唐本草盯著自己,忙整斂表情,站著不動。
    歐陽行道:“那就這樣吧。”看著歐陽,“你的事情過後我自會找你。你們先行退下吧。”
    唐本草道:“也好,歐陽家主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歐陽公子的事情我會盡力而為的。”
    歐陽行點頭不語。
    房門緩緩從外麵關上。
    “你覺得怎麼樣?”歐陽行拿起放在桌上的那枚棋子看著燭光道。
    房間的黑暗裏慢慢走出一個人,一身黑衣,披著鬥篷,燭光隻照到他的嘴角像針尖一樣尖利。
    蒙麵人走到桌前,緩緩放下手裏的一枚卒子:“唐本草,要殺麼?”
    歐陽行想了想,搖頭道:“不必,這個人雖然心思甚多,而且一心要脫離歐陽家,但是從他和讓兒的言語表情間能看出來,他不會害讓兒。還是先等等吧。”
    “讓兒?”蒙麵人笑道:“你真的這麼以為?”
    歐陽行用指甲在棋子上劃著:“不這樣又能怎樣?我現在身上的傷這麼嚴重,恐怕等不到他回來了。何況,現在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可是即便如此,你還是不讓我去麼?”
    “對!”
    “唉……”蒙麵人長歎一聲,繼而苦笑道,“你到底想讓我的情欠到什麼時候?”
    歐陽行看著他鬥篷下的嘴角道:“馬上就不用欠了。”
    鬥篷震了一震:“怎麼?”
    “你現在就到舍人房中去給她療傷吧,看來她傷的不輕,也許還要你帶回‘洞聽洞’去醫治。”
    鬥篷下的嘴張了張,又閉上,緩緩點頭,轉身朝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突然又停下,似乎思考了一陣,然後突然折返,飛鴻一般飄到歐陽行跟前,伸手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來直刺在他胸口。
    歐陽行沒有閃避,他隻是閉上眼:“你這又是何苦?”
    蒙麵人道:“我不喜歡欠人情,也不喜歡別人欠我情,所以趁現在先讓你還了我的情也好。”
    歐陽行大笑,笑中嘴角溢出黑血來:“剛才他說,看見的總好過聽見的,聽見的總好過臆想的。我相信你說的話。”
    蒙麵人嘴角一勾:“我本來就是這樣,你也應該這樣想。”
    說完轉身飄然開門而去。
    隻剩殘燭完局,陪著歐陽行。
    “我知道。”歐陽行將手裏的棋子放在對麵的“帥”前,“直搗黃龍,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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