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 【十二】、魔心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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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他想殺你?”
歐陽抬頭問唐本草。
唐本草從懷裏掏出那朵喇叭花來輕輕嗅著:“不錯。”
“為什麼?”
“因為他認為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而且一心想著要退出歐陽家的控製。其實話說回來,我確實知道的有點多。”
歐陽笑道:“知道的多確實是一件很讓自己和別人惱火的事情。”
“所以他想殺我。”
“可是他沒有殺。”
“他要穩住我。這個時候歐陽家已經亂成一團了,如果我再提脫離的事情,恐怕就不是他能夠掌握的了了。他想讓我暫時替歐陽家賣命,至少能度過這個難關再說。”
“可是他不怕你不聽他話麼?”
“他不怕,他看出來你和我關係非同尋常,就算是為了你的安危,也不會背叛的。”
“這麼說,是我害了你。”
唐本草把喇叭花又放到懷中,輕輕拍拍,生怕它受了驚嚇一般:“是兄弟,就不要這麼說。就算歐陽家主讓我現在離開,我也不會走。”
歐陽笑著:“因為我還在這裏呢!”
唐本草大笑。
唐本草很奇怪自己今天的笑。自從生下來到昨天,二十四年的笑加起來都沒有今天一天來的爽快,來的心裏舒服。
唐本草笑著的時候歐陽在皺眉。
“我想去看看歐陽舍人。”
“去吧。”
“你不反對麼?”
“我為什麼要反對?我想這就是人們常常掛在嘴邊的情字了,這種東西本來就不是一個人兩個人或者說整個人類都無法左右的東西。既然你對她有好感,喜歡她,那就要盡量去爭取,可不要輸給那個人。”
歐陽點頭:“我當然不會輸給他。不過,你什麼時候又這麼能想得開了?”
“沒有什麼事情是想不開的,就看你要怎麼去想了。”唐本草看著又一天的夕陽,“也許有一天我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也會像你現在這樣。如果真的如此,請不要阻止我。”
歐陽也抬頭看夕陽,夕陽在他的眼裏麵成了一個媚眼,很美很美的媚眼:
“我會幫你。”
對笑。
夕陽要回家了。
不過他們不怕黑暗。
他們的笑照亮了彼此。
歐陽舍人很漂亮。她的房子也很漂亮。
也許一個美麗的女人總有一千種方法把和自己相處接觸的事物都打扮得如此美麗,卻始終不會超過應當站在中間的主角。
歐陽舍人就是這樣的女人吧?
這是歐陽看見歐陽舍人的房間時想到的。
她的房間在一片花中。
地麵、牆壁、房頂、窗戶,全都是花。
花香怡人。
歐陽甚至想是不是這些花中孕育出了這麼一座隻有歐陽舍人才可以才有能力居住的房子來。
“那是一朵花,一朵很大很大的花,像她一樣漂亮的花。”
歐陽甚至看到了唐本草懷中的喇叭花也在其中,對他說著欲死的憂傷。
唐本草看見的不是花。
而是畫。
他看見的是一張畫。畫中的房子在颶風中搖搖欲倒,颶風中有無數的靈魂在飄蕩,靈魂笑著,哭著,掙紮著,似乎在對他說:“過來!”
他想過去了。
因為他在靈魂中看見了手裏抱著《本草》的父親和自己,還有滿眼溫柔的歐陽。
都是一樣的哭著、笑著、掙紮著。
他幾乎要過去了。
幾乎要過去的意思就是沒有過去。
他知道這是障眼法。
是心魔。
他拉住了想進去摘下喇叭花的歐陽。
“不能進去。”
唐本草從懷中掏出喇叭花扔進去。
殺伐聲起。
歐陽馬上看見眼前的花消失無蹤。
唐本草看見的畫也撕裂成碎片。
但是接著歐陽就看見了歐陽舍人。
站在房前,嫵媚的笑著,像剛剛消弭的花。
這美麗的花,脖頸上架著一柄劍。
劍在一個人手裏。
白衣白巾。
“舍人……”
歐陽看見了自己心中的花。
可是這朵花隨時有被掐斷的危險。
他要衝過去。
唐本草沒有攔他。
他知道自己攔不住。
他隻做了一件事情。
伸手入懷,拿出錦盒仍向歐陽舍人。
歎息聲起。
歐陽前衝的身形突然停下了。
因為歐陽舍人,花,劍,白衣白巾的蒙麵人,全部在一瞬間沒有了。
隻剩下一座散溢著孤獨和創傷的房子,在歐陽麵前。
歐陽看著房子發呆。
“是魔心針。”唐本草走上來撿起錦盒和喇叭花來,“‘針相’的魔心針。”
“什麼‘針相’?什麼魔心針?”
“‘魔心針’,是一種以針來施展的陣法。顧名思義,可以讓一個人迷失心智,眼中隻能看見自己所想的東西。施用的人對入陣者越清楚明白,威力也就越大。入陣者如果不能找到破解的所在,就會想這錦盒和花一樣。”唐本草看著錦盒和喇叭花上的銀針,“不過,這種陣法隻有少數人會用,而這些少數人,都隸屬於一個組織。”
“‘針相’?”
“不錯!‘針相’是武林中最神秘的組織,沒有之一。即使是白衣蒙麵人所在的組織也比不上它。所有人都隻聽過有人被‘針相’所殺,但是沒有人見過其中一個人。”唐本草把錦盒和喇叭花上的銀針一個一個拔下來,“據說‘針相’的人隻用針殺人,而且每殺一個人,都會曆數這個人的功過,沒有一件事情是謬誤的。”
唐本草看著手上的銀針:“他們的針上從來不用毒,不用藥,但是死的人會呈現出不同的症狀來。”
“這麼厲害?”
“當然了。”唐本草把錦盒收進懷裏,細細看著喇叭花上的傷口,“一共二十三枚針,其中十一枚射向花,十一枚射向錦盒。”
“還有一枚呢?”
“不知道。”
“不知道?”
“也許是射向花,也許是射向錦盒,但是最後,它射在地上。”唐本草俯身撿起地上的剩下一枚,“這個人也許是想試一下我們會不會為了救對方而犧牲自己。”
“可是我們沒有衝進去。”
“我倒希望剛才衝進去了。”
“為什麼?”
“因為那樣,我就能救你了。”唐本草看著歐陽的眼睛,滿臉歉然,“我總覺得你為了我冒這個險很讓人……”
“幸虧沒有進去!”
“什麼?”
歐陽拍拍唐本草的肩膀:“如果進去,針射著我,你心裏更難受,射著你,我心裏難受。不必為了那些小事和這些小人的把戲上當。”
唐本草點頭,重重地,緩緩地,點頭。
“進去吧。”
話音剛落,一聲歎息又起。
唐本草猛然抬頭:“在房裏!”
說完,飛身衝向房門。
唐本草的手剛剛觸及房門上的木料,就突然折返,落回原地。
歐陽忙上前站在唐本草身邊:“怎麼了?”
“高手。”
“什麼人?”
“不知道,不過剛才我剛碰見房門就被一股大力撞了回來。”唐本草滿臉凝重。
“撞回來?”歐陽睜大眼睛,“我以為你看見什麼自己蹦回來呢……”
唐本草苦笑道:“我要是自己蹦回來的話,恐怕還沒有這麼準。”
歐陽低頭看去,原來唐本草回來的時候雙腳剛好落在衝出去時在地上踩下的腳印上。
歐陽不禁咋舌:“厲害!”
唐本草冷笑著說:“這個人功夫恐怕在武林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了,也許歐陽家主也就和他不相上下。”
歐陽吃驚道:“你的意思是說?”
“對!”
“不對!”
房中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唐綱目,你總是急性子,這樣對你心裏所想的時候沒有好處。”
唐本草笑道:“閣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