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老遠的跑來和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燧人敏笑笑，做了個手勢，示意那少年先出去，又看了看袁軒懷裏的阿無：“介不介意也讓他回避一下？”
    “用不著，你就當他是個泥偶好了，什麼事也不礙。”袁軒盯著燧人敏的眼睛，“你別告訴我，是想打皎然的主意。”
    “這不是已經很明顯了麼。”
    阿無輕輕地掙紮了兩下，因為袁軒不斷升高的體溫讓他很難受。暴躁的情緒是會傳染的，阿無發現自己也開始坐立不安。
    “剛才已經說了，招魂之術招來的不是真魂，而是死者生前的記憶，所以，不會對你的皎然造成任何傷害。而且，最重要的是，”燧人敏目光閃動，“你身邊就有一個特別合適的宿體。”
    阿無的腦海一片空白。
    “啪！”
    袁軒似乎是失手把杯子摔碎在了地上，用腳撥弄了兩下，又抬眼看看燧人敏：“到此為止吧，沒得商量。你想動什麼都行，隻有這小鬼，你不能動。”
    “看來你很疼他呢。”燧人敏歎了口氣，“不知道你自己發現了沒有，他在某些方麵，真是像極了皎然啊。”
    阿無茫然而空洞的白色眸子裏，有淚水無聲地湧動。
    “像個屁！”袁軒忍無可忍，差點要把桌子掀到他臉上，“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動手！我問你，你們招皎然的魂幹什麼？雪嵐都沒了，他有什麼利用價值？”
    燧人敏淡淡一笑：“誰告訴你，雪嵐已經不存在了呢。”
    風將帳篷的簾掀開一角，冷風透進來，讓人禁不住想要打冷顫。
    許久，袁軒開了口，聲音有些沙啞：“那家夥在哪？”
    燧人敏笑了：“你不是已經看到了麼。”
    袁軒的目光，在他的臉上緩緩移動，漸漸地，目光裏的含義由錯愕變為了哀傷：“你這又是何苦啊。”
    怪不得，怪不得燧人敏的神情氣質，和從前有了些不同…一開始還以為是常年的征伐磨掉了他原有的溫柔，現在看來……
    袁軒拍拍阿無的腦袋，示意他先從自己懷裏出去，然後起身，繞過茶幾，在燧人敏麵前蹲下，伸出手，去觸他的額頭。
    燧人敏沒有躲閃，而是閉上了眼睛。
    “真是涼到骨頭裏了。”袁軒的聲音在顫，“你身體受得了嗎？！”
    “受不了也得承受，”燧人敏笑了，那一瞬間，似乎恢複了曾經的溫柔，“看來有些事情，不是誰都能做的，非得某個特定的人才好。”
    袁軒抓著他的肩膀：“就不能拿出來嗎？”
    “怎麼可能拿得出來。當初放進去的時候，我已經丟了半條命了。”
    “該死…”袁軒把自己的牙咬得格格作響，“你們那個什麼大人，別讓我逮到他，否則我非把他剁碎了喂狗！！”
    燧人敏笑得淒然：“你還是這樣子，對人太好了些。可惜，我不值得。”
    “喂……”
    “烽煙在四處點起，神州大地的力量，在一點點分散，流失。”燧人敏的聲音變得有些飄渺，“現在，沒有任何一種力量，能夠征服其他，結束混亂，除了…上古的神器。你信麼，當年的皎然，並沒有把雪嵐的力量完全發揮出來，因為，你在他身邊。”
    “……？！”
    “皎然死去之後，雪嵐沒有消失，隻是陷入了沉睡。幾經波折，在不同的人手裏輾轉多次，卻一直沒有得到使用。它大概，是在等待著自己的宿主，重新轉世。”
    袁軒隻聽得全身發冷。
    “一年以前，你我分別之後，雪嵐的殘片，就被放置在了我體內，而這一年之間，”燧人敏說著，把手臂遞給袁軒，“把我的袖子擼起來看看。”
    袁軒立刻照做。
    青白的膚色，透出過於明顯的血管脈絡，而讓人覺得觸目驚心的是，那血管的顏色非青非紫，而是詭異的白！
    “這樣下去，會不會要你的小命？”袁軒把他的袖子重新放下，神情反而平靜了些。
    “會。”
    “那要是按你說的，把皎然的魂召回來，之後又要怎麼做？”袁軒回頭，看了看阿無，“這小鬼畢竟不是皎然，他的身體也一樣承受不了，就算雪嵐承認他是主人也沒用。”
    “你不要誤會，我們不是想要把雪嵐放進他的身體裏。”燧人敏的目光越過袁軒，直接流動到了阿無身上，“隻是暫時用他的身體，盛裝一下皎然的靈魂而已。”
    “然後呢？”
    “然後讓皎然，親自解除和雪嵐的約定，我指的是，神器與主人之間的，永遠效忠的約定。”
    這時候，阿無突然站起來，捂著耳朵，全身顫抖著撞開簾子，衝了出去。燧人敏剛要叫住他，卻被袁軒製止：“他一會兒就回來了，不用管。不過我倒也想知道，為什麼非用阿無的身體不可？要依我，還不如直接把他招到你身上，你們倆體質還更接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