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人敏愣了愣，忍不住大笑起來。
    “你笑個什麼勁啊，我說錯了嗎？”
    “倒也不是不可以，”燧人敏看著袁軒，還是想笑，“問題是，你能對我產生感覺麼？”
    “哈？”
    “招魂之術需要死者生前心愛之人的配合，你需要先把準備好的宿體想象成他，把思念灌注進去，才能召回附著他記憶的部分靈體。”燧人敏說著，半開玩笑地攥住袁軒的手，“你要是覺得可以的話……”
    袁軒一把甩開他的手，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得了得了！我受不了，還是用那小鬼吧，反正就招一次，對他也沒什麼傷害。啊等會，你確定沒有傷害？”
    燧人敏點頭：“我確定。”
    “那剛才扮燧人靜的小家夥呢，難道是你三哥招的魂？”
    “怎麼可能讓三哥知道，”燧人敏歎了口氣，“是我招的。”
    “可你不是說……”
    “我和靜兒也算是宗脈血親，他生前又與我羈絆不小，我用自己的血，也能暫時招他回來。”
    “那行了，就按你說的吧。什麼時候招？”
    燧人敏笑了：“你總是這麼風風火火的。事關重大，不需要和夜大人商量？”
    “商量什麼，他當然不希望你們得到雪嵐了。哦，不止是他，恐怕除了你們那夥人誰都不希望吧。”
    “那你還答應得這般痛快？”
    袁軒咧嘴笑笑：“這世道最後跟誰姓，和我都沒太大關係，我隻是，想讓你多活兩年罷了。”
    “嗬…是呢，多謝你。”燧人敏忙移開視線去，怕袁軒看到他發紅的眼眶。
    “再說了，”袁軒的聲音變得溫柔，“小冰塊兒估計也是這麼希望的。”
    “……？”
    “若真有來世，而且還能再見到，那家夥，一定是個普通人了吧。不用再被追殺，被灌藥，想跟著我到哪，都可以了吧……”
    燧人敏用力攥了攥袁軒的手，對他的情緒很是擔心。
    “嘿嘿，我沒事。都過去這麼久了，我真是把他忘幹淨了。速戰速決吧，什麼時候招？”
    燧人敏輕輕歎息：“法師和儀仗我已經帶來了，這個月的十五，月圓之夜，應該就可以。”
    ……
    帳外夜風呼嘯，帳內，有人縮在靠門的一角，無論怎麼呼喚，都不肯過來。
    袁軒隻好自己走過去。
    “聽話，得睡了，要不明早怎麼起來啊？”
    阿無抱著膝蓋，臉埋進臂彎裏去，無論袁軒怎麼拍都不肯抬頭。
    “唉，”袁軒伸手，把他整個抱了起來，抱到自己的鋪位上，“我錯了行不行？沒跟你好好商量就胡亂答應，但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你看那個小家夥不也沒事嗎？就招一次，行嗎？”
    阿無用力搖頭。
    袁軒頓覺頭疼：“這可怎麼辦？不管了不管了，咱們先睡了，啊。到時候就用燧人敏本人得了，我努力一下吧，不難為你。”
    “我不是害怕這個…”阿無突然哭喊出來，“我是不想…不想讓你見到那個什麼皎然！”
    袁軒愣住。
    “那個人剛才說，我像他對不對…你一直都惦記著他對不對？”
    “哈？！”袁軒的眼睛瞪得像牛，“你別聽他胡說，一丁點都不像，八竿子打不著！他就是為了把話題往那邊引，隨口那麼一說！唉，你說你和死人較個什麼勁啊？要吃也吃你嫂子的醋啊！啊別別，也別，你看我在家的時候疼她，出來的時候疼你，你倆也不矛盾不是？”
    阿無抬起水霧蒙蒙的眼睛：“我很喜歡嫂子…從來沒想過和她爭。但是，你要是想別的男人，我就受不了……”
    袁軒唉聲歎氣：“老天啊…我真沒想啊！你讓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你還別說，這個真能做到，之後還能放回去呢，你要不要看？”
    阿無忙按住他的心口：“不要！我害怕……”
    袁軒順手摟住他單薄的身體，把他的腦袋按在自己懷裏：“好好，不看不看。那睡了好不好？”
    “…嗯。”
    阿無的白衣服，本來就很鬆，似乎是專門為了做來取樂的，隻要輕輕地一扯，白皙的身體就會暴露在外麵。
    “袁軒哥…”柔軟的小手，按住正在剝自己衣服的手，“你很喜歡我的，對不對……”
    “不對啊。”
    “……？！”
    “是非常非常喜歡啊，小傻瓜。”袁軒在他的鼻尖上親了一下，笑了，“喜歡的就是你，和別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阿無終於安心地笑了，閉上了眼睛。
    袁軒也笑了，隻不過笑得有點苦。
    小傻瓜，我是真的喜歡你，但是…怎麼辦，明明是個死人了，我怎麼還是忘不掉，放不下……可能是時間不夠長吧，再過幾年，再過幾年就完全忘記他了，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