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塊兒…小冰塊兒！”
    聽著袁軒叫得急，在鏡子前麵梳頭的人立刻扔下梳子，跑到床邊，坐下：“在呢。”
    此時天已大亮。可惜帳篷裏的人一絲一毫都不知道，隻因這帳篷的材質隔光的本事太強，晚上的時候，照明用的是兩顆看著就不金貴、但還比較亮的夜明珠，睡覺時不妨把珠座上的盒子一扣，整個帳篷就黑漆漆了，白天的時候，門簾一般是敞開的，遮著的隻是薄薄一層布簾，為的是透氣。現在，既然裏麵的人根本不知道天亮，沒拉簾也沒把珠盒打開，帳子裏依舊黑漆漆。
    “你在啊…太好了，不是夢呃。”袁軒迷迷糊糊說了這一句，又倒過頭去睡了。
    皎然先是愣住，而後吃吃笑起來，伸手推他：“還是起來吧。”
    “不起，困。”
    “可是，天好像亮了。”
    “哪有，這麼黑。”
    皎然又笑，起身把帳篷的簾子拉開，束好，當然布簾留了下來。
    燦爛的陽光立刻闖了進來，金燦燦地鋪了一地，當然也爬上了皎然的發，那烏黑的色澤煥出平日裏沒有的神采。皎然轉身，本想再叫一次，哪知袁軒說起來就起來，已經在床上坐著了，倒把他嚇了一跳。
    “走了，這是人家地盤，我才想起來。”袁軒利索地穿好衣服，踢上鞋，站起來抻了個懶腰，“今天見到夜得謝謝他。”
    皎然笑了，點了點頭。
    忽然覺得什麼也不問的人真是可愛，你說什麼，他聽什麼，不好奇也不還口。袁軒想到這兒，一直看著皎然傻笑，直把皎然看得小臉撲紅。
    “喂，你給我梳下頭發吧。”
    “啊，好。”
    說實在的，皎然還真是夠笨，和袁軒的巧手比起來是笨得超凡脫俗：撩起一縷頭發，還沒等下手去梳，梳子就先掉落在了地上，好容易把梳子撿起來了，又不知從哪下手好了，生怕弄疼了袁軒，又不敢使力…總之是梳了半天，從鏡子裏看那效果還不如不梳。
    袁軒強忍著才沒有笑噴出來。
    “小冰塊兒，我可終於知道你為什麼喜歡披著頭發了！”袁軒自己接過梳子，三下五除二梳好發髻，拿繩子勒住，站起來，把皎然按到凳子上，“敢情是自己不會梳，換我來吧！”
    皎然居然沒有任何的不好意思，歡歡喜喜地就坐下了。
    袁軒更想笑：“喂，你的臉皮怎麼這麼厚，我說你笨呢。”
    皎然先是愣了愣，然後點頭，很信服似的：“都這麼說呢…我慢慢學，就是了。”
    “哈哈…不學也行，我給你梳吧。”雖然還在嘻嘻哈哈，可袁軒心裏，隱約有了那麼一絲不是滋味。
    都這麼說…該死，我說可以，你們說就不行！
    ……
    “昨晚睡得怎麼樣？”
    由於問話的人神情很正經，袁軒也隻得如實回答：“謝你了，把你擠到別處去了，不好意思啊。”
    “那倒不必。”夜很少在陽光正足的時候站到外麵，今天卻是個例外，明亮的日光把他的膚色變成了一種耀目的白，“說過了，隻借你一宿。”
    “那是自然了，”袁軒笑笑，“我臉皮再厚也不至於搶你的帳篷啊。”
    “看來你是誤會了。”夜轉過身，笑，“我說的是人。”
    袁軒愣住。
    “可是，你不是對皎然說……”
    “是呢，我去和伊祁氏交涉過，可是人家不同意。”
    袁軒的心一點點墜下去，最後落進了一個無底的淵，黑洞洞的，一點光亮也沒有：“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夜歎了口氣，“我已經借他過來陪你一晚了，仁至義盡了。哦對了，說起來，你的那位皎然很令人敬佩呢。據說半年以前，被捆縛到刑場的時候，還在不斷地重複一句話。”
    袁軒沒有問那是什麼話，因為他已知道。
    “不管別人怎樣毆打，如何逼問，他隻說‘我有用，我聽話’，既不急也不惱，安靜得讓那些把他當做洪水猛獸的人汗顏。最後終於有人站出來提議，再關上一段時間，觀察觀察也無妨，畢竟神器要從宿主體內拿出去，損毀的幾率非常大。”
    “……”
    “後來就交給各個家族的人輪流看管。伊祁氏的長老是個好心的老頭，看不得無辜的年輕人受罪，自己提出，把你的皎然作為家奴養著，條件是，皎然正常死亡之後，雪嵐歸伊祁氏所有。”
    “這也未見得好心到哪兒啊！！！”
    “總之吧，”夜看著袁軒氣憤憤的樣子，覺得很有趣，“你可以去找他，隻要伊祁氏的人不攔著。不過，也僅限於這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