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打開。
    袁軒的眼前，出現了一條幽邃的走廊，走廊的盡頭，些微地有些燭火搖曳的光影。
    真像是一場夢。自己的手，緊緊扯著皎然白色的袖子，人就跟在他的身後，沿著一條昏暗的甬道匆匆前行，皎然身上若無若無的淡淡清香，和夢裏一模一樣…若真是在夢裏，那麼現在自己身前的這個人，確實應該和自己如此親熟，因為他的身體已不知被自己親吻撫摩過了多少遍……可現在是怎麼回事？現實中的皎然，也不過是有著兩麵之緣的陌路人，為什麼要這樣幫自己……
    幽邃的窄路很快被走完，袁軒又跟著皎然上了一道往上通的樓梯，然後又是甬道…直到風吹醒了自己亂七八糟的迷夢，袁軒才看清楚了灑在地上的淩亂月光。
    “哪個方向？”皎然輕輕地問，似乎隻要袁軒說出地點來，自己就可以帶他去。
    “不需要馬嗎？”袁軒說著，四下裏打量著一遍，然後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哪個方向，因為我連這是哪兒都不知道。我要去的地方在盤陰北麵，越過兩座山頭。”
    “好，我知道了。”
    袁軒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見鬼…還是無法抑製自己對皎然的欲念嗎…連簡單地拉一下手，都會有想要占有他的衝動……
    啊——！
    袁軒這聲慘叫沒有發出來，整個人就已經被皎然帶著，向著某個方向疾衝出去。
    好快！！！這是什麼速度…已經看不到周圍的事物向後飛掠的過程，隻能依稀感知到，自己在不同的顏色和光度中穿行，眼前忽明忽暗，耳朵也聽不到任何聲音，或許是被過於巨大的風聲淹沒了，以至於自己連風聲本身都聽不到…腳根本就沒有著地，應該是在飛！
    “是這裏麼？”皎然的聲音，從風聲的外麵傳來。
    啊？什麼？就這麼一杯茶的功夫？！
    袁軒這樣想著的時候，腳已重新踩到了堅實的地。他用最快的速度定了定自己差點飛出去的魂，打量了一下四周，而後立刻向著某個方向一指：“這邊！應該很快就能看到一塊蘑菇岩！”
    皎然再次把他帶到了空中。
    這一次，袁軒終於看清了自己和他的移動軌跡。真的是在飛！或者說，是在離地麵幾尺高的空中滑行…這種感覺，和當時燧人遷拉著自己在城牆上狂奔時很像，又不完全一樣…我的天啊，這個世界的人都有特異功能嗎？
    到了。
    這一次是真的到了。袁軒的腳剛一落地，就抹了油一般地向著蘑菇岩下麵那扇開了的小門衝去，手裏緊緊攥著皎然為自己取來的綠色錦囊。
    心跳得越來越快，手心已沁出了冷汗來。黑暗的迷宮中，僅靠著本能是找不到出口的，袁軒又撞上了三個死胡同，才終於找到了那條通往外麵潭水的路。
    眼前開始白亮起來。
    一切，和那天晚上驚人的相似。月光寒，水光澈，幽深的潭水邊上，那些寒白色的亂石之中……
    什麼也沒有。
    袁軒發瘋似的在原地一圈一圈地轉，依舊什麼也沒有找到。
    皎然不知何時，也來到了這裏，隻是一直站在甬道的出口處，不曾走過來。
    “竹葉青——你在哪呢？！我回來了——我把你的膽拿回來了！！你在哪啊——！”
    一開始隻是喊，到後來就開始哭，嗓子啞得不成樣子，卻怎麼都聽不到哪怕一點點的回應。
    真的遲了嗎……
    皎然在出口處，輕輕地歎了口氣。
    “你死站在那幹什麼？！還不過來找！”袁軒隻覺得一股怒意在瘋狂燃燒，快要把自己都燒掉了，“一條綠色的蛇！很小的蛇！”
    皎然點了點頭，默默地從那裏走下來，開始低著頭在整個潭邊細細地找。
    就這麼一直找到天亮。
    當袁軒整個人，像壞掉了的木偶一般重重地癱倒在地上的時候，皎然說了一句話：
    “碧峰靈蛇，是從來不留屍體的。”
    袁軒瞪大紅腫的眼，一時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這是它們的習性。如果找不到，隻能說明…”
    “你給我閉嘴——！”
    皎然立刻住聲。
    袁軒的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潭邊白色的石頭上麵，留下一道鮮紅的印記。
    “對不起……”
    不知為什麼，現在再聽到這三個字忽然有想殺人的衝動。
    是啊，是啊！你當然要說對不起，如果不是你們這些人，他就不會受傷，膽就不會被取走，如果不是你本人，我早就能趕回來，興許、興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