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希望，您已經把唐元的案底整理好了。”我看著手中的紙，卻聽得頭頂有個頗有些盛氣淩人的聲音。待我抬頭望去的時候，竟然看到的是一張那樣熟悉的臉。“紀彬？！”我道。“秦秋？！”她有些疑惑。我點了點頭。
    “你從大不列顛回來了？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兒？”我裝作一本正經地樣子，說實話，對此我真的表示驚訝。“Le_monde_est_petit。（世界真是小。）”“Oui。J‘allais_justement_le_dire!（是的。這正是我想說的！）”她笑了起來。“其實我剛來上海。之前一直在香港——你知道的，在香港當律師接到的案子要比在上海接到的鍛煉人。”“唐元的案子在這裏。”我整理了一下手中的一摞，“當然，還有咱們去咖啡館聊一下吧。我順便要問你一下……關於案子的事情。”
    我帶她去了法租界一家不錯的咖啡館，離巡捕房不算太遠，環境很是好。“怎麼了？你對唐元的案子感興趣？”她叫了一杯latte說道。“哦，沒有——來一杯紅茶。”我轉頭對侍者說。“是這樣的。我感覺唐元的案子和我正在辦理的案子，有某些交集的情況。我希望從你那裏得到一些答案。”我打了個嗬欠。
    “怎麼了，你……還在做那個夢？”紀彬看見了我濃濃的黑眼圈問。“不是你離開英格蘭的前幾個月就好了？”
    “沒有。我撒謊了。”我漫不經心地側頭看著窗外的景色，梧桐樹把陽光遮掉了一大半。“那個夢……一直在出現……經常五點鍾醒來，身上被汗浸濕了……”我自從從劍橋TrinityHall學院的圖書館裏借出了那一本書之後，就一直做夢，那個倒黴的夢。在長長的甬道裏被人追趕，然後上氣不接下氣地醒來，心有餘悸。
    “可是秦秋，你不應該這樣。你還是應該去看心理醫生。”她關懷地對我說。
    “抱歉，紀彬。我真的沒有辦法強迫我去麵對她的那張老臉。”我把臉埋在了手中，然後順勢理了理頭發。“來吧，咱們說一說案子。”我隻能這樣扯開話題，那個老女人，所謂的心理醫生，隻是一遍一遍地試圖將我催眠，然後讓我正視那個夢，不再逃避。夢，反而更多了。
    “好的。”紀彬點了點頭。
    “我是在香港的時候知道唐元這個案子的。當時我還在為另一個官司奔波取證。後來，有一天我在信箱裏收到了一封信，哦，對了，還有一張被簽了幾百萬美金的支票，我驚呆了。信上說，讓我去重新為唐元來打官司，要翻案。如果成功的話，那個人還會再給我四百萬。據我調查，那是一個難度極其高的案子——因為所有的證據都對唐元不利，翻案是難上加難的。但是秦秋，你也知道的，越是難度大的挑戰，越是讓我興奮。於是我連夜接下了唐元的官司。在我打贏了我在香港的官司之後，我回到了上海。那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情。我在上海的一個月裏，一直在和唐元了解細節。他說，他沒有殺人！”紀彬往咖啡裏加了些糖。
    “唐元犯了謀殺罪，所有的指控都是成立的。那麼當時他為什麼不否認控告？”我用手捂著茶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