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個長長的甬道裏奔跑著，看不清前方的路。氣息的急促，讓我近乎無法呼吸。有人的腳步聲向我逼近，我無法停下我的腳步。是殺手麼？還是別人。我不敢回頭看，心裏那幾分弱弱的膽小讓我喪失了勇氣。汗濡濕了我的衣服，粘在身上，膩膩地難受。為什麼路斷了？腳步聲愈來愈響，仿佛是死神的腳步離我越來越近。我不敢回頭，直直地看著前方的黑暗，任憑心跳開始沒有理由的加快。腳步聲停了。他走了麼？我猛的回頭。直直地麵對的，卻是一個看不清臉麵的人，他的帽子壓得很低。“一張機……”他靠近我，緩緩說道……
    我睜開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我分明地看見了我房間裏的天花板。心依舊那樣快地跳著，讓人覺得惶惶地難受。冷汗，浸濕了貼身的睡衣。我拉亮了台燈。輕輕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夢靨而已。我對我自己說。床對麵的自鳴鍾滴滴答答地響著，我看了一眼，五點鍾。還早。可就在這時，電話鈴響了起來。
    “喂。您好。”我的聲音裏依舊透著疲倦，甚至還有些喘息
    “秋秋，你來巡捕房一趟吧。”電話裏的人說道。“爸，你這麼早打過來做什麼？”“有案子，在蘇州河旁邊的裏弄裏。有人死了。”“必須要現在到？才五點鍾啊。”“必須，有些事兒非你不行。”“得得得……爸我來就是了。”我掛上了電話。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渾身卻依舊不停地發抖。
    我出了公館，本想去叫司機開車去，後來想時間太早。便騎了自行車去，風呼呼地刮在臉上，讓我清醒了起來。
    “爸！你說什麼事兒，這年頭上海灘發現凶殺案又不那麼稀奇。”我到巡捕房的門邊上。“秦探員，這是死者的驗屍報告。”伍玥帆遞過了一張紙。她是巡捕房的女法醫，畢業於美國濱州醫科大學。我瞄了一眼，道：“是喬府的管家？”“對，名叫張荃。人稱老張頭。今年57歲。死於謀殺。頸部有掐痕，致命傷在腹部。”她說。“可是，他卻用自己的血在牆上寫了幾行字。應該是他最後的話。”說罷，遞給我她的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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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什麼都不是啊。”我說。“一個即將要死的人不會寫什麼數字，你不這麼認為？”伍玥帆挑起了一根眉毛。“……況且，用自己的鮮血……”我聽了她的話，渾身抖了一下。“帆，你不要說得那麼恐怖好不？”我接過她的本子，毫無頭緒地看著這五句話。腦子裏，卻胡思亂想著今天多的夢靨。“一張機……”那個人說過……
    桌案前，我近乎花了一個小時才理清了頭緒，冥冥之中，直覺告訴我，這應該與喬家有關，可是，誰會去殺一個近乎瘋癲，日日買醉的老管家？因仇？不對不對，他大可以把殺他人的名字寫下來，何必費心去寫這個？因錢？不對。他身上還有十多個銀元，分文未少。究竟是什麼？我將筆扔在了桌子上。
    筆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橫在伍玥帆的本子上，猛然，我明白了。這首看似不成句的隱語的意思，不禁開始莫名猜想老張頭的用意。
    原來如此，我的唇角劃過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