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國之行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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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殿下。”季平野起身輕輕開解道,“小殿下燒得神智不清,這是在說胡話,他自己並不知道在說什麼,您若聽真了可就不好了。”
玉重霄先醒過神來,起身扶住辰帝,“父皇,季先生說的對,小弟怎麼會恨您呢?您若錯會了意隻怕他又要傷心了。”
辰帝拍拍玉重霄的手,“霄兒,這陣子,父皇委屈你了,你別往心裏去!”
“父皇!兒臣都明白,您去歇一歇吧,小弟會好的!”玉重霄強笑著安慰道。
辰帝搖搖頭,“朕想看著他。”回頭拿起小幾上的水杯,沾濕了小綿巾幫冷月潤唇。
玉重霄勸不動隻得罷了,又去冰水裏絞了毛巾來,換下冷月額頭上的毛巾。
冷月微弱的歎息了一聲,迷糊的呢喃道,“哥……我想你……想林姐姐……做的……花……大哥……花謝了……桃花鳥……放了……生氣打我……別不……理我……澈哥哥……我不……冷家……”
“月兒!沒事了,睡吧,睡一覺就好了。”辰帝一邊摸著他的頭一邊在他耳邊柔聲安慰。
玉重霄又絞了冰水毛巾來,輕輕擦拭冷月的身體,他漸漸的安靜下來,又睡了過去。
黃昏時分,冷月的燒終於褪了下來,季平野讓人撤了冰,玉重霄幫他擦幹了身體放回到床上,給他喂了一盅藥又睡了。
辰帝守在床前疼惜的看著冷月憔悴的臉,喃喃低語道,“這孩子,也不知道在外麵經曆了些什麼,心裏藏了多少委屈,卻什麼都不肯跟咱們講,皇兄也不知是怎麼想的,這麼遠的路,就這麼放心的讓你一個人回來,也不怕在路上……”
玉重霄站在辰帝身邊,低沉的說,“父皇,不管小弟以前經曆過什麼,咱們以後好好保護他,不讓他再受到任何委屈傷害就是了。”
辰帝鄭重的點點頭,“你說得對,他既然回到了咱們身邊,朕再也不會讓他受半點委屈了!”
此後冷月斷斷續續的時醒時睡,除了用藥開始慢慢的進食米湯稀粥,病情漸漸有了起色,大家都鬆了口氣。
到月尾,冷月的病情終於穩定下來,孤鴻子便告辭回了小靈山,對辰帝的謝禮堅辭不受,留下季平野繼續為冷月醫治。
天氣進入八月,金風送爽炎熱漸褪,但是寒碧城裏的氣氛,並沒有隨著天氣的涼爽輕鬆下來。
八月初四,清晨,天氣格外晴朗高遠,陽光普照萬裏無雲,幹淨清爽的風中帶著早開的桂花清香。然而,今日的寒碧城卻沒有了往日的繁華熱鬧,所有的百姓都黑壓壓的擠到了西大街上,衣甲鮮明的禁軍手持長槍分開人群挺立兩邊,一輛接一輛的囚車由禁軍護持著緩緩從中間穿過,戒備森嚴的往西菜市刑場而去。
刑場四周早已擠滿了人,一隊隊禁軍橫槍佩劍立在刑場上,監斬台上文武百官列隊肅立,前排站著眾皇子,中間的位子空著,囚車接二連三推入刑場,禁軍開了囚車,一個個身著白衣麵色憔悴的犯人拖著鐵索被押上中間的行刑台並列跪下,一身紅衣手提大刀的劊子手隨後就位。
此次被斬的有二十一人,有一半是朝中的大臣與皇親國戚,還有一半是誅連的權臣子弟,都是涉及到謀害皇子之案的人,除了被廢為庶民的二皇子與削去王位的德王,長駙馬、太國舅、秦相國、楊元帥與黃國丈都在被斬之列,是辰帝繼位以來第一次誅殺重臣。
犯人押解到位之後,負責刑場警戒的禁軍統領下令犯人的親朋派人進場祭奠送行,立刻就有幾位老人上來為秦相國與楊元帥敬酒,這秦立仁一向為官清正忠君愛國,楊炎一代名將滿門忠烈,在京城中深得百姓愛戴,此次竟為皇子之事被抄家問斬,百姓們都為這二人深感不平,紛紛到午門鳴冤求情,辰帝震怒之下當即下令將帶頭之人當眾重責四十大板,又派禁軍驅散了人群,並命人張貼告示言再有鬧事者一並問斬。
不斷的有人提著酒菜上來,刑場上一派肝腸寸斷的生離死別情景,圍觀的百姓都紛紛揮淚歎息不已。
巳時半,一隊侍衛擁著一台金碧輝煌的轎子從另一處入口走進刑場,陳德打起轎簾扶著一身龍袍的辰帝下了轎,場上所有的人立刻跪行大禮,辰帝徑直走到監斬台中間的椅子上坐下,威嚴的掃視了眾人一眼,緩緩的說,“都平身吧。”
百官與眾皇子起身肅立,百姓中卻有人呼喊起來,“皇上!求您寬恕秦大人與楊將軍吧,秦大人是賢相清官、楊將軍是我棲月的英雄,都是忠臣呐!”四周的百姓立刻紛紛響應,跪地哭求。
辰帝麵無表情的掃視著眾人,良久舉手一壓,待喧囂聲靜下來,緩緩的說道,“自古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秦大人與楊將軍既是賢相忠臣,就該以身作則,謀害皇子,這難道也是一位忠臣該有的作為嗎?”
前麵一老人起身拱手懇求道,“皇上,二位大人都是一時糊塗,念在兩位大人一心為國勞苦功高的份上,求皇上就寬恕了大人吧!”
“求皇上寬恕大人吧!”百姓們都叩頭苦求。
辰帝麵沉似水的說道,“行,秦大人為相多年、楊元帥亦統兵半生,朕相信他二人深知我棲月的律法,你們可以讓他們親自告訴你們,他們犯的是什麼罪,該當如何處治!”
刑台上的秦相國伏地叩拜道,“皇上,罪臣謀害皇子,罪同謀逆,按照我棲月律法,當抄家問斬、誅連九族。各位鄉親就不要再為罪臣開脫了,這是罪臣罪有應得的。”
辰帝點點頭,“大家都聽到了?朕沒有誅連他們的九族,已經念了他們往日效忠朝廷的功勞了,各位就不要再說了。”說罷向待立在旁邊的玉重霄擺擺手。
玉重霄立刻走到刑台下,一隊侍衛端著托盤跟過去站在犯人麵前,玉重霄從宮人手上接過酒壺,往托盤中的碗裏倒滿酒。
辰帝黯然的開口道,“你們中間,有很多人與朕君臣共事多年,朕沒想到會有今日,朕特意過來,送送你們,也算是盡盡咱們君臣間的情誼,喝了這碗酒,各位就好好上路吧。”
“多謝皇上!”秦相國帶頭伏地叩拜,端起酒碗一飲而盡,“罪臣拜別皇上!”
“皇上,午時三刻已到。”報時官上前稟報。
辰帝點點頭,側過臉揮揮手,陳德上前喝道,“行刑!”
場上立刻哭聲大起,圍觀的百姓也喧嚷起來,犯人一個個麵如死灰,劊子手雙手高高揚起雪亮的刀。
猛然場外一陣騷亂,人群紛紛回頭觀望,馬蹄聲驟然響起,有人大呼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三匹俊馬接連狂奔而來,人群像波浪似的兩邊分開,當先一人白衣如雪長發飛舞,從剛裂開的人縫中疾衝入刑場,座下的汗血寶馬猛然仰天一聲長嘯,前蹄騰空打了半個旋牢牢的定住四蹄。
“小弟!”玉重霄大吃一驚,撲過去與疾掠過來的玉重輝一起接住滾落下來的冷月。
後麵兩騎跟著衝進來,在原地打了兩個轉才停住,蘇樺與雷蒙躍下馬背伏跪在地,場上頓時鴉雀無聲,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月兒!你怎麼來了?”辰帝猛然站起來,又驚又急的瞪著冷月。
冷月麵白如紙發絲散亂,全身都被冷汗濕透了,幾近虛脫的靠著兩位兄長支撐著身體,一時竟喘息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