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國之行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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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授過玉冰辰星相劍術的京郊名士季平野,當即被招入東宮為小皇子診治。
在外殿行坐不安的辰帝一見季平野出來,立刻迎上去問道,“季先生,情況如何?”
“皇上。”季平野皺眉沉吟不語。
“季先生,請坦然直言。”玉重霄見了急忙拱手說。
“皇上,小皇子的傷倒不是很重。”季平野歎了口氣,黯然的搖頭道,“但是,精神上壓力過大,鬱積於心,加上飲酒引發了舊疾失血,連日來又飲食睡眠失調,內外交困,至使身體極度虛弱,老朽隻怕是無能為力啊!”
辰帝一陣暈眩,頓時站立不住,搖搖欲倒。
“父皇!”玉重霄慌忙扶住他,與陳德扶著他在椅上坐下來,陳德又捧了杯熱茶來。
“季先生,您的碧靈丹不是有起死回生之效嗎?難道也不管用?”玉重霄急切的問道。
季平野沮喪的搖搖頭,“老朽這碧靈丹主藥乃是天峰寒蓮,與小皇子身體並無益處。”
辰帝疑惑的看著季平野,“季先生,小皇子還年幼,哪裏來的什麼舊疾?”
季平野惋惜的歎道,“小皇子的肺腑曾為極寒所傷,後來雖然好了,可是卻留下了病根,他的身體也因此要比一般常人寒涼,若非如此,身體也不至於如此虛弱啊!”
“季先生!”辰帝懇切的起身拱手道,“無論如何,請您看在他父王辰太子份上,救救這孩子,他是我皇兄唯一的孩子啊!”
季平野急忙躬身說道,“皇上,您不必如此,老朽當年與辰太子有師徒之誼,自然會盡心盡力的,隻是能否有用,那就要看小皇子的造化了。”
玉重霄拱手謝道,“但請季先生盡力就好。”
入秋之後,天氣更加炎熱,火一樣的太陽無情的炙烤著人間萬物,似乎一切都在酷暑之下失去了生機。
京城的時局更加動蕩,朝中的重臣接二連三的卷進了謀害皇子之案,主掌天下兵馬的元帥楊炎與總領百官的相國秦立仁先後下獄抄家,跟著是皇親太國舅、長駙馬與二皇子也因奪儲之爭下了獄,最後連德王也被打入了天牢,宮內太後急怒之下一病不起。
冷月依然昏睡不醒,病情反複不定,季平野的全力醫治收效甚微,辰帝又命人請來小靈山隱士孤鴻子,然而孤鴻子看過之後卻與季平野的診斷一致,辰帝焦慮無奈之下發下皇榜,令禁軍天下四處張貼,高官重金懸賞名醫聖手。
七月中旬,京中忽然流言四起,百姓紛紛私傳辰王之子是天降災星,此次歸國就是要為害棲月亂政亡國的。禁軍報入宮中,辰帝大怒,當即命禁軍滿城捕殺傳播謠言的人,玉重霄極力跪求勸說方才壓下此事,隻命黑衛暗中嚴查造謠惑眾之人。
東宮寢殿,禦醫院所有的禦醫都惶恐不安的靜靜守在殿外,皇後、梅貴妃、玉華、紅蓮與六皇子玉重修、玉重霄都在外殿候著,辰帝獨自坐在內殿床前,憂心如焚的守著冷月。
冷月靜靜的躺在寬大的床上,蒼白單薄得像個紙人兒,沒有一絲生氣,所有的人都束手無策。
玉重霄輕輕走到床前,躬身道,“父皇,您該用膳了,兒臣來守吧。”
辰帝搖搖頭,一手撐住額頭,“朕沒有胃口。”
“父皇……”玉重霄焦慮的扶住他。
“不!不……滾……別……別過來……”床上的冷月忽然掙紮起來。
“月兒!”辰帝與玉重霄立刻驚喜的撲到床上。
“不……殺了你…。。。我要殺……”冷月輾轉不安的說起胡話來,“爹爹……不……娘……別丟下……我……大哥……別……趕我……走……澈哥哥……冷……我冷……”
“月兒!你醒醒!”辰帝緊握著冷月的手,焦慮的呼喚。
玉重霄立刻返身出去把季平野與孤鴻子請了進來,辰帝起身讓開,二人細細的查看脈相之後,慎重的商議了幾句,季平野揭開冷月身上的薄被,拿出金針為他施針,孤鴻子出去開方配藥,直過了一個時辰,冷月又慢慢安靜下來,大家都候在門口焦慮的看著,紅蓮端進藥來,玉重霄接過小心的喂了半碗就沉沉的睡了。
大家略略鬆了口氣,季平野歎息道,“小殿下這兩日若有些起色,老朽就好用藥了。”
辰帝點點頭,“有勞先生了,先生且去歇歇吧。”
玉重霄忙送季平野出去,吩咐宮人送他與孤鴻子一道到偏殿休息去了,又轉身回來。
皇後走到辰帝身邊勸道,“皇上,您也去歇息一下吃點東西吧,這兒有臣妾與霄兒守著不會有事的。”
“父皇,朝廷的事還得您撐著呢,小弟會醒過來的,您放心吧。”玉重霄也過來勸慰。
辰帝起身道,“那好吧,朕先去歇歇,晚上再過來,你們好生守著。”
陳德立刻過來扶著辰帝出去了,一麵吩咐宮人傳膳來。
到晚上,冷月忽然醒了,睜大眼睛茫然的望了望守在身邊的辰帝父子,一句話沒說又睡了過去。
雖然如此,辰帝依然非常高興,立刻叫人傳了季平野來與孤鴻子來,兩人都診了脈,季平野欣然道,“殿下略有了些起色,若明天能醒過來,應該就沒有大礙了。”
辰帝欣喜若狂,謝了兩人送出去了,又俯身細細的瞧著冷月,在玉重霄的勸說下,終於安下心在旁邊的軟榻上睡了。
然而第二天早上,皇後喂過冷月藥湯之後,上午冷月忽然又高熱起來,輾轉難安囈語不休,辰帝聞訊立刻就放下朝政過來了,季平野過來之後讓玉重霄把人抱到涼榻上,施針之後卻全無用處,孤鴻子立刻叫人搬來大量冰塊降溫,然後叫人取了內殿所有的簾子,大開著門窗保持通風,揮退了所有人隻留下辰帝,讓玉重霄用冰水頻繁的擦拭病人身體防止脫水。
冷月燒得滿麵通紅,不住的呻吟掙紮,折騰到累極了就昏睡過去,不久又醒過來開始說胡話。
“月兒!月兒!都是叔叔不好,叔叔不該逼你的!”辰帝痛心疾首的握著冷月的手落淚不止。
“父皇!”玉重霄站在旁邊不知如何是好。
“不!不!不是我……”冷月忽然睜大眼睛嘶啞的叫出來。
“小弟!小弟!你怎麼了?”玉重霄驚慌的俯身抱住他的肩膀。
“月兒!沒事了!你看看,叔叔在這裏!叔叔會保護你的!”辰帝急忙貼在他耳邊連聲安慰。
“哥……我沒有……”冷月忽然抓住玉重霄的手臂,燒得赤紅的眼睛惶急無助的睜到了極致,晶瑩剔透的淚珠慢慢從眼角滑落,“真的……你別……殺我不……不你……相信我……不……不是我……”
“小弟!小弟!你在說什麼?你看看我,是哥哥啊!”玉重霄又驚又急的抱住他。
辰帝緊握著冷月的手,難以置信的抬頭看著玉重霄,臉色陰晴不定。
“父皇!我……”玉重霄看到辰帝狐疑的眼神,猛然一陣暈眩,竟雙腿一軟跌坐在涼榻上。
冷月看到辰帝,忽然死死的瞪著他,神情狂亂的掙紮起來,“是你!是……你害我……都是你……我……我……好恨……沒了……是你……你毀了我……哥……宛姐姐……我恨……疼……哥……我疼……劍好冷……母親……”說著又昏了過去。
“月兒!”辰帝痛不欲生的望著他,不禁嗚咽失聲,“叔叔是為了你好啊!叔叔不是想害你的!月兒……”